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如梦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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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知那日祸不单行,叶惊秋逃跑似的出了校场,又在走廊的拐角上碰上一个找事的。

    便是春猎那次的逍遥门“队友。”

    大概是快临近仙林大会,东极海不少宗门已经到达扶云宗了,提前为大会做准备。

    那在这碰上他倒也正常,叶惊秋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她摸向身侧的剑,叹了口气。

    顾愈见她此时苍白个脸的虚弱样子,便知道这是个出手的好时机,上次的羞辱之仇他一定得报回来。

    谁知这回剑还没掏出来,就被一双手狠狠地攥住了手腕。

    那双手白皙修长,手背上隐约露出青筋。

    少年的声音清爽,像是沾了雨露,从身后拐来,“师兄,过分了。”

    “你有病啊,这跟你有什么关系?”顾愈感觉自己的腕骨都要被他捏碎了,他大叫起来,“痛….痛啊!”

    少年眼睫低垂,斜睨着他,“滚。”

    顾愈讪讪地地摸着自己的手腕,他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年,不知道这个小子最近发什么疯,从前唯唯诺诺,春猎回来后突然跟换了一个人一样,不仅武功突飞猛进,连对他们的态度也愈发恶劣。

    “我呸,狗男女。”顾愈自觉自己孤立无援,他边说边跑,一会就跑没影了。

    这种情况下,叶惊秋一点儿也不想见到他,她没好气地说,“你干嘛?”

    少年抿着唇不说话,视线落于她小臂上那一道醒目的血痕。

    像是感受到他的视线,叶惊秋默默把袖子往下拉了拉,她后知后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上次有告诉你吗?”

    他静默地看着她,风吹开他的一缕乌发,他答非所问,“我叫宋砚清。”

    “几个月不见,你现在还挺厉害的。”叶惊秋侧过脸,对他露出一个奇怪的笑容,“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事,我先走了。”

    叶惊秋落荒而逃。

    这一战彻底击溃了她的心理防线,叶惊秋自称受了风寒,需要静养,闭门不出。实际上她躺了好几天,才能下床走路。

    在这期间只有时川来过一次,看见她无力地躺在床榻上,他无奈道,“你出剑太狠,又偏偏要选江师妹作对手。江师妹又刚接触剑道没多久,难免控制不了,她一时情急,才……”

    叶惊秋转了个身,不想看他,“她没错,都是我的错,差点把我整个人撞的散架。”

    “叶惊秋,又耍小孩子脾气。”

    时川又这样连名带姓地喊她。

    叶惊秋没理。

    最后时川妥协,安慰她说没关系,还给她带来了秘境古剑—画影剑。

    “虽然不如承影,却也是一件十分趁手的法器,当然,这也是师父的意思。”

    叶惊秋扭头看剑,此剑玄铁而铸,薄如蝉翼,蜿蜒如龙。

    可惜她向来心高气傲,反而觉得这番说辞无非就是师兄与师尊给她的一种施舍。越是这样,她就越想要承影剑。

    叶惊秋不甘心,一日趁夜偷偷摸去小师妹江月眠的寝舍。

    她还是想试试那把剑。

    它被安安静静地挂在檀木架上,雪白透亮,在月色下泛着隐隐流光。

    叶惊秋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每踩一步就像是踩在棉花上。

    她伸手,首先触碰到的,是那细腻光滑的触感。

    但不出意外,这把剑,她举不起来。

    看着轻盈无比的剑身此刻却好像有千斤重,叶惊秋手腕发疼,一时没握住,那重物落地的声音,在空荡的房间里回响,显得格外清晰。

    晦暗月色下,少女的脸颊瓷白,江月眠叫了一声,“师姐?”

    她睡眼惺忪,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吵醒的,“你怎么在这儿?”

    叶惊秋猝不及防的转头,与江月眠对视。

    承影剑躺在她的脚边,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她想了想,总不能说我看上了你的剑,半夜过来试试吧?

    叶惊秋的眼皮跳着,准备随便找个借口搪塞过去,“哦,我路过师妹的凝雪殿,发现这里有些奇怪的动静,便过来看看。”

    “那师姐,有发现什么不对的地方吗?”江月眠虽然半信半疑,声音仍是怯生生的。

    “没什么事,你睡吧。”叶惊秋掸了掸身上的灰尘,默默地从寝殿正门出去了。

    次日清晨,叶惊秋惯例去饭斋用早膳,于适之坐在另一头与江月眠欢快地聊着,“小师妹,那灵花灵草该怎么培育,我上次养了半个月,结果全死了…….”

    江月眠说,“师兄若是不介意,下次来凝雪殿,我教你。”

    于适之的眼睛亮起来,眼底是藏不住的笑意,“真的呀,你真的愿意教我?”

    江月眠点点头,回答地很认真,“当然是真的。”

    “不过我白日里都在与大师兄练剑,教师兄培育灵花灵草,恐怕得晚上了。”

    “不碍事,不碍事。”于适之笑眯眯的。

    说到剑,叶惊秋随即看向自己那双手,手指白皙细腻,掌心处却全是粗糙厚重的老茧。

    她终究还是举不起承影剑,果然应了那句,“不是谁都能举起来的。”

    叶惊秋莫名觉得烦,一扔筷子,“于适之,还没聊完啊,早课都快迟到了。”

    “啊?真的假的?”于适之一拍大腿,“那我得走了,小师妹。”

    他慌忙收拾东西准备离开,起身的瞬间,才注意到叶惊秋那张黑到极致的脸。

    以及她那双半肿着的眼睛,下面顶着两团乌青,乍一看,有些骇人。

    “师姐,你昨日干嘛去了?一晚上没睡啊?”

    江月眠在一旁补充,“师姐一向修炼刻苦,我一个人住那么大个凝雪殿本就害怕,昨晚师姐夜习路过,我看见师姐,心里总归安心许多。”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叶惊秋额角猛抽,一言未发。

    或许是感觉到氛围不太对,于适之也没追问,讪讪地走了。

    “月眠,去练剑吧。”时川挑帘进入,他一袭白袍,衣襟随风摆动,气质淡雅如菊。

    江月眠出去了。

    整个饭斋里就剩下叶惊秋与时川。

    叶惊秋也没什么心情再吃饭,叫了声师兄就准备走人。

    时川在她身侧停驻,眸子里是些看不懂的情绪,“你上次的伤还未愈,真的要下山历练?”

    提起这件事叶惊秋就来气。

    她暗暗较劲,“小师妹才入门几月,她都能去,我为何不能?”

    时川盯了她半晌,自知劝不动她,便也没再说什么,只回了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