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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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银盘高悬天际,被稀薄云层缭绕,仿佛被轻纱遮盖,朦胧神秘。

    香雾站在书房门口,心中有些忐忑。

    方竹嬉吩咐她,务必要把王爷请到弄梅堂来,她隐约察觉,今晚应该会有大事发生。

    “总管麻烦通传一下,就说我们姑娘找王爷有要事。”

    彭总管一脸不耐:“王爷特意吩咐过,他在书房时任何人都不得叨扰,什么事都可以明日再说,你回去吧。”

    香雾:“总管,让奴婢进去同王爷说一句话就行。”

    彭总管带了些怒气:“你怎么这样胡搅蛮缠!说了不行!”

    沈随的声音从屋内传来:“何人吵闹?”

    彭总管白了香雾一眼,刚要回话,香雾便大声道:“王爷,您许久不曾去听竹嬉姑娘弹琴了,竹嬉姑娘今晚有要事同您说,请您去弄梅堂看看她吧。”

    屋里没再回话,彭总管只当王爷是生气了,伸手推着香雾出了院子。

    沈随其实正看着书房窗前架子上的琴出神,目光深沉。

    片刻后,沈随起身出门,吩咐彭总管去弄梅堂。

    彭总管:“要带琴吗?”

    沈随摇头:“不必。”

    香雾是被彭总管赶回来的,没请来王爷,她有些不敢面对方竹嬉。

    方竹嬉的性子最近变得很乖戾,与其说是最近变成这样的,不如说是因为眼见着春儿与王爷愈发亲密,让她的本性有些暴露。

    香雾深吸一口气,犹犹豫豫的推门进去,见方竹嬉正背对着她,站在香炉前。

    “王爷没来吗?”方竹嬉率先出声。

    香雾小声:“嗯,王爷忙于公务。”

    话音刚落,一个茶杯盖子便飞了过来,砸在香雾的额头上,顿时有血流了下来。

    “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方竹嬉回头,怒目圆睁。

    她今日是上了妆的,面色白皙,口脂嫣红,只是动怒起来,整个人面目可憎,再好看的妆容也压不住。

    香雾手捂着伤口,恶狠狠的瞪着地毯,心里越发不服气。

    一个歌伎,没比她高出多少,凭什么能动手伤人。

    正要还嘴,屋外传来彭总管的声音,是王爷来了。

    方竹嬉脸上的表情由可憎转为微微诧异,最后归于平静,对着香雾说:“还不赶紧出去,非要把你这幅腌臜样子给王爷看到吗?”

    香雾重重的哼了一声,转身出去,方竹嬉则走上前,捡起落在地毯上的茶杯盖。

    随后她又走回到香炉前,从袖中取出一个红色纸包,将其中的粉末撒了进香炉,思量片刻,她又将自己黛色的外裳整理了一番,露出纤细的脖颈和大片雪白的肌肤。

    香雾出去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就捂着额头站在廊下,血从她指缝间流出,看着确实有些骇人。

    沈随自然也看到了,他侧身吩咐彭总管:“带她去找郎中。”

    彭总管带香雾出了门,这才问道:“怎么搞的?”

    香雾低着头:“奴婢是做下人的,主子撒气应该的。”

    “竹嬉姑娘打的?”彭总管有些震惊,想着这竹嬉姑娘素日里看着文文静静,与世无争,可不像是会动手打人的样子。

    -

    方竹嬉坐在琴桌前等沈随,见他进来,屈身行礼。

    沈随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一如既往的淡漠,只是他隐约发觉方竹嬉今日的穿着同平时很不一样,看起来有些艳俗。

    方竹嬉起身后,微笑着发问:“王爷今日不想听琴吗?”

    沈随没回答,而是冷声问道:“有何事。”

    他一贯是这样冷冷的声音,方竹嬉已经习惯,偶尔在听她弹琴的时候,沈随冰冷的面容会稍有松动,让方竹嬉觉得自己或许与众不同。

    她以为,自己可能是对王爷来说特殊的那个人。

    哪怕王爷时常去春儿那,方竹嬉也会暗自猜测,或许王爷从未给过春儿好脸,或许是春儿死皮赖脸的硬留住了王爷。

    只有这么想,她的心里才舒服些。

    方竹嬉引着沈随坐到椅子上,并奉上茶水。

    椅子旁边的桌上放着一个小香炉,里面燃的不是王府里的香,此香味道有些甜腻,短短片刻便充斥房间。

    眼见香气萦绕,方竹嬉这才开口:“妾身没事,便不能请王爷过来了吗?”

    方竹嬉缓步上前,坐在沈随身侧,笑吟吟的看向他。

    沈随轻轻皱眉,不着痕迹的拉开距离,随后道:“我记得你家中父母俱在。”

    方竹嬉脸上的笑容一僵,起身来到香炉前,取下盖子,轻轻拨动里面的香灰。

    “王爷记的不错,妾身的父母确实安好,只是……王爷为何说起这些?”

    沈随神色淡漠:“你入府三年,琴技不错,本王已经嘱咐彭总管,多给你封些银两,保你后半生富庶无虞。”

    他抬头看着方竹嬉疑惑的面庞:“本王放你归家。”

    方竹嬉不可置信:“王爷……要我走?”

    沈随的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之前与白庸的对话让他开始盘算起方竹嬉和春儿的出路。

    方竹嬉入府三年,也到了该放她归家的时候。

    而春儿……春儿还小。

    朝堂风云诡谲,听方竹嬉弹琴的时候,他好似能得到片刻喘息,回到当年与顾妩同在宣懿皇后膝下长大时的无忧时光。

    可即便她与顾妩长的再相似,终究不是同一个人。

    现在,顾妩变化之大,甚至将他回忆中的那个身影也慢慢冲散。

    寻常府上豢养歌伎,也不过是三五年后便可归家,到时送些银子,算是主家体恤。

    方竹嬉对他来说确实是不是寻常歌伎,但也仅仅到此为止了,他能做的,也不过就是在从她出府时多给些银子,让她后半生富庶无虞。

    方竹嬉还在发问,她眼里噙着泪:“王爷只当我是寻常歌伎吗?”

    听闻此言,沈随轻轻皱眉,不知自己何时有何举动,让她有了这种想法。

    话已说完,沈随起身欲走,方竹嬉却快步上前,挡在门口。

    “王爷别赶妾身走,妾身倾慕您,愿陪在您身侧,您若是嫌妾身叨扰,就当养个小猫小狗在家里也好啊。”

    她脱下外裳,只着襦裙,上前将自己送入沈随怀中。

    香炉里燃的,是勾栏里惯用的“蚀骨”香,此香药力凶猛,只要能让王爷多待一阵,王爷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