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首都星落户指南[星际]》全本免费阅读

    人类从根本上就会惧怕黑暗,如果一个人长时间的呆在封闭且黑暗的环境中,他会感到焦虑,孤独,恐惧甚至产生严重的心理问题。

    禁闭室就是以此为理念设计出来的产物。

    整个禁闭室采用的黑石板作为材料,它冰冷且坚固,在没有强大的工具下根本无法徒手破开。

    这里只留了一扇小门,手臂一般粗的钢筋将这个出入口封锁,往里面望去,只能看到一双亮的出奇的眼睛,它冰冷,无情,但却异常的坚定,仿佛没有任何的事能让它为之屈服。

    连阴森的寒气都无法侵蚀他的意志。

    如果你有那一点点微弱的灯光,你就会看到那双力量线条感十足的手臂肌肉上布满了结痂的伤痕,地板上是暗红色凝固的血渍。

    空气中安静的只能听见稳定的呼吸声,吸一口气还能闻到没来得及散去的锈味。

    “吱嘎——”

    禁闭室的门开了,昏暗的光线从外面透进来,映照在男人的身上,他抬头看去,一个高大的身影又将光线遮挡的严严实实。

    但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他肩膀上反射着光泽的勋章。

    这是一个高级军官。

    “开灯。”

    明亮的灯光一下子铺满了整个禁闭室,这个男人从外表上看,与陈纲年纪相差不大,只是他的脸上有着不少风霜和枪弹的痕迹,扎起来的头发干燥、粗糙,掺杂着不少白色的发丝,紧抿嘴唇,盯着陈纲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的疲惫。

    他的双眼似乎已经诉说了他的心声。

    是一响沉重的叹息。

    陈纲赤着上半身,冷白色的光照在他身上一览无遗,上面斑驳大大小小的伤痕,旧的、新的,深的、浅的,在他身上交错纵横。

    他动弹不得,能量震波的余威仍然麻痹着他的身体。

    “杨叔。”

    陈纲动了动干涩的嘴唇,鲜血又从破开的血痂处溢出。

    杨成走近了陈纲,弯下了身子,抬手抹去他嘴角的血。

    “你和你的父母一点都不像。”

    杨成仔细打量着陈纲的五官。

    虽然这么说,但陈纲的脸其实完美的继承了他父母的优点,眉毛修长,鼻梁挺拔,眼睛圆而明亮,嘴唇饱满,从外表上看,应该是一个温柔开朗的人。

    但他的眼神里从未有过温柔,不论何时看他都是一副平淡冰冷的模样。

    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应该会像他的父亲一样是一个温暖而又坚强的人。

    但一切都已经回不去了。

    在陈纲7岁那年,他被敌特分子针对性的报复拐卖。

    尽管当时军方已经尽最大限度全力搜索,但因为得到消息的时间已经太晚,等找到陈纲时已经是一个月之后。

    那是在一个充满血腥与暴力的地下格斗场。

    很难想象一个人会在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变成那副模样。

    当时的场景仍然历历在目,推开门之后他几乎不敢去认,陈纲的身上没有一块完好的肉,有武器弹药的伤痕,啮齿动物撕咬的痕迹,无数的伤疤层层叠叠。

    如果不是陈纲目光中凶狠的野性和几乎直觉般的爆发,他不敢相信这么小的孩子在这样的情况下还会活着。

    尽管陈纲的父母想要提前退役来照顾他,但因为当年战事吃紧,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延。

    为了给陈纲一个良好的生活环境,摆脱地下格斗场带来的阴影,他们一致决定消除了陈纲的格斗场记忆,并将他送往首都星上学,由他暂为照顾。

    但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战事吃紧,军队上下都忙的脚不沾地,说是由他照顾,其实也就是保姆在照顾。

    他也就是在早晚饭的时候能见到陈纲一次,至陈纲和他父母就更难见到了,别说相见,连全息通话也不一定有时间。

    那场战争打了将近三年,因为消除记忆后陈纲肉眼可见的恢复了正常,他们就开始放下心来,也没有人再谈退役的事情。

    他们相信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直到边境传来了信报——陈纲的父母战死了。

    这件事直接打破了他们之间微妙的平衡。

    当时为了纪念英勇牺牲的士兵,整个星际联盟都进行了盛大的祭奠仪式,首都星更为隆重,所以父母战死的消息怎么也瞒不了陈纲。

    从那天起陈纲似乎记起了被消除的记忆。

    他的目光开始变得冷漠而呆滞,他不再尝试对人敞开心扉,不再和其他的同龄人玩耍,总是一个人默默的在角落里望着一棵草或者一束花。

    他也尝试过用各种方式吸引陈纲的注意力,去开导他,并再次请来了心理医生,但都没有用。

    医生说这是心理疾病,要靠他自己才能走出来,他不愿意出来谁也没有办法,如果再清除记忆,会对大脑有非常大的损伤。

    他也不愿意再那样做,如果再抹去记忆,就会将陈纲和父母的相处经历统统抹去,这太残忍了,无异于杀了这个孩子。

    在星际,人的寿命是非常的长的,时间永远都是最好的良药,而且他还有那么多没有接触过的新事物,杨成觉得现在下定论未免为时过早。

    他相信陈纲会好起来的。

    他就这样等到了一个转机,那是在一个凉爽的下午,陈纲第一次主动来找他,说他有一个请求。

    “你想做什么?”

    “我想上军校。”

    此时他正因为处理战后事宜忙的焦头烂额,事情一件一件的像缠成一团的毛线球,其中陈纲就是最大最乱的一个。

    他下意识以为陈纲想开了,就像是平凡的一天里有好运降临。

    所以他很快答应了陈纲的要求,并破格让他提前进了部队的军校。

    后面的日子里,一切都是普通而又美好的。

    他不断从军校老师反馈里得到陈纲的正面反馈,说陈纲勤奋好学积极进取,一次又一次的拿到年级第一,甚至还打赢了比他年岁大的学长。

    “真是虎父无犬子。”

    他当时这么赞叹道。

    他甚至感到非常的骄傲,但现在想起来陈纲这所有的成就和他并无干系,从头到尾他似乎都没有真正的去引导过陈纲,好像就是在肥沃的土地里埋了一颗种子,然后就寄希望于他能长成一棵参天大树。

    所以这棵树虽然长势喜人,但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另外一副他不认识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下这么重的手。”杨成脸色铁青的看着陈纲,他当时正在参加一场会议,接到紧急电话后马上就赶了过来。

    现场简直让人触目惊心,陈纲站在血泊里,他的脚下有一摊血肉模糊,但从身上的校服可以看出这是陈纲的军校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