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案发后第五天报警
    案发后,第五天。

    姜暮早晨是被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李雪梅和姜源匆匆披衣起床,一阵窸窸窣窣的叠被声过后,玄关处嗞嘎一声,门被推开。

    “我兄弟这两天去厂子里找人,人家说我家老张已经好几天没去上班,”武芝华坐在轮椅里,双手紧攥着扶手,“我有些担心。”

    姜源快速系好睡衣排扣,惊讶,“张主任还没回来?”

    “没有。”武芝华转动轮椅的轮子向前,“我心里很急,我想你应该是了解他的,他平时都去哪里活动?”

    她焦急的目光在姜源脸上逡巡,姜源出门帮她推轮椅,“嫂子,你先别着急,进屋慢慢说。”

    武芝华见他态度暧昧,按住轮椅的轮子,“你知道什么可以直接跟我说。他以前就算出去住,最多也就三两天,他有分寸的。可这次已经四天,也没给家里打过电话,不会出什么事吧。”

    “姜源,你到底知不知道。”李雪梅穿好衣服从卧室出来,呵斥姜源。

    纵使李雪梅脾气好,但因为这段时间事情多,整晚睡不好,这会儿也燥了。

    她没好眼色地瞪姜源,“整天不着家算是什么事,你要是真的知道什么,你就快点说出来,别让大家着急。”

    姜源一听这话,心里忐忑,“我也觉得不大对劲儿了。”

    说完就钻回卧室,同李雪梅一起换衣服出门帮忙找人。

    姜暮站在门口偷偷看着一切,抻了抻自己有些卷边的睡衣,内心空荡荡,没有着落。

    到了下午,姜源和李雪梅都提前回来了,姜源满怀心事地在客厅来回踱步,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屋里烟熏火燎,乌烟瘴气。

    姜源把烟蒂插在烟灰缸里,烦躁,“张主任可有一段时间没去厂里了,今天上午厂里开大会票选副厂长他都没来,这可就真怪了。”

    李雪梅撸起袖子洗碗,“听说隔壁已经报警了,警方已经立案调查。”

    姜源若有所思,“这次我觉得不妙啊,张主任虽然为人不太靠谱吧,但也不至于厂里这么重要的会议都不参加吧。”

    “可他不是要离职吗?”

    “离职总要交接,他该不会为了躲离职这件事吧,就这么不想离开厂子?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他不出现,也不递交辞职信,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李雪梅紧张,“所以你真是那天晚上吃完饭第二天就没再见过他?”

    姜源道,“废话,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

    李雪梅道,“你说,那天晚上下那么大的雨,不会在回去的路上出什么事吧?”

    姜源道,“呸呸呸,净说些不吉利的。”

    李雪梅自己虽然害怕,但为了安慰姜源,还是说,“也对,他一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能出什么事。”

    姜源这才点点头,却又开始忧心忡忡地背手在屋里走。

    “听嫂子说,警察查个遍,没住酒店,没坐火车,没坐汽车,他的那辆捷达车也没找到,最近也没给认识的人打过电话,你说这人就这么凭空消失了?”姜源百思不得其解。

    李雪梅自言自语道:“是啊,怎么就不见了呢。”

    姜源说,“嫂子也是可怜,我没帮上她什么,你下午去看看她吧。”

    李雪梅叹口气,“她已经营业了,正好我要改裤脚。”

    他们聊着,姜暮默默听着,心里总是有个疙瘩,像被一副鞋带紧紧勒住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勒越紧。

    这样的日子总是难熬。

    突然有人吹口哨,姜暮立即站起身趴在窗台上向下望,是几个孩子正在大柳树下弹溜溜。他们匍匐在地上,像一个个小壁虎。

    姜暮微微失落,这才想起张朝已经离开了小双山。

    李舰也有些天没来过家属楼,大柳树下有两道深深的车辙印,车辙印中间高高地耸起一个黄土包,被太阳晒得皲裂,那是李舰惯常停桑塔纳的地方,现在被孩子们征用,做了弹溜溜的最佳据点。

    她心神不宁,趴在鱼缸前看红色的薄纱一样的大鱼尾巴轻轻飘荡。又将抹布浸湿,把窗台、茶几、电器、厨房统统都擦得锃亮如新,把地板统统擦过一遍,连犄角旮旯都没放过,她又把姜源和李雪梅的工作服用热水泡上,把盆子挪到阳台,搬个小板凳,在暖洋洋的太阳下洗衣服。

    新买的肥皂不出泡沫,洗过衣服后,在水里留下一层乳白色的沫子,泛着皂香味。

    她的手掌被肥皂烧得发红,皮肤又胀又痒,指腹脱水,褶褶巴巴,可无论怎样麻痹自己,还是无法解脱出来。

    ……

    武芝华店铺外面的牌匾已经掉了下来,立在墙边。

    屋里有些凌乱,散发着一股霉味以及新布料散发的特有的化学气味。

    李雪梅把水果放到角落,把一条黑色长裤递给武芝华,担忧道,“你这腿还没好利索,怎么就着急开业了?”

