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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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宇的到来,极大的改变了穆家姐弟的生活。

    首先,每日勤恳去俞轩青那里报到的穆归秋开始偷了懒。穆归央表示理解,他这个年纪的小孩,难免有些“英雄情结”,对自己意外救了的人总是想多照顾一些。

    其次,受影响的还有穆归央。平日里俞轩青总是一声招呼不打的就直接进门,穆归央他们俩也见怪不怪,如今家里突然多了一个人,叶宇又不希望还有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穆归央瞒得很是辛苦。

    她对自作主张的穆归秋颇有怨气,因此叫他拖住俞轩青,有事没事别老往他们家跑。

    穆归秋也很委屈,俞先生那么聪明的人,哪里就能听他的话了。但阿姐说的对,麻烦确实是自己弄出来的,只能自己来处理。

    为了避免俞轩青起疑,穆归央最近还变得更爱往俞轩青家跑,防止他突然找过来。

    反倒是那个罪魁祸首叶宇,每天逍遥自在。不过好在他并不是住在这里白吃白喝,他身上没有银钱,但拿贴身的玉佩当了不少钱,几乎都用来给穆归央抵债,还在穆归央的劝说下偷偷给医馆送了些钱,当作偿还自己偷药的费用。

    况且几日相处下来,穆归央也看了出来,叶宇只是看着有些吓人,其实极好说话,吃什么,睡在哪,完全不挑,对她有时甚至说得上友好。

    只是叶宇的伤势的确有些重,穆归央去医馆抓过几次伤药。他自己身上也带着些金疮药,自己上药。

    穆归央并未在意,穆归秋去俞轩青家了,只剩她和叶宇。屋里静悄悄的,她以为叶宇在休息,便悄声将熬好的药汤端了进去。

    她推开门,却被面前的场景震惊得傻了眼。

    叶宇把上半身的衣服脱了,后背有几处偏长的伤口,像是刀或剑砍出来的,血肉模糊,床边扔着几条沾了血的绷带。他紧咬着唇,额上已冒了汗,手极为不便的沾了金疮药向后背伸去,在触碰到伤口的瞬间,嘴里按耐不住得溢出几声闷哼。

    “你要上药怎么不叫我?或者晚上等秋郎回来给你上也行啊。”穆归央连忙把药碗放到桌子上,从他手上拿过金疮药,虽有些惊吓,但还算稳住了心神。

    这种鲜血淋漓的场面,即使是活了两辈子,她也还是没见过。

    叶宇意味不明地看了她一眼,问:“你不怕?”

    “怕啊。”穆归央坦然道,“但再怎么可怕也只是伤口,又不是真的杀了人。”

    叶宇“哼”了一声,嘴角勾起,语气却冰冷:“他们可是真的想要我的命。”

    这种时候,穆归央就审时度势的当起了哑巴。不管再好奇,这种关乎人命,关乎朝廷,关乎权贵的事,少打听,保平安。

    她专心致志的给叶宇上药,并未开口。叶宇倒反问她:“看你平日里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不仅胆子大,脸皮也厚。”

    这话就很莫名其妙了。穆归央一时听不出来是说好话还是在阴阳她,问道:“你指什么?”

    “你一个女子,就这么光明正大得看男人的身子,倒是一点都不脸红。”叶宇大剌剌地坐着,晾着刚上好药的后背,与穆归央四目相对。

    穆归央一时有些无语,对方分明就是不怀好意,她不服输地上下打量着叶宇的上半身。男人似乎受过很多伤,不仅后背,前胸处也有很多伤疤。不过腹肌倒是好看,块块分明,颇具力量感。她摸着下巴点评:“又不是多有看头,我为什么要脸红。”

    在叶宇脸色阴沉准备发火时,穆归央快速起身,叮嘱他一句把药喝了,就跑出了门。

    年纪轻轻的,怎么这么迂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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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俞轩青近几日觉得穆归央姐弟二人有些不对劲。

    但他自己又感觉不出来,穆归秋说这几日天气越来越热,来得少些,俞轩青倒也能谅解。别说穆归秋这个半大孩子,每到夏日,他自己都想躲懒。

    穆归央也是,这几天也时不时的往他家跑,还欲盖弥彰地说秋郎惫懒,要盯着他。

    平日里也没见她对秋郎的功课这么上心。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有些高兴。他被自己那些不为人知的小心思冲昏了头脑,根本就没细想。

    没过几日,他们就听说,李家放话出去,说是要娶新媳妇儿了。

    经过上次一事,别说穆归央了,连俞轩青都没得到消息,他们倒对此不在意,还打趣说正好少出一份份子钱。

    那位怜儿姑娘,穆归央其实也听说过。镇上如张延那样附庸风雅的人,都很追捧她,说她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很是有名。

    不过镇上那么多才子追捧,她都不嫁,怎么就要嫁给这只念了几年书,文不成武不就的李正呢?

    穆归央和俞轩青去集市上逛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正好路过醉春阁。近日北迁的人多,醉春阁的生意也红火了不少。

    只是今日,醉春阁靠窗的包间外探出一张美人面,头上金钗步摇叮当作响,云髻雾鬟,一双桃花眼脉脉含情,随意一瞥便能把人的魂给勾走。美人朱唇轻启,水葱般的手指拈起一颗葡萄,声音如玉石碰撞般清脆动人:“这位官人,我何曾说过,要嫁于你呢?”

    穆归央扭头一看,李正站在醉春阁楼下,门口几个守卫凶神恶煞地挡在他面前,不让他前进一步。李正苦苦哀求道:“怜儿,不是你说,因我已成亲,才不能与我亲近。如今我已和离,难道你不愿嫁于我为妻吗?”

    原来人家姑娘从来没说要嫁给他啊!

    穆归央越来越佩服李正的脑补能力和厚脸皮。

    怜儿抬头看他一眼,李正连忙露出笑意,刚要说话,就听怜儿伸出手指,虚空指着他,说道:“这位官人,既然早已成亲,还天天来这醉春阁。我若是与你亲近,你家夫人岂不可怜?”

    听闻此话,李正脸色一变,口中喃喃道:“怜儿……”

    “再者,你与夫人为何和离,人尽皆知。你夫人侍奉二老,生儿育女,并无错处,你却与她和离。这样好的夫人你都不要,若我真要入了你家的门,岂不是更要受你冷脸了?”

    美人的声音淡淡的,听着只是在与他闲聊,可字字如针刺入李正的心里,他还要再说什么,却听楼上老鸨喊道:“怜儿,有贵客,快来接。”

    那李正本就因此事丢了面子,如今街上众人都看着,到处指指点点,更是下不来台。听闻此话,他不禁怒骂道:“你个千人骑的婊子,若不是你勾引我,我夫人怎么会与我和离?如今怕不是傍上了更有钱的主儿,看不上我,便又不认账!”

    正要关窗的怜儿手上一顿,与老鸨说了些什么,便回过头来,扬起柳眉,面上并无愠色:“哦?的确。”

    “说起来,以我在这醉春阁的地位,有钱人见得的确不少。”

    “可如你这般没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