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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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潭水澄静,空澈如无物,不见一尾游鱼。

    水清则浅,绿而深,看似风光美景,实际却是惑人而危险的。霍辞一把攥住女孩纤白的手腕,后者不禁颤了一下。

    “别再往后退,当心摔下去。”他手上用力,女孩单薄的身子被动朝前栽去,跌到他坚实宽阔的胸膛上,掌心正隔着衣料贴在他胸口,错愕地仰起白净的脸庞,只差一点,鼻尖就要触到他的唇。

    “你对我的事了解多少?”他低声问。

    宁姿心惊,表面不动声色,反问道:“意思是你瞒了我许多事?”

    霍辞哼笑一声,“反客为主,你是个聪明的。”

    她决定装傻到底,“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我查过你,除去父母和霍家那层关系,之前你一直是个普通的学生,一个性格内向、按部就班听话长大的大小姐。”霍辞缓声说道。

    “没错,我就是那样的。”宁姿坦然。

    一阵风刮来,他的发丝被掀得凌乱,“不生气我私自调查你?”

    “有什么好生气?毕竟是走到订婚那一步的人,不去了解反倒不正常。”宁姿的裙角被风扬起,鼓动。

    “是,不去了解反倒不正常。”霍辞重复她的话,埋下头,墨黑的眼瞳像沉寂着危机四伏的夜晚,“你究竟是了解到什么,才选择了我?”

    宁姿毫无退缩,小鹿般澄澈的眼比池水还要清净,“你之前也不明白,但不会这样强势逼问出一个答案。”

    他垂眼看去,黑漆漆的眼睛愈发深邃,“没错,以前我觉得你说得对,订婚这件事对我是有好处的。”

    “现在好处消失了?”

    霍辞没有丝毫犹豫,摇头,“我原本自负地以为可以慢慢解开这个原因,但没想到……”

    他忽然停下话语,宁姿不死心追问:“没想到什么?出了意外?”

    “没想到你动摇了我的内心。”

    然后她心像被风掀动的竹林般难以沉寂,觉得他这话出乎意料的直白,于是有些无措,不知怎么应对。

    他接着说:“我不喜欢被自己不了解的人事物动摇,那种感觉就像前途是一片迷障,眼睁睁看着自己走下去,不清楚下一刻是不是会跌入潭水中,浑身被浸湿。”

    宁姿扯了下唇角,并非在笑,神色骤然转作荒凉,“可世间人的关系都是这样,谁又不是身处迷障中呢?”

    她像是被浸在水里,困住了,孤伶伶的,低低的声音带了一丝忧郁,像曾沥过无边苦海,留下满身伤痕,将世间一切看透,看轻了。

    霍辞一怔,忽然起了把刚才那些话收回的心思,只因见她这副神情,心里不舒服,像被堵住了。宁姿缓慢地把手从他手中抽离,他感到空落落的,手横在半空,忘记垂下。

    不料下一瞬,女孩温软的双手反握住他修长的手指,“我做过一场梦,在那个梦里我过得像行尸走肉,可心还在苟延残喘,伤痕遍布,结局更是惨痛。”

    她娓娓道来,像讲述一个平淡的故事,“可能你会觉得很荒唐。但我认为,梦或许是假的,那种哀莫大于心死的感受却真实存在过,所以我极力去改变。”

    她的语调平缓,眼底却起了波澜,秀丽的面容自带破碎感,整个人透着浓浓的哀色,直到目光再度聚焦在他脸上,仿佛重燃起一线生机,“霍辞,你是我的救命稻草。”

    他被潭边的风吹得微微泛凉的长指细微颤动了下,唇抿作一条直线。

    宁姿轻言,满面诚挚,“我的确是刻意设计,因为我相信你会带我破局,开创一条难以预料的路。虽然像你所说,前途是一片迷障,但我对你有信心,渴望跟你一路同行。”

    “对我有信心?很新鲜的说辞。”讶异的男人语气散漫。

    她愣了下,十指缩紧,握着他的手置于自己左胸口。霍辞微微一怔,第一念头是缩回手,但低头触到她清澈无畏的目光,陡然愣住了。她的心跳声清晰有力,正在他手掌之下蓬勃跃动。

    “这些话发自肺腑,全部出于我的真心。你不要犹豫,不要因为其他人的目光而动摇,或怀疑你自己。”她微微一笑,语气缓和些许,“也请你放心,我们是定了婚的关系,就是身处一条船上的蚂蚱。你荣,我也跟着你风光,一损俱损。尽管人心难测,但我还是希望你知道,我对你毫无恶意。”

    “从来没人对我说过这样的话,再想后悔就来不及了。”霍辞的声线极沉,缓缓道,“你真愿意跟我走下去?”