    姜暮把裤子展开铺在武芝华的案台上。

    武芝华拿着划粉在裤脚上按照讲好的尺寸划线,无奈道,“没办法,老张不务正业,家里人还得继续生活,总得有收入。”

    李雪梅面露同情,“可你这腿行动不便,怎么在家里店里两边来回折腾?”

    武芝华摇头,“晚上我就住这边,这么多年都习惯了。”

    李雪梅见店里没什么人,可是却挂着七八排衣服,问,“生意这么好,怪不得你着急工作。”

    “生意还凑合,最重要的是要讲诚信,一定要在期限前把活先赶出来。”武芝华指着裤腰,“这里你想让出多少?”

    李雪梅看到武芝华的嘴角全都烂了,她指着裤线一侧,“一寸。”

    武芝华放下划粉,抖了抖裤子,抄起剪刀,说,“可能需要二十分钟。”

    李雪梅点点头,表示不着急,可以先放着,等她康复了再做不迟,她也不着急穿。

    李雪梅不当自己是外人,给武芝华倒了一杯水,又把自己拿来的水果洗了一盘放在她的工作台上,又拉来两把折叠椅给姜暮坐,自己则看了看店面,走到角落拿起扫把,开始拾掇地上的布条,收入垃圾桶。

    可姜暮的视线却落到墙角的男模特身上穿着的一套黑色西装。

    “原来是给你张叔叔做的,可惜用不上了。”武芝华惋惜地说,神色落寞且复杂。

    姜暮盯着西装,是纯羊毛的面料,做工精致,一看便是用心了的,可是姜暮听了这话,却突然怔住了,她诧异且惊恐地看向武芝华,武芝华似乎反应过来什么,不自然地看了眼李雪梅,对姜暮解释说,“你不知道,你张叔叔要辞职了,以后不上班,还做西装干什么。”

    姜暮若有所思地看着武芝华,问,“那……要怎么办?”

    “没关系,改小一码,留着以后朝子穿。” 武芝华敛去神色,一边说一边起身,拄着拐杖艰难走到模特面前,仔细端详,前后整理,不断打量。

    “我都听朝子说了,那天饭局上我们家老张给你们家添了不少麻烦,实在是对不住。”女人垂头,手里的剪刀迅速划开裤线,十分锋利。

    李雪梅闻言倒有些尴尬,“可别提,都是工作上的小分歧,大家立场不同而已。”

    姜暮在一旁立着,厚校服将她包裹得严丝合缝,她摸摸额头上的红透的疹子,从衣兜里拿出一个蝴蝶形状的发卡,把脑门上的碎发搂上去,卡好。

    姜暮目光落向武芝华游刃有余的剪刀,只见剪刀柄缠满白布条,好奇问,“为什么要用白布缠着?”

    武芝华看向剪刀,恍然一笑,“新买的剪刀,到现在还用不惯,磨手,用布条缠上,能缓解不少。”

    武芝华把手伸出来给姜暮看,剪刀手柄摩擦到的肌肤起了厚厚一层茧子。

    李雪梅恍然大悟的点头,赞叹道,“真是生活处处有智慧,也可见你工作有多辛苦,这得做多少衣服才能磨出这么厚的茧子,一个人操持这么一个店面难为你啊。”

    武芝华开始扎裤线,屋里响起缝纫机的咔哒咔哒声。

    姜暮突然站起说,“明天我来帮武阿姨吧。”

    她看看李雪梅,李雪梅倒也没说什么,武芝华却反应有些大,怔怔地端详了姜暮片刻,似乎想从那双眼睛里看出她的真实想法,但是她看不透,又似乎蕴藏着姜暮看不懂的东西,像是恐惧。她随即不好意思地拒绝,“不可以,要耽误你学习的。”

    李雪梅说,“你千万别客气,她一个人在家我还要担心她憋坏了,在你这里帮帮忙正好,她什么都不会,但帮你收拾卫生,端茶倒水还是很利索的。”

