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卷珠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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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什么鬼热闹?

    叶惊秋一时无言。

    这还没过门呢,她立马就成了望门寡。

    堂中涕泪涟涟,李玉楠扑到宋溪堂的身边,颊边两行泪落下,“儿啊,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怎么好端端的,会搞成这个样子?”

    “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去请大夫?”李玉楠脸上浓重的脂粉已经被泪水化开,“少爷要是救不过来,你们都得给我陪葬!”

    主母大发雷霆,一众丫鬟仆从只得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夫人恕罪。”

    相比于李玉楠的悲痛欲绝,宋慈显得平静很多,他慢吞吞地从主位上下来,只说了句,“玉楠,溪堂他已经没气了。”

    李玉楠抓住他的袍角,声嘶力竭,“你说什么呢老爷?溪堂不可能…..他刚刚还好好的…..”

    说话间的功夫,宋溪堂周身开始发红腐烂,恶臭味瞬间弥漫。

    到最后,已经看不出人形,只能堪堪窥见那一张血色的人皮,黏糊糊地粘在地板上。

    “少爷平日就爱拈花惹草,从前还间接害死过乐坊里的一个娘子。你说会不会是那娘子变成了妖魔鬼怪,来索命的…..”

    这议论声很小,但李玉楠听的真真切切。

    李玉楠显然也是被这种场景被吓得不轻,“都胡说什么?”

    她心中郁气无法发泄,话锋陡然一转,意有所指,“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扫把星,克死养娘养爹不说,竟连未婚夫都不放过。”

    叶惊秋知道李玉楠这是在点她,她默默拢了拢袖子,没有说话。

    事实上,苏青书在嫁与宋溪堂时,曾有过另一段婚事,只是还未成婚,那人便暴毙途中。

    没想到现在居然梅开二度。

    “都怪我那瞎眼的儿啊,最不争气,又色胆包天,偏偏看上这么一个身无长技,空有一副皮囊的草包子!”

    叶惊秋忍无可忍,“我能不能直接把这宋家掀了?”

    系统:“淡定,淡定,要智取。”

    叶惊秋掩面而泣,落下几滴清泪,在闪烁的烛焰之间,更显楚楚可怜,“母亲教训的是,不过,果然知子莫若母,跟溪堂在外头养的小娘子比,我确实逊色不少。”

    李玉楠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敢这么跟主母讲话,你还有没有尊卑礼节了?”李玉楠身旁的仆妇挺着肥硕的身体,立在叶惊秋面前,像是一堵墙。

    “我的意思是,母亲,那阿喜毕竟怀的是宋家的骨肉,再怎么说,也是应该接回来的。”

    “你!”

    叶惊秋又啜泣起来。

    身后的声音幽幽飘来,“嫂嫂,哭多了,便假了。”

    叶惊秋眼皮翻了一番,她回头,看向那双剔透却又冷极的眸子。

    那人抱臂立着,悠然自得的目光扫过她的脸,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闻言,宋慈脸色微变,“这是怎么回事?”

    宋家家风一向严谨,平日里宋溪堂不学无术,好吃懒做便也罢了。

    事到如今,捅出这样一篓子事,若是传了出去,叫宋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老爷?”李玉楠自知遮掩不过去,只好拎着帕子,尽量演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扮相,“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意溪堂的身外事?”

    “不过也是,兄长明知自己身体不宜过度劳累,又偏偏喜欢寻花问柳。”身后那人抬手拾起琉璃酒盏,盏中琼液澄澈透明,粼粼波动,映着他那漫不经心的神情,“您说,这应该怪谁?”

    “你别得寸进尺。”李玉楠几乎是咬着牙说的,“宋庭。”

    “真是养了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事到临头,丝毫不关心自己的兄长,还帮着外人说话。早知道如此,还让你回来做什么。”

    “够了。”宋慈皱着眉,脸色十分难看,“等仵作来了就什么都清楚了。”

    “老爷!”李玉楠大声哭喊,“您就如此偏心?”

    “你闭嘴!”宋慈额角青筋脉暴起,“当初你借口自己与砚清八字犯冲,让我将砚清送走,我也送了。如今他还不容易回来一趟,你又一万个不满意,难道你真想把他逐出家门吗,李玉楠?”

    像是没有见过宋慈如此大发雷霆的样子,李玉楠的语调也缓和了一些,“溪堂毕竟是你我的儿子,他如今死的不明不白,妾身只是想还他一个公道……..”

    “不用请仵作了,宋将军。”清越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门外宾客早已被遣走,说话间,一抹鹅黄色的身影便蹿了出来。

    待走近之后,叶惊秋才发现那是个眉眼清秀的青年。

    眉骨高挺,脸庞光映明润。

    只是样子有些许狼狈,腰侧挂着个缝缝补补的小袋子,乌黑的发梢上沾着不少枯枝败叶。

    宋慈对这个看起来招摇撞骗的道士没什么好脸色,“你怎么又来了?”

    “我早就说过了啊。”那青年自顾自地在空荡的席间坐下,夹了筷子肉塞进嘴里,说得有些口齿不清,“我夜观天象,发现宋府这里妖气四溢,怕是有妖物盘踞。前些日子我来贵府陈情,谁知竟被人赶了出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

    “杀害宋公子的是妖。”青年抬起眼,那双卸去稚气的眼睛里盛的是明晃晃的自信,“所以,你找仵作来没用,仵作验的,是人。”

    “我凭什么相信你?”宋慈戒备心一向很重,他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面露嘲讽之色,“此人想法设法想混进宋府,必定是别有用心,来人,给我逐出府去。”

    虽然最近在这城中,他也是有所耳闻,说是有不少人因妖而死,死相怪异,但他一向孤傲,自是不肯放下身段来的,“况且,本将军曾征战沙场多年,区区一只妖,我还奈何不了他?”

    少年也不恼,点到即止,“将军可以选择不相信我,但这妖蛰伏在宋家,肯定是个祸害,只要将军能承担得起这个后果,反正对我,也没什么损失。”

    见宋慈迟迟不表态,青年也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将面前的一大碗羹汤喝个了干净,他起身,刚准备走人,就听见宋慈说,“等等。”

    青年站在原地未动,语气不卑不亢,“将军。”

    他在等着宋慈发话。

    宋慈似乎犹豫了很久,他双手撑在桌案上,半晌,才抬起头问,“怎么破?”

    “啊,真的假的,真的有妖啊?云京近日的传说竟是真的?”

    “少爷这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啊?”

    “将军别急,我在府中已经设下结界,妖物不可能轻易出去。”青年掏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罗盘针,那指针飞速地转了几圈,然后朝叶惊秋所在的方向,狠狠地抖了一下,随即又不动了。

    叶惊秋:我突然有点慌是怎么回事?

    系统:“放心,你这种大妖怪,这小子查不出你。”

    叶惊秋:………

    那青年眼里浮现出笑意,他端着罗盘针慢悠悠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