1. 活着
    《女穿男之一眼入心》全本免费阅读

    --------大燕开隆八年

    正值阳春四月,万物复苏,天地间绿意盎然。

    丰川县城寻常的一天,来往之人忙忙碌碌,车马川流,各处传来叫卖声,如此烟火气息,构成古色古香的一幅画。

    县城不大不小,处于中等,但不管大小,八卦总是传播的飞快。

    可总有那么特殊之人,丝毫不关心外边如何纷纷扰扰。

    城内靠东一处四方院落内,一个穿着两层薄袄、黑发束带的年轻人正折返似的走动,间或停下咳嗽两声。

    只见这年轻人脸皮白净,眉浓目黑,身形偏瘦,看起来弱不禁风一书生,但眉眼却透着坚韧,实乃冲突。

    咳嗽渐消,年轻人拍拍胸口,抬头长舒一口气。

    虽心里迫切想痊愈,但咳嗽一天天的明显减轻,也是宽慰。

    啊,若是有一副药喝下去就立竿见影,该多好。

    青年想到这里知道不现实,不由笑着摇摇头,接着走动起来。

    重新活一回,他无比珍惜。

    其实就在半月前他还不叫辛承望,更不是这个身体的主人。

    *

    上辈子父母在她小时就离婚再有家庭,把她扔给了外婆。

    唯一没料到的是,没等她有出息好好奉养,上天就在她初中时带走了这位唯一真心爱她的人。

    直到生命最后一刻,这位老人都紧握着她的手嘱咐,“要好好活着,做个有用的人。”

    那也是唯一一次见到爸妈,但双方家庭的存在已占据两人全部心神,每一次上门要钱都越来越难,最终在高二那年被辍学了。

    刚满18岁的她,走出校园想的是挣钱的机会多的是。

    可出了校园后才知道没有学历的后果,连高中学历都没有的她,没几天就被生活逼进了纺织厂。

    相比别的地方要大学学历,这里初中没上的都要。

    招人就一个要求,18岁到45岁身体健康的女性。

    她不甘心,白天在流水线上忙成机器人,深夜躲着自学。

    明明已经熬了三年,重新上学的钱都攒好了。

    可不过一闭眼,竟就从她变成了他。

    *

    迷迷糊糊间,眼睛都没力气睁开,但耳边声音是一下没漏听。

    妇人啜泣担忧的干哑声“望儿,望儿,望儿·······”不停在他耳边呼喊,喊的时候压着低音,但时常还崩溃的朝另一个人吼。

    明明声音是陌生的,但竟然能听懂。

    妇人很多时候跟挑刺似的,但另外一人也没回嘴。

    也就早中晚熬药喂药的时候,俩人说话和睦些,妇人还喊相公俩字。

    夫妻俩说着之前喂药都喂不进,现在勺子靠近嘴边就主动咽下去的时候,唯一的语气轻松。

    给擦拭手和额头时妇人还像知道他有意识似的,说着来看望自己的人名,絮叨着家里发生的大小事。

    即便看不到,也能感受到这浓浓的爱子慈母之心。

    此时心底不禁自嘲第一次做这么真的梦,以往也想着天降新爸爸妈妈抱着自己说爱她,自己是唯一的孩子,但年龄越大就不愿再做了。

    等梦醒了,也不知还记得一二吗。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并不如她想,脑子里霎时被灌入这人的一生。

    男孩出生后被取名辛承望,自出生抓周,亲人准备的就是笔墨纸砚,别的没有。

    能开口说话就被教导背书,父母及亲人话里话外就是要好好念书,考取功名。

    辛父总是讲着先祖虽是很远很远村庄里的一个分支,但有远见,知道代代种地只会田地越来越少,最终沦为地主的奴仆。

    先祖不愿这样,攒够了钱就卖了所有田地,抛下家乡的一切在这丰川县城买房安家落户。

    只希望后辈代代能识文断字,有个别的谋生,不要再辛苦种着地还吃不饱饭。

    *

    这样朴实的愿望寻常人都懂,但不代表小娃娃能明白。

    一开始直点头答应让家人笑,可随着巷子里其他家小孩能成天玩,就原主不能,只天天让读书练字时,逆反之心随着年龄越来越重。

    看着很认真,但根本不往脑子里记。

    眼看着十年过去,辛父都从童生挤成了秀才功名,他还没长进,连个童生都没过,辛父花钱花人情的把他弄进了城内唯一的官学。

    记忆很快到了成婚之时,成家立业后原主可算是改变了些,想着努力了。

    生活却没让原主一直如意,媳妇难产,即便是找来大夫也无济于事,拼最后一口气留下了孩子。

    经此一遭,原主大受打击,心理逃避又浑浑噩噩起来。

    如同大树,外表依旧,内里腐朽。

    这次乍暖还寒之际,原主风寒加高烧,猝然倒下。

    她不理解为什么一丝求生意识都无,只有解脱之意。

    明明有这么好的家人,再说死了又不是一了百了········

    也罢,如今既已成为了他,从今往后她就是辛承望。

    *

    不过两日高烧褪去,只剩鼻塞咳嗽得慢慢好。

    连大夫都不停感叹,脉搏从未有过的有力。

    辛父辛母大喜,即便大夫说如今慢慢修养就好也没大意,依旧一日三回煎药让儿子喝下。

    看着送走大夫回来满脸笑容的父母,辛承望也嘴角一弯。

    接受家人,如此简单。

    “快躺下吧,今个外面风怪大,就不出屋了,昂。”辛母说完,给儿子掖掖被角才出去忙活。

    自从醒来,辛承望见到的就是贤惠细心又温柔的种种场面,之前吼辛父的场景好似是假的。

    他不知,事关孩子,辛王氏可是有着另一面,在她看来儿子此番如此大病,都是相公逼的太紧、给的压力太大的缘故。

    她当然也希望孩子能够学业有所成,自己和相公又不是能够陪一辈子,若是日后没有功名,可怎么过活。

    从小到大就没让儿子为家里的柴米油盐操过心,别的苦更不舍得让吃。

    她虽大字不识一个,但每当相公教导,她都离的远远的或是忙活,从不曾插手。

    哪怕是相公呵斥孩子的时候,她也附和劝儿子得好好学,向着当家的。

    但这一切都是在儿子身体健康的前提下,如今望儿一病,自家相公也成了那个不顺眼的。

    *

    辛承望身体好受了些,也有闲情观察四周了。

    头顶是房梁,呈三角形,横木粗壮。

    即便现在有多处开裂,但可见当初建造的时候用料扎实,房梁上还有个棕色的可爱小蜘蛛正在织网。

    被褥之下是稻草扎成的席子,辛承望好奇的手摸了好几下。

    有一说一,翻身有动静,但真的很保暖又舒适。

    掉麦秆等缺点可忽略不计,保暖面前都不是事。

    床头旁边放了个小旧四方桌,水碗、药碗、有几颗蜜饯的小碟摆在上面。

    粗陶做成的,蛮新奇的。

    对面靠墙那边是放衣服的木柜和放纸张书籍的书桌,虽都已掉漆、角都磨损的光滑,但样式和厚度在那。

    还有缝隙被填塞起来的木窗,角落处的脸盆架。

    环视完毕,记忆与眼前重合,这就是住了十多年的独属于自己的小窝窝啊,真好。

    药效上身,梦里十几个人上下床挤一间屋子的记忆好似模糊远去。

    在他睡着的时候,辛母悄声进来看了看又悄声走出去,实在担心没盖好冻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