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逃脱
    《反派今天考试过关了吧》全本免费阅读

    幽河源于无尽崖,向东奔腾数万里注入不定渊,沿途多灵山圣地,修仙门派多开宗于其支流附近。

    这条苍怀世界第一大河,却有一个不正经的传说。

    千年前,龙生九子,其中老二睚眦性情乖张叛逆,是诸神中最不像神的一位。

    一日他贪杯醉卧在云端,俯瞰芸芸众生,见万相皆苦,心生惆怅,于是大手一挥,将仙酒琉璃碧倾倒而下。

    那仙酒淌过凡间,汇成水色晶莹的大河,又因沾染俗世愿景,主干上常常出现幻影,浮光霭霭,心之所向,令人目眩神迷,如坠仙境。

    而桃源深处,却是不归黄泉路。

    很多人迷失在雾中,大梦一场,白白丢了性命。

    薛元知和囫囵兽换下沾满血污的衣饰,避开仙门行至幽河边时,天色已晚,传闻中渡河的藤舟不见踪影。

    河水映着绯红绮丽的长空,摇曳中如画宫殿若隐若现,飞檐翘角下分别挂着五对铃铛。

    “叮当”

    “叮当”

    响声恍如就在耳边。

    囫囵兽冷哼一声,大步上前去。

    薛元知紧跟在它身后。

    在囫囵兽踏进幽河的刹那,大浪拍天,自它脚下,河水一分为二,原本在河底平铺的楼宇翻转竖立,直入苍穹。

    牌匾上“靡岁”二字铁画银钩,犹如千钧,在幽河磅礴的气势下,也毫不输阵。

    “吱呀”,高门打开,下一刻他们已在门内。

    与岸边的空旷寂静完全不同,门内熙熙攘攘,仿佛是另一个世界。

    没有人注意到突然进来的两人。

    男女老少各安其位,橙黄灯笼的暖光洒在他们的身上,添了几分不真实感。

    没有影子。

    竟都是些魂魄。

    薛元知心中诧异,目光从那些人身上收回,投向囫囵兽。

    果然,它贪婪地盯着来往的魂魄,眼中是控制不住的嗜血和兴奋。

    饿狼进了羊窝大抵就是这副样子。

    薛元知压低声音上前道:“这看着就像是有主之殿,大人,我们未必招惹得起,还是先走为上,先寻个别的法子渡河吧。”

    囫囵兽转头瞪了她一眼:“笑话。”

    薛元知默了默。

    随即,她面露难色地递给囫囵兽一颗丸子:“我劝不住你,但一会打起来这具躯体可受不了。你既要吃这些魂魄,又舍不得相延予的肉身,唯一之法,便是将这保命的药丸吃下去,暂时护他周全。”

    囫囵兽打量着她,并不接那药丸:“这一路上,你以怕他断气为由,寻了不少药材给他止血,如今还整上内服的药,难道是还妄想从我手中救下他不成?”

    听到这话,薛元知连连摆手:“大人,我是建议你走的,可你自己选的留在这。”

    她又举起三根手指,信誓旦旦道:“我只是提供解决方法,你也可以不听我的,只是到时候出个什么岔子,别把气撒在我身上就行了。我真的是操碎了心,你还不领情。”

    囫囵兽脸色缓了缓,道:“老规矩,你先用。”

    薛元知掰一小块吃下,剩下的递给它:“没毒。”

    囫囵兽这才放心服下。

    “丫丫,慢点跑!”

    一个拿着糖葫芦的小女孩跌倒在他们面前,身后跟着叫唤她的妇人。

    囫囵兽蹲下来扶起她。

    下一刻,尖叫声响彻整个靡岁殿。

    被撕扯的魂魄,逃窜的人们,刚刚的祥和热闹荡然无存。

    薛元知站在柱子后面,静静看着杀红了眼,疯狂吞噬魂魄的囫囵兽。

    “何人在我靡岁殿作祟。”

    利箭直直射入囫囵兽的肩膀,戴面具的玄甲卫将它团团围住,一女子撑伞而来。

    那女子行止淡淡,眼角攀着的黑色鸢尾绽放得栩栩如生,仿佛汲取了她所有的养分。

    囫囵兽拔出箭矢扔在地上,转了转脖子,身后一团巨大的阴影蔓延,笼罩住众人:“能解我口腹之欲,是你们的福气。”

    玄甲卫纷纷亮出兵器,变换位置摆起阵来。

    那团阴影生出许多触手形状,缠住玄甲卫的四肢,骨骼碎裂和惨叫声此起彼伏。

    不断有人被卷进阴影里,又不断有人补上阵法位置的空缺。

    女子转动伞柄,身形快如鬼魅,空中杀气涌动,伞尖倏地直指囫囵兽的咽喉。

    囫囵兽脚尖轻点,展臂后退。

    伞面奇异纹路发出刺眼的光,凭空织就一张罗网,直奔囫囵兽而去。

    罗网掠过之处,触手被截断,消弭于无形。

    只是阴影总能不断生出新的触手,一时两股力量对峙,不相上下。

    “曲凋伞?”囫囵兽笑声尖锐,幸灾乐祸道:“哈哈哈哈哈,原来是你。”

    “续里峰的天之骄女,你居然,成了如今这模样。”

    “脸上这是什么玩意?反噬?诅咒?”

    它似乎心情颇好,挑衅道:“妫羽,当初和你师弟封印我的时候,不是挺风光吗?”

    被唤作妫羽的女子也不恼,冷声道:“看来你是想被封印第二次。”

    囫囵兽不屑道:“就看你还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它撤回对付玄甲卫的所有触手,转而以极快的速度缠住妫羽的伞。

    与此同时,那把曲凋伞上顺势生出倒刺,根根刺入触手。

    妫羽捏诀施法,罗网不断变大,缚住所有阴影,使其不能再变幻。

    囫囵兽腾到空中,正要凝神集中法力与之相斗。

    不料身形忽然一滞,脸色大变,猛地看向薛元知的方向。

    只见薛元知仍是眉眼弯弯地笑着,手中是从玄甲卫尸体旁捡来的法器,甚至还维持着搭弓的姿势。

    而那支已飞出的贴了符纸的箭,已插在它的,亦或是相延予的心脉上。

    符纸上不知施了什么古怪的咒术,顺着箭簇传来的压迫感令它元神一震。

    每条经络都被架在烈焰上炙烤,灵力以燎原之势枯竭。

    它忙要摆脱相延予的肉身,却再是不能,急急往下坠去。

    这是……囫囵兽瞳孔颤动。

    刚刚那药,作用根本不是护住这具躯体,它不可置信地挣扎着。

    这死丫头竟然直接催化相延予修的火系灵脉,让其以极限自燃的方式,将它禁锢在此身无法逃离,然后同归于尽。

    “我当初就该杀了你!”囫囵兽目眦欲裂,要与薛元知拼命,奈何妫羽的罗网也落下,控制住了它。

    那罗网在妫羽明显加快速度的咒语下逐渐变粗,囫囵兽从刚开始的剧烈反抗,渐渐到动弹不得。

    最后一团青黑的阴影从相延予天灵盖处被拽出来,妫羽迅速取下相延予身上那支贴了符纸的箭。

    薛元知准备离开,却被那把曲凋伞拦住。

    她停住脚步回过头来。

    妫羽正运转灵力护相延予元神与灵脉,没有理会她,但身后的玄甲卫已经齐刷刷将她的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这架势,她是走不了了。

    薛元知好整以暇地耸了耸肩。

    修行者灵脉为本,别的创伤也就罢了,相延予的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