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075(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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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媚娘既下定了决心,要借助着李治分出权柄做一番大事,以让自己在朝野之中更有一番立身之本,就没打算耽搁。

    当李治于第二日再度谈起此事的时候,武媚娘便说起了有关高丽进军之事。

    不过,说话之间也是要讲究艺术的。

    陛下选择由她来协助理政,必定经过了再三的思量,可这并不意味着她的权柄已完全稳固。

    恰恰相反,李治可能还在观望之中。

    所以她选择换一种方式来说。

    李治的头疼让他昨夜又没休息好,思绪有些混沌,好在这并不影响,他在听到媚娘提到“百济”二字的时候,神思还是稍微清醒了几分。

    “若我没记错的话,苏将军着人奏报过,他已将百济国主扶余义慈和他的两个儿子,连带着百济国中贵族五十多人一并带着往洛阳赶?”

    武媚娘道:“正是。大约就在半个月后了。还来得及为其妥善筹办。”

    李治揉了揉额角。

    苏定方此前的胜利确实是好消息,可惜这消息正遇上了他发病最严重的时候,以至于都没能及时在朝会上议论。

    等他回来了该当重赏才对。

    而听方才皇后的意思,不只是苏定方要进行嘉奖,还要让这场献俘大会办得有声有色。

    虽然不可能达到此前那出西域使者长安觐见的地步,却绝不能让这些战俘轻看了大唐,也轻看了陛下!

    皇后的理由说得令人信服。

    要知道,百济虽是小国,但国中百姓仍有十几万人,光是在此战结束之后被苏定方渡海引入中原的就有一万两千多人。

    这些百济贵族中还有一部分要重新带回边地,用于管辖那些百济平民。

    若不让他们彻底不敢擅动,谁知道会不会再出现降而后叛的情况。

    武媚娘补充道,“如果说苏将军带给他们的是武力震慑,那么陛下和洛阳带给他们的就是国力威服了。”

    李治听得点了点头。

    又听武媚娘接着说道,早前为何高丽国主都被打服了,却又重新跳反呢?

    还不是因为那高丽地处边陲,乃是区区蕞尔小国,平日里便只知道坐井观天,还当大唐仍处在那尤需天子亲征的开国之时。

    那么在百济

    这里,就不当犯这样的问题。

    所以,不如先让她将这出献俘大会筹办妥当,到时候陛下经过了一番休整直接出席此会,正可昭告外界,李唐的陛下还在鼎盛之年,无须担心于因病出事。

    这话说的……

    何止是在理,也真是切中了李治的要害。

    他又听见皇后若有所思地开口:“说到高丽……陛下或许还能在这献俘大会上宣告要彻底稳固东北边境。”

    “如今新罗、百济先后臣服,夹在中间的高丽又怎能继续置身事外,倒不如让苏将军、薛将军在明年继续对其发兵作战。”

    “也正好用这天子之言,再吓一吓那新罗、百济二国。您说是不是?”

    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般,又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一家之言,想到苏将军逢战必克,薛将军又屡次击败高丽,威势甚重,或许正能给陛下带来好消息。总归,要不要打高丽姑且不管,这个献俘大典可以一办。”

    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能也能叫做冲喜了。

    冲的当然是李治这个疾病。

    还怪吉利的。

    当然,这话是阿菟在听到她的计划之后说的,可不能真拿来当理由。

    “媚娘不必如此过谦,你说的其实没错。”李治思虑了一番后回道。

    “西域方向唯独还存在纷争的,只是吐蕃和吐谷浑之间,起码短期内苏定方的影响犹在,不至于发展到需要重新大量调兵的地步。这确实是平定高丽的最好时间。”

    若让李治来说的话,或许原本驻扎在西部战线上的有一些人,也可以调度往辽东。

    高丽既然总有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架势,那就彻底将他们给剿灭好了!

