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卷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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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惊秋愁了一晚上。

    按照这个速度,她什么时候才能完成任务,重获自由身啊。

    不过愁归愁,饭还是得吃的。

    本来她午膳也应当是在自己房内吃的,但早些时候侍女派人来说宋慈张罗摆了个席,叫大家都到饭厅里去吃。

    当她顶着个熊猫似的眼晴出现在饭厅里时,大家都已经落了座。

    李玉楠与宋慈坐在朝内大门的左侧,林清越与宋芸则是坐在靠右的位置。

    他们两中间还空了一个座,叶惊秋扫了一眼,她那“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小叔子应当是没有来。

    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美味佳肴,梅花形状的山药糕,点缀着粉色的梅花,新鲜鲈鱼烹饪而成的鲈鱼羹散着热气,香气扑鼻。

    李玉楠顶着双红肿的眼睛,瞧着这个便宜儿媳就生气,“真不像话,来这么满,吃个饭还得请你不成。”

    宋慈轻咳一声,示意她不要多说话。

    从前他对这些怪力乱神之说不屑一故,但在昨日他亲眼目睹林越舟捉了那只眼冒红星的庞然大物时,这才多信了几分。

    毕竟,自己的儿子也死的蹊跷,最后竟然连个尸骨都未能留下。

    宋慈想着,总归是有些难受,他谦恭地举杯敬酒,“我儿溪堂的事,就要拜托林公子了。”

    宋慈难得低头,他今年刚过四十,剑眉下的那一双眼睛黑沉沉地如曜石,依稀能看出年轻的时候或许还真是一个英姿飒爽的将军。

    十四岁就从军,十六岁的时候军功赫赫,十八岁时被皇上亲封镖旗大将军,风光无限。

    可人到中年,却是事事不如意。

    先是结发妻子缠绵病榻许久之后骤然离世,然后就是自己下马的时候摔断了腿,从此他那镖旗大将军的称号,只徒有虚名。再者便是现在,大儿子被妖物所害,自己却无能为力。

    以至于明明还是壮年的年纪,他的面上,尽显疲态。

    今日天气微冷,林越舟穿了身纯白的狐裘,屋外飞雪飘来,落于他的周身,愈发衬得他冰清玉净,竟有嫡仙之姿。

    他姿态闲雅,但杯口仍微微低了一截,与宋慈相碰,“将军客气。我自小长于捉妖世家,可惜父母在外出一次捉妖之后,便再也没有回来。我自是懂将军的苦楚,定当竭尽全力。”

    “只是….”林越舟抿着唇,欲言又止,“经过昨日的一番调查,云京城中这半年内,已经有五对新人在新婚之夜惨死了。新郎无一例外,与大少爷一样,暴毙而亡,只是死法各有千秋。而新娘双双失踪,跟人间蒸发了一般。昨晚我捉住的那一只蛇妖,修为并不高,想来只是盘踞在将军府吸些精气。我想,害死那些新人的妖,恐怕不是什么善茬,也许更加棘手。”

    叶惊秋听完塞了一口糕点在嘴里,“失踪,那我…算是逃过一劫?”

    林越舟笑了笑,“苏姑娘吉人自有天相,肯定….”

    感受到其他人的探究的目光,林越舟慌忙改口,“我是说宋夫人。”

    宋慈神情一滞,“那依林公子看,应当如何?”

    “依鄙人拙见,只有再来一场假婚礼,才能引它出来。”林越舟托着下巴,“所以就麻烦将军帮我在城郊租下一套宅邸,作为引狼出洞的最佳场所。”

    “不过….”他那双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露出几分狡黠,“我还缺位女主角。”

    “所以谁愿意……”

    宋芸看得痴迷,只顾着看林越舟的脸了,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下意识出声,“我可以帮林……”

    林月绉目光一动,那双生得勾人的桃花眼挑了挑,“真的吗?宋姑娘。”

    宋芸已经有些迷糊,“真的….”

