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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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并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仗着背后家世,急速膨胀自身财富的有钱人,在C城的圈子里不算少见。平日里说着轻佻的话语,如果相貌再不错些,便理所当然觉得天底下的女人都应该为他们前赴后继。可直到周一早上按照地址去上班地点报道,乔笥便恍然明白了景乐南那日打来电话的缘故,忙不迭躲进楼下大堂的洗手间,迫不及待地联系了乔远青。

    “丫头,王伯伯说比起他那个职位,汇业公司在业内名气更大,利用见习的机会你能也多学点东西。”

    好歹是经管系的毕业生,她当然知道这家公司多少人都想挤破头钻进去,可为什么,偏偏是他的公司?脑子转了又转,半响才猜到了其中缘故,不由地哑然失笑,“您可真是,乱操心。”

    乔远青见女儿领悟过来,很是满意地收了线。

    独独她站在洗手间内,捏着手机哭笑不得。

    如果没有记错,惯来风流的景乐南有一条出了名的原则---绝对不和公司女下属谈恋爱。估计父亲见这段时间人家和自家女儿走得近了下,不免想法多了些.可很明显,对方爽快应允下来的态度,顿时让他一颗老心彻底放了下来.

    事到如今,也只能做罢。

    却不想她好不容易办完那些琐琐碎碎的入职手续,居然在电梯里遇见了江月。

    江月,算起来是她在大学里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虽然后来她才明白,这个朋友的称谓,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

    两个人的相识,源于新生报道那天。

    就在C大的校门口,一身简朴打扮的年轻女孩窘迫得手足无措地蹲在地上,慌手慌脚整理着一个陈旧的大行李袋。拉链处坏了,堪堪露出里面的少女衣物。偏偏那个位置也是人车流量最大的地方,停留的时间太久了,难免遭来了人潮中有些不耐的眼光。

    乔笥就是那个时候经过的。

    彼时的江月眼睛里含着一丝难堪的焦急,咬着苍白的下唇无助地四处张望,显然拿那个破掉的巨大行李袋束手无策。她坐在车内,瞧着瞧着便有些不忍心起来。有些东西,大约总是能感同身受的,比如乔远青因为公务无暇陪同她前来,又比如,那个冷清的母亲为了乔音的钢琴课也拒绝送她来学校,如果不是家境优越些的,她此刻大约也会同江月一样,拥挤在陌生的人潮里,同样惶然不知所措。彼时,她清空了自己的行李箱,再让李叔帮忙送江月去了女生宿舍楼。

    当然,关于那个行李箱的后续,她压根就忘在了脑后。

    所以当江月再次出现在她面前,腼腆而羞涩地表示感谢的时候,乔笥才勉强记了起来。可惜彼时的她涉世未深,从小又被保护得过度厉害,并不懂太多的人情世故,自然也不知道做事何为分寸。

    她当真是无心的。

    不过从同学的言语中知道江月家境困难。可后来她才明白,想要帮助一个人其实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尤其,还有维护好那个人的自尊心。就是因为这个送箱子,且自以为算是好心的举措,竟然成了对方暗地里恨上她原因。最后在她丝毫没有一点提防的时候,将心底的那些深藏不露的恶毒淬炼成了攻击物,将她从万丈深渊的边缘干脆地推了下去。

    傍晚,接到了魏临来的电话。

    电话里头的男人声线低沉悦耳,彬彬有礼地地邀请她出席今晚的音乐会。她几乎一瞬间便明白了为何洛琪会迅速答应成为此人的女朋友,世家子弟身上那种固有的无可挑剔的风度,大约总是教人无法拒绝的,更况且,此人相貌不俗,行事堪称妥贴称心。而这些,对当时的洛琪来说,简直就是一味最好的安抚剂。