    然而他刚想到这里,忽然又觉有些目眩心闷,连忙扶住了桌案。

    待那一阵晕眩感过去后,他方才无力说道:“便按照皇后所说的吧,先将献俘大会筹备完毕。至于那高丽之战……”

    “或许正能作为皇后协助政务的第一件事了。”

    唐军出战乃是势在必行。

    尤其是,高丽盘踞之地,在春秋战国之时被周天子册封给箕子,汉代时则是玄菟郡所在,本就是中原政权的土地。

    那怎么能继续被蛮夷所占据!

    这是朝

    中早早就达成的共识。

    此外,高丽六十九万余户的庞大人口,和其特殊的位置,也难保不会成为中原头顶的祸患。

    既是势在必行,就不当因为天子有恙有所拖延。

    若已明言,由皇后代为传达旨意乃是不得已之举,遭到的反对声音会比他所预料的小得多。

    李治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隐约意识到,媚娘已为自己选择了一个绝佳的开场。

    但他一时之间思绪不定,也不知道该当说这是恰逢时事,还是该当说,她并未辜负自己对她的期待。

    反正,媚娘所说正合乎他所需,他也不必因为这等想法而限制于她。

    见武媚娘并未在得到他的准允后离开,李治问道:“皇后还有何事?”

    武媚娘说:“既是要筹办那献俘大会,和早年间的亲蚕礼总归是不同的,我想向陛下求索几个人手。”

    李治本想笑她这话说得太过小心,又因还是身体不适,终究没能笑得出来。

    便只回道:“此事你放手去办就是,不必多加问我了,就说是我的意思,让礼部官员都将筹备事宜向你汇报。若人手还是不足,就让洛州长史安排些人手相助于你。”

    “不,我说的不是这些。”武媚娘否认道。

    “这些,就算陛下不给这个准许,为了将事情办得体面我也会去抢的。我说的是,本不在官员行列的人。”

    “不在行列?”李治有些困惑。

    武媚娘语气从容且坦然,“陛下,阿菟都有卢照邻和王勃这样的伴读,若要写个公文还能有人代笔,我总不能没有吧?”

    若非李治能看清面前之人是谁,他都险些要以为,这是阿菟在说话了,可见媚娘这个做母亲的没少被女儿影响。

    他很有点无奈:“你就有话直说吧。”

    武媚娘答道:“我要临川公主给我做助手。”

    那毕竟是皇室公主,就得劳驾陛下单独给一道诏书了。——

    “我是真没想到,还能遇上这样的一出委任。”

    临川公主随同皇后行在洛阳皇城之中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和她话中的意外几乎同步。

    她虽因为和皇后有交情,时而往来于宫闱,却没料到,自己还能得到一出正式的委任。

    临川毕竟

    是公主,是太宗皇帝的女儿,现在作为皇后的助手一并办理那出献俘大会,按照武媚娘和李治所说,既然官职给不了人,食邑总得给别人加一加吧。

    哪怕只是给她再加上五十户,那也比之前李治登基后,给人按照常例不加要好得多。

    当然,谈话之间,临川没多提这个增加食邑的事情,她相信皇后所需的也不是这个。

    比起口头上的道谢,为她做好实事反而更加重要。

    不过说到食邑,倒是让她想到这两年间的一件新奇事情了。

    安定公主早早拿到了公主号,又拿到了陛下许诺给她的三百户实封,也和寻常公主所享有的封地情况不同。

    听说,陛下想看看公主能在自己的封地上折腾出什么东西,便破格准许她在显庆四年的生辰之时提前拿到封地。

    哪知道小公主却说,她想跟着老师再学习一阵,到时候认真挑选,以免被陛下给随便诓骗了。

    这种话,大概也就只有备受宠爱的安定公主敢说了。

    李治居然也没因此恼怒,反而真要看看她能选出个什么玩意来。

    也不知道最后会是个何种结果。

    她思绪间开了点小岔,意识到这同她平日里的内敛做派不符,当即重新端正了神思看向眼前,朝着皇后问道,“这献俘大典,您打算放在何处举办?”