    宁姿从他的语气中品出不确定及期许,轻快答,“你说要带我来这里,我不也想都不想就收拾行李跟你来了么。”

    霍辞的掌心渐渐由冰凉转而升起温度。宁姿觉察到,这才觉得按着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的姿势有些奇怪,忙握着他的手垂了下去。

    “阿嚏——”

    风更大了些,她打了个喷嚏。

    “潭水幽寒,又是在山里,先回去加件外套吧。”霍辞说。

    “可我看你穿的是冲锋衣外套。”宁姿不客气地暗示。

    他心口发软,连声音都软了,柔声道:“里面是短袖,脱了我会冷的。”

    她失望地干瘪瘪“哦”了一声,绕过他兀自朝阶梯走,霍辞脱下外套疾步跟了过去。带着他体温的外套被罩在宁姿纤弱的肩膀上,他走到她身边。

    “不是说你会冷吗?”宁姿斜眼看他。

    霍辞轻快道:“我现在就觉得冷,但还是想给你穿。”

    宁姿埋头弯起唇,二人并肩顺着阶梯往下走。

    夜里,在陌生地方睡觉,翻来覆去总不安稳,宁姿体质敏感,是认床的,后半夜才浅浅入睡。

    再醒来时,阳光已经非常浓盛。她洗漱完,穿上衣服,有了昨天的经验,又加了件白色针织外套,随手将散在肩头的长发绕了个松散的结,再用橡筋绑起。随后拉开窗帘和玻璃门,走到阳台上呼吸清新空气。正瞥见隔壁阳台,霍辞正坐在藤椅上翻报纸。

    他眼不抬,跟她打招呼,“早,昨晚睡得好吗?”

    她诚实答,“刚开始不太习惯,后面还是睡着了。”

    “等会儿叫服务员往你房里送两支助眠的香,今晚能快些入睡。”

    “你吃过早餐了?”宁姿问。

    “早餐是送到客房的,你的估计也快送到了。”霍辞平淡地说话,翻了页报纸,“我们订婚的事上报了。”

    闻言,宁姿看过去,报纸上城市经济那版有一小半篇幅刊登了这事,好在照片是模糊的,看不清人脸。

    “我俩订婚对红鼎轩和霍氏是双赢的局面。”霍辞抿了口清茶,忽道。

    “舅舅跟我说了,有了霍氏的资金支持,解了红鼎轩的燃眉之急。”她本想道谢,突然想起他曾说不要道谢,于是就闭了嘴。

    “霍氏饭店发展如日中天,缺的正是历史底蕴,而和红鼎轩的联名合作正好弥补了这一缺陷,名气更升一个台阶。”

    宁姿没多想,随口应道:“那挺好。”

    “是很好。”霍辞合上报纸,眼底流露出一抹讥诮,“奇妙的是人们只关注这件事带来的利益,而促成这种胜局的两人却被忽略了,无论是你,还是我。”

    宁姿沉默片刻,表情没大的变化,双手抱臂,淡声说:“所以我们更要争气。”

    ·

    红鼎轩由衰败境地重又恢复生机全靠霍家的支助,本质是因为宁姿和霍辞订婚。

    钟腾面上代理掌管红鼎轩,但所有人心知肚明,真正的继承人是宁姿,因此他不得不对外精心营造出一副好舅舅的形象,即便搬走,也隔三差五向宁姿献殷勤,三不五时搞个家庭聚会。宁姿深受其扰,假期后半部分,以忙碌为借口推掉了。

    她报名系统学习计算机及CAD等适用于建筑学科的软件应用,倒也是真的忙碌,中间和霍辞仅见了两面。他似乎也在忙,这两次都是他突然来家里找她,一起吃过饭后,他又离开了。

    开学前夕,钟腾打来电话,兴致勃勃要亲自送宁姿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