    她心神荡漾之间,小臂被李玉楠猝不及防地一捏,她立马尖叫起来。

    李玉楠小声嘟囔,“还捉妖,我看你自己就是个男狐狸精,瞧把人勾成啥样了。”

    宋芸被这么一捏,神智也跟着清醒了几分,想到话本子里看到的那些凶神恶煞的妖魔鬼怪,她心中打起了退堂鼓。

    为了在某人面前表现自己,冒这么大的风险,怎么看,都不是一桩好买卖。

    宋芸脸色有些窘迫,她不好意思地舔了了嘴唇,捂着肚子叫起来,“哎呀,我肚子好痛,好像是吃坏东西了。父亲,母亲,我得回去休息一下。”

    她一溜烟似的跑了。

    林越舟端着碗,有点尴尬。

    “那?”林越舟看向几个在旁侍候的丫鬟,“还有没有人….”

    几个梳着双髻的丫鬟惴惴不安,甚至不敢抬头,生怕这位捉妖的林公子一个不小心选中了他们。不过他们也才十三四五的年纪,叶惊秋想,这也是情有可原。

    “不如我和林公子去吧。”叶惊秋柔柔弱弱地提议,“帮林公子也是帮我们宋家嘛。”

    这么好的攻略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她这一番说辞天衣无缝,李玉楠本想反驳,说这样成何体统,但想了想在这宋府,确实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芸儿舍不得,这些个丫鬟不愿总不能强绑了去,便也忍住了什么话也没说。

    “这是自然。”林越舟没察觉到什么不对,他眼睛一两,拍拍胸脯,“苏姑娘….哦不是,宋夫人既然肯帮我的忙,我定会保护好你。”

    “多谢。”叶惊秋眨咋眼,娇憨一笑。

    ———

    镜子里,叶惊秋正在对着铜镜练习微笑。

    可是不管怎么笑,都有些别扭。

    可谁让她这次的人设是白莲花呢。

    记忆中,她似乎是不太爱笑的,喜没有必要形于色,况且,这世界上,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值得她高兴。

    系统:“你真要跟那小白脸假成婚啊,我可提醒你,你现在灵力挺弱的,真要和别的妖打起来,我可不敢保证你会赢。”

    叶惊秋正在挑簪子,“………..我昨天已经见识到了。”

    系统:“你心里有个数就好……啊?”

    “如果我的任务没有成功呢?”叶惊秋看向自己鬓间的银叶簪,“你会怎么样?”

    对面忽然沉默了。

    片刻后,他说,“不知道,从来没有人问过这个问题。”

    “噢,好吧。”惊秋也没追问,躺回了床上继续分析,“那应该没事。从来没有人,那说明你遇到过很多,难道这些人都成功了,不太可能吧。看来我成不成功,应该都不会影响你。”

    她盯着天花板发呆,“我觉得你可以先物色新人选,这才来了几天,我怎么觉得这么累啊。”

    “不。”他的声音飘渺无边,“只有你一个。”

    叶惊秋抬了抬眼皮,“什么?”

    “我碰到过的,只有你一个。”

    他又重复了一遍。

    “好吧,好吧。”叶惊秋摆摆手,将被子扯了上来,闷在头顶,“我需要先养精蓄锐一下。”

    这记忆好深刻,深刻到她第二天早上坐起来还立马能回忆出来的程度。

    这是梦中的她,还是前世的她?

    叶惊秋给予肯定,很好,有志气,是事业批。

    不过她也不太想去深究,毕竟,梦太过虚妄,而过去太过遥远,无法改变。反正人也好,妖也好,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

    ———

    云京的冬季愈发冷了,雪断断续续下了好几日。

    叶惊秋坐在窗前,看着鹅毛般的雪片越来越密,将远处苍翠的远山都染上了一簇又一簇的白,院子里就更不用说,处处银装素裹,落叶乔木上都裹着一层厚重的霜。

    风都是湿冷的,叶惊秋哈出一口气,化作白雾,“这种鬼天气,你确定它还会来吗?”

    别说那只妖,连我这一只妖都觉得冷。

    林越舟站在她身侧,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抱歉,我也没想到会这样,听我会算天象的几个朋友说,这几天会是晴天,看来是算的不准,太过分了。”

    叶惊秋问,“那我们今日?”

    “按计划进行。”

    “我都安排好了,苏姑娘。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它究竟会什么时候动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