    武媚娘并未犹豫地回道:“洛阳宫正门之前吧。”

    这个问题,早在她盘算好要如何同李治争取这个任务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有所考虑了。

    “我说的正门是说宫城门,不是皇城门,就放在那两道门之间的天街之上。”

    “你也是知道的,陛下如今的情况走远也不合适,届时让他登上宫城城门也就是了。”

    武媚娘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比如说,天街以南的皇城门外就是那洛水河桥,正好再让人想一想,这桥是因为谁而建起来的,又是谁负责督办此事。

    再比如说,这条连通两门的天街虽宽,但其两侧均为官员衙署,在筹办那献俘大会期间,她还能遇到不少人。

    谁知道会不会在其中抓出什么可堪一用的潜力股。

    再便是,不知道为何,当她望向那宫城城门上的三个大字时,总有一种说不出的心情

    涌上心头。

    “则天门吗?”临川公主思量着那处,发觉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地方。①

    筹办期间人手、物件都在皇城之内,不必担心像是修筑洛水浮桥一般,还会时时遭到围观。

    “对,就在那里吧。今日先同你交代一下随后的任务,明日开始,你随我在鸿胪寺中办事,无妨吧?”

    临川怎会觉得有何不妥,当即应道:“自当为皇后效力。”

    目送着临川离去,武媚娘的唇角上扬了几分。

    以武媚娘对临川的了解,可不能只当她会点文墨功夫,可惜她已习惯了拿出本事也无用,平日里尽会藏拙,估计还得慢慢挖掘。

    她向鸿胪卿和礼部尚书处各要了一份可调度的名单,这才朝着宫城中回返。

    在行将抵达寝殿的时候,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又喊停了轿子,自己下来朝着女儿的住处走去。

    但刚没走出多远,她就见这条小道的前头走着个身量不高的身影,将她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武媚娘远远看了片刻,觉得其走路的姿态很不像是宫女会有的闲散。

    再走近些便发觉,那身量不高不是因为人矮,实是因为那人年纪不大,还是个女孩儿。

    至于这举止松散,则是因为她不是宫女,而是——

    刚被从长安接来洛阳宫的宣城公主。

    原来是她呀。

    见李素筠低着脑袋走路,好像浑然未觉对面有人,武媚娘原本也不打算打扰她。

    可她朝着左右看了看,还是出口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宣城公主的侍女在何处?

    对于李治的其他子女,武媚娘也没什么非要当慈母的想法。

    哪怕皇后乃是国母,按说该当拿出一番包容的做派,但李治自己都把她所生的子女单独序齿,连李下玉去年提出要加入太史局都没做出阻拦,武媚娘便没准备多费心思在此事上刷名望。

    现如今她都已将自己的战场定在朝堂之上了,更不会对此还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她只是觉得,宣城既为女儿的玩伴,现在又不带侍女在旁,固然身在宫中不会遇到危险,还是该当开口过问一二的。

    李素筠这会儿其实还顾自沉浸在思绪之中。

    她正

    要往前头的落叶上踢个一脚,却忽然听到了这样一句问话,连忙回过神来,朝着说话之人的方向看去。

    一见来人乃是皇后殿下,她当即一惊。

    下一刻,她刷得一下站直,恢复了贵女做派,后知后觉地朝着皇后问了个好。

    这么一站直,倒是让武媚娘想起来,转眼之间,宣城这姑娘也有十二三岁了。

    她便又问了一次,“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怎么一个人在这儿?”

    见似乎绕不过此事,李素筠的脸上很有几分纠结,但想想皇后殿下估计也不乐意管教她,最多就是出于礼数问上两句,她还是选择答道:“近来宫中的马术师父教了骑马,我本来想给安定看看。”

    说是说的看看,但若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