    “有这么个女儿多好。”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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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芝华感叹,“张朝是个没法让我省心的,一点不贴心,我都这样了,他还说要去市里参加集训,说走就走,”她说着下意识看了看姜暮,道,“那晚我们吵了几句,他只跟我打了一声招呼,从窗户跳下去,就不见人影了,几天见不到,也说不上一句话。”

    武芝华说着,眼泪便要流下来,嘴上的水泡要破一样的冒出水来。

    李雪梅轻轻拍她肩膀,安慰道,“张朝还小呢,以后他懂事就好了。再说,去市里集训可是好事。”

    武芝华抿唇,摇头,“你没生这么个混蛋你不知道,他跟他爸一样浑。”

    李雪梅道,“你是腿受伤了,心情不好,所以什么事总往坏处想,要我看,那孩子以后能拿奖牌为国争光的。”

    武芝华露出一个艰难的笑意,“借你吉言。”

    武芝华把裤子改好,李雪梅付钱时多夹了一张百元钞票,算作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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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姜暮一直沉默不语。

    李雪梅笑她,“你和你爸一样,都是嘴巴上硬,心里还是软,在家里也没见你干什么活,现在反倒主动要帮你武阿姨,以前要你帮助李煊赫学习,你一百个不答应。我一心以为你不合群,不乐于助人。”

    姜暮讪讪地说,“我讨厌李煊赫。”

    李雪梅说,“你以前还说不喜欢武阿姨呢。”

    姜暮说,“我一定要喜欢吗?”

    李雪梅说,“你这么小就讨厌这个讨厌那个,不主动去交往怎么能行?任何人都有优缺点,做人总要多想想别人的好。”

    姜暮说,“冠上好人的高帽从不耽误一个人去做坏事。”

    李雪梅说,“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主动帮助武阿姨?”

    姜暮没回答。

    李雪梅心里笑她口是心非,话音又峰回路转道,“李老师跟我讲过了,要你多与人交往,我觉得这是好的。”

    姜暮瞧着李雪梅心情不错,便只“嗯”了一声。

    又到了下班时间,一路上遇到不少下班的职工,他们有的跟李雪梅打招呼,有的一边走一边议论着厂里发生的大事小情,姜暮也听了一嘴——

    “最近雨水多,怎么反倒蓄水能力不足?”

    “我估摸着应该是水泵缠住什么东西了。”

    “蓄水池里应该进不去东西,能被什么缠住?”

    “这就不知道了,这两天水还有些异味。我们部门刚向检修部门提了两张报修单,等检修部检查一下就知道了。检修部那帮小伙子虽然懒,但是还算靠谱。”

    “那还不是张主任管理得好。”

    “那位张主任这几天好像没上班。”

    “是啊,张主任这一周都没来上班,不知道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道消息,姜主任上台,张主任被辞职了。”

    “我怎么没听说?”

    姜暮一路默默听着,与李雪梅跟着下班队伍往啤酒厂方向走,李雪梅低笑着说,“你爸爸今天刚升职,最近一段时间恐怕还是艰难,我们得支持他,你明白吗?”

    姜暮点头,李雪梅满意地把打啤酒的钱给她,自己去农贸市场买菜,说是要做一顿大餐庆祝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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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暮远远看到啤酒厂大门外队伍已经排过半条街,大乖和棍哥排在队伍最前边,大乖朝她招手,让她把水壶递过去。

    姜暮不好意思,执拗地在队伍后面继续排队,大乖吐掉嘴里的稻草棍,大咧咧走到她身边,一把夺过她的暖水壶,笑说,“朝子不在,我们得照顾你。”

    他提起暖壶就走,姜暮着急,但也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上前。

    队伍最前面,棍哥正接啤酒,大乖把姜暮的暖壶递给棍哥,棍哥放在大酒桶下,负责打酒的职工拧开阀门,淡黄色的啤酒顺着管道缓缓淌进红色暖壶里。

    “朝子这两天神神秘秘,你知道他干嘛呢吗?”大乖问。

    姜暮诧异,心惊肉跳,“他不是昨晚就走了吗?”

    “往哪走?今儿早上我还看见过他,就在厂子附近,估计是又在那堵他爸呢。”大乖笑,朝棍哥看去,接过暖壶。

    “朝子从小就这样,他爸只要不回家,他就去厂子蹲墙根。”棍哥附和。

    姜暮心脏狂跳,她推开大乖,拔腿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