    不知不觉,一晃也过去了几年。

    原本一开始并不十分看好的两个人,竟然也走了现在。

    这头才挂了线,江锦绣便不知是从哪里得到消息,俨然忘掉了那天晚上在书房里发生的不愉快,紧赶着千叮万嘱地,令她对今晚的约会一定要盛装而行,千万不要辜负了双方家长的一番苦心。乔笥一面心不在焉地应承着,转手就给洛琪发了一个短息。虽然方才魏临言语间小心地没有露出痕迹,她倒也大致了猜到了他此次邀约的真正意图,横竖不过是魏家的人如今查得越发严了,他同洛琪想见上一面并不容易。

    故以,晚上按约定时间见面的时候,一身正装的男人眼中显然有了感激的情绪。

    可既然打算帮人,总是要帮到底。

    她哪里喜欢什么交响乐?

    念书那会很长一段时间内,她之所以愿意硬着头皮昏昏欲睡地坐在场内,不过是因为彼时有人沉迷此道罢了。他向来是个理性自制的人,只有在听完音乐会的时候才稍稍肯露出感性的一面。所以,每次演出结束总不忘黑着脸教训她:“乔笥,小提琴悠扬,竖琴梦幻,钢琴优雅---这样,你怎么还睡得着?”

    那时的她哪里敢同他争辩,只好顾左右而言其他,“我冷……”

    “我也冷。”他毫不犹豫地将手插入自己的口袋里,皱着眉寒着脸,拒绝她心底那些小企图,“来之前我就提醒你了,今晚要降温的。”

    那个时候她多傻。

    十几度的温度里穿了件月光色的丝缎薄裙,只想他让瞧见自己最美的一面。她一直都以为他是个硬梆梆的石头,不懂温情,也不可能学得会低头哄女孩子,永远是一副冷静自持的侧脸和一双情绪波动的淡色眸子。可直到那日,当他慌慌张张小心翼翼地搂住乔音,满脸仓皇无措连黑沉沉的夜色都藏不住。

    所有的假面,瞬间崩塌。

    乔笥在附近找了间电影院,勉强挑了部据说最近很火的惊悚片。其实并不太感兴趣,自然也没有就记住内容,印象最深的不过是邻排有一对小恋人,女生不时的低呼尖叫时,男生忙着紧张安慰,看上去倒是叫人羡慕。待到结束,她便按照约定好的时间,混入歌剧院散场的人中,由魏临不露痕迹地将她送回去。那些暗里负责盯梢的人,只差补一张两个人告别时依依不舍的照片便可以向客户交差了。

    今晚的这场戏码,也算以圆满告终。

    “乔笥,谢谢你。”

    魏临打开柔和的车灯,连车窗上映照出脸上隐约的愧疚之色,“实在是因为最近家里面看得严,我才不得已请你帮忙。”

    “洛琪是我最好的朋友,为她做什么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她望着眼前这个眉眼间透出锋利,日渐出色开始显露峥嵘的男人,缄默了片刻才叹息开口,“魏家的处事手段我也知道几分,你们今后见面恐怕要更加小心些。她之前的那些事情,不能再让旁的人知道。”

    “这个我懂,”魏临眸子里多了些有坚定意味,“你放心。”

    她终于如释重负地下了车。

    周遭宁静,月色很凉。

    微风徐徐拂面,丛丛花香袭人,空气里满是春天潮湿的气息,人工水岸边的茂密深草处有窸窸窣窣的响动,虫在低吟。

    乔笥并不着急回家,踩着高跟鞋,一个人不紧不慢地走在鹅卵石块铺成的□□上。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便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响起。她不由地在心底冷笑了一声,方才不过在小区门口匆匆扫了一眼,便发现那辆极其眼熟的车,只是,今时今日他居然还在开?

    那辆黑色的二手大众车,是他在大三那年用在外兼职做项目的积蓄买的,勤勤恳恳,风吹日晒。

    彼时的她自然完全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真心当他是一个清贫的穷学生,便有些替他心疼不解,“你熬了大半年才挣的钱,买这个不能吃喝的东西做什么?”

    “以后周末,我就可以用自己的车送你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