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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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长公主话已说至此处,刘据自没有不应的道理。

    “阿姐快说来听听,究竟需要据儿做什么。”

    卫长公主拉过刘据的手,郑重其事地嘱咐道,“阿姐吩咐你的事情,万万不能同任何人说,尤其是阿母。”

    刘据一股脑儿地应下,“阿姐放心吧!我一定谁都不说,为阿姐保密。”

    卫长公主含笑赞扬刘据,“阿姐相信据儿。阿姐呢,希望据儿帮忙告诉去病哥,就说,就说是我说的。”

    刘据睁大了眼睛,“就说什么呀?”

    卫长公主冲刘据招招手,“附耳过来。”

    刘据听话地将耳朵贴了过去。

    “前路未定又何妨?不悔仲子逾我墙。”

    刘据迷迷瞪瞪地应下,口中喃喃几遍,“阿姐放心,我记下了。只能给去病哥哥说,不能让阿母知道。”

    卫长公主暗笑这弟弟果然是个活宝,将诗中的含义娓娓道来。

    “一个女子,告诉她的心上人,仲子哥,别越过她家的树。这树呢,象征礼法和世俗。但她呢,又怕仲子哥生气。

    于是她又说,不是心疼家里的树,是害怕父母兄长的责怪,是担心人言可畏。她的心理很矛盾。”

    刘据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顿了片刻,却道,“照阿姐的说法,这诗是女子给心上人说的,去病哥哥一个男子,唱来做什么?”

    卫长公主随口道,“这诗词里头啊,常有男子借女子的口吻表达情感。用男女之情,来比喻君臣之义,再常见不过了。”

    刘据半信半疑地哦了一声,转头又道,“不对呀阿姐,这诗怎么能和君臣关系联系起来呢?若说是抱怨男子薄悻的,倒还有些关联。”

    卫长公主一时怔住,绞尽脑汁地寻找理由。

    这弟弟大了,不如小时候好骗了。

    刘据显见的是如卫长公主所想,长大了,头脑也变清醒了。

    “阿姐你!”刘据惊呼一声,迅速捂紧了嘴巴,眼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思量片刻,刘据四下环顾,将侍从打发地远了些,再次贴近卫长公主,悄声言语。

    “去病哥哥这话,是说给你听的,是不是?阿姐,其实去病哥哥的心上人,就是你,对不对?”

    卫长公主还想挣扎,“小孩子胡说什么呢。据儿,你去病哥哥不过是抱怨些牢骚话,你解读那么多作甚。”

    刘据却不依不饶起来,“阿姐你休要瞒我!你是我阿姐,我自然是向着你的。你不肯给我说实话,我将来如何帮到你呢?你可不要欺我人小。”

    卫长公主苦笑,这未央宫里长大的孩子,果然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你还知道了什么?说吧。”

    刘据继续压低了声音,“我还知道,阿姐和去病哥哥心有顾虑,阿姐想劝说去病哥哥放下顾忌,是不是?”

    “全叫你猜中了。”卫长公主也不再瞒他,“这可是阿父阿母都知道的事,但他们选择了赐婚阿姐和你曹襄哥哥,可不就是畏我父母。”

    刘据攥紧了拳头,“畏我父母,畏我诸兄,畏人之多言。阿姐,你要做什么,据儿都会支持你的。”

    卫长公主淡淡一笑,却也没敢将刘据的承诺太当作一回事。

    阿父从前何尝不是与姑母隆虑公主姐弟情深,何尝不是为姐姐的婚事鸣不平,甚至许下了许多承诺。

    可到头来,除了为姑母的儿子封了个昭平君,却迟迟没有答应昭平君尚主之事。

    隆虑姑母病榻之前,曾苦苦哀求阿父,未来若昭平君犯下死罪,恳求以银钱赎罪。

    阿父嘴上答应了,可卫长公主知道,阿父心中并非如此打算,反而在找昭平君的错处。

    心中提醒自己保持清醒,卫长公主嘴上却道,“那阿姐便要多多拜托据儿了。”

    刘据小手拍打自己的胸脯,郑重其事向卫长公主承诺,“阿姐放心吧!据儿一定会把消息传到去病哥哥那里的。”

    沙场征战数月,霍去病凭借胸中一腔热血,与十数年来的磨砺,率领一队八百人的敢死队,大破敌军,斩首无数。

    因其功冠全军,刘彻特发旨意至前线,以一千六百户封邑,封霍去病为冠军侯。从此,卫氏一族出了两位侯爵,还都是私生子出身,名声煊赫一时。

    卫长公主消息灵通,加之曹襄有意打听,很快就知道了霍去病封侯的喜事。

    “就差一点。”曹襄与卫长公主月下对酌,“娘子会可惜吗?”

    “无甚可惜。”卫长公主笑脸不变,“夫君是万户君侯,论家产实力,可比去病哥强。”

    “为夫啊,就喜欢娘子这般直率的。”曹襄举杯邀请卫长公主,“娘子,我们喝一杯?”

    卫长公主笑吟吟地,口中却是婉拒的话,“夫君不是打算要个孩子吗?”

    曹襄一拍脑袋,“对,你看,多亏娘子提醒。要不然啊,我可是要为去病高兴过头咯!”

    卫长公主还是含笑瞧他一番作为,“夫君近来,可是有些冷落清浅了。”

    曹襄手臂一顿,杯中酒洒出些许,“娘子吃味了?这不是快要去未央宫参加去病的庆功宴了,为夫得对娘子好些,让他放心嘛。”

    卫长公主点点头,“夫君重情重义。”

    匈奴卷土重来,霍去病尚未来得及回长安休整一番,见一见风月温存的心上人,便被刘彻再次派去了战场。

    曹襄与卫长公主这对小夫妻,彼时正被邀请至宫中参与家宴。

    卫长公主闻听霍去病处的消息,不知怎的,不复平日的稳重,竟是豁然起身。

    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卫长公主缓过神来,同帝后告罪。

    “阿父阿母见谅,女儿近日身子不适,搅扰了宴会,请阿父阿母恕罪。”

    刘彻大手一挥,轻飘飘地揭过,“妍儿何时与阿父这般见外了?还说些什么恕罪的话,真真是嫁出去了。”

    刘彻一番作态,唬的曹襄够呛,就要起身告罪。

    刘彻制止了他的动作,“说来你们这夫妻俩是怎么了?都是一家人,从前也不见你们这般诚惶诚恐的。罢了,叫女医给妍儿看看吧。”

    卫长公主推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