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跌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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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悬崖,刺杀!

    “誓死保护小姐。”

    “快走!小姐!快跑!”

    “啊——”

    身后悬崖峭壁,身前刀光剑影,她无路可去。

    许柚脸色惨白,瘫坐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四周,双腿无力,耳朵嗡嗡作响。她用力瞪大眸子却只看到丫鬟、侍从嘴巴张张合合,耳鸣声几乎穿透大脑,头痛欲裂。

    许柚想不通,当下和风日丽,碧空万里,他们一行人途径此地,竟有人光天化日,杀人夺命。她不过回乡祭祖,到底从哪招来的杀手。

    无暇多思,贝齿狠狠咬破下唇,试图用痛感唤醒残余的几分理智,她不能让仆从白白牺牲,她要逃。

    许柚踉踉跄跄站起,一面闪着寒光的刀瞬间扑面而来,她顿时呼吸凝滞,浑身像是被藤条从头到脚捆绑住,动弹不得。

    眼见刀刃距她不过三寸之远,忽地一把宽刀穿过歹徒胸口,鲜血飞溅,直喷她满脸。鼻腔脩然溢满铁锈般的腥臭味,许柚顶着满脸血渍,杏眸微怔,呆滞地看着视线里逐渐显现出的高大身影。

    他犹如天神降临,丰神俊朗,身姿挺拔。一袭墨色锦衣,勾勒出劲瘦腰身,一双黑眸冷冷清清,眉宇之间透着浓郁的冰霜和戾气,周身寒气凛冽。

    他眉心微微蹙起,面冷如霜,右手持刀击杀,动作干净利落。血珠顺着刀锋滴落在地,像是梅花满地绽放,有股莫名的妖冶魅惑。

    许柚心跳得飞快,说不清是害怕还是什么,她讷讷道:“怎么办,梁晏承......”

    心口的酸意涌出,眼泪顷刻顺着眼角流下,腿一软,再次瘫坐到地上。

    放松不到一息,眼看他身后突袭而来的刀锋,许柚漂亮的脸蛋有一丝扭曲,声音哽在嗓子口,只能发出呜呜呀呀的声音。

    梁晏承左手将人提起来,右手挥刀抵抗,二人一退再退,身后已是悬崖。

    许柚指甲嵌入掌心,痛感短暂覆盖恐惧,她余光朝身后瞥了一眼,万丈深渊,深不见底。这群人出现得诡异,伸手却极其狠辣,不为财只要命,她不甘心死在这里。

    “哈哈哈哈,乖乖服从,老子还能给你个痛快。”

    “有人要买你命,小娘子还是莫要抵抗,这路,是死路!”

    梁晏承心底一沉,此地偏僻背靠悬崖,他无法将人丢下全心奋战,后背、肩上的刀痕已痛到麻木,以身作盾,胜算渺茫。

    久居后宅的深闺小姐值得谁如此大费周章,追杀至此?

    匪徒粗犷邪佞的嗓音不断在这空旷之地转圜,不怀好意的眸光令人作呕。

    许柚深吸一口气,拽了拽身边的男子,冷声道:“便是死,也绝不落在他们手上。”

    她脚距悬崖又近一寸,抬眸望去,男人漆黑眸子里杀意未褪,手臂被他紧紧攥着,这道痛感反而令她无比安心。

    许柚勾了下唇,嘲讽道:“梁晏承,你本已辞去国公府侍卫,是我逼你再送我一次。”

    “若你能生,定要让我父查明真相,为我报仇。”

    分明害怕到站不直,那双明净清澈的杏眸仍满是倔强,梁晏承眸光微动,心底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下一秒,他腰侧猝然被猛地一推,许柚转身径直跳下悬崖。

    她要和天赌一把,是死是活,绝不让那群杀手掌控!

    *

    痛......

    胳膊、后背、双腿、四肢百骸像被刀片一点点剐过,许柚意识逐渐被这难捺的痛意唤醒。

    “郎君莫担心,小夫人身上无致命伤,恐是高处坠落时受到惊吓,待醒来便无碍。”

    是一道和善的妇人嗓音。

    “嗯。”

    另一道男声是梁晏承。

    我没死?许柚过去听人说,悬崖下侧多有水源,便想拼一把,如今看来,她是被眷顾的那方。

    只是他为何也在?

    许柚心里万般思绪拧成一团麻,强撑着掀开眼皮,想知道身在何处。

    “郎君,快看,是小夫人醒了!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映入视线的是一个皮肤黝黑,满脸喜色的中年女子。

    “请问......”许柚唇瓣翕动,咽喉却犹如被碳火灼烧过,稍用点力,就有股腥甜味充斥满整个口腔,声音像是一粒粒在纱布上磨过,嘶哑、不堪入耳。

    “小夫人莫要着急。”妇人伸手打着圈按着她的太阳穴,低声解释:“你方才转醒,切莫不可动气。你家郎君在外守着,娘子无需惊慌。”

    许柚想张口解释,奈何那力道不大不小太过舒适,她眼皮越来越沉,意识又归于虚无。

    日落西斜,晚霞透过窗户轻柔的洒在屋内,增添几分温馨之感。

    梁晏承左手端着个热气腾腾,冒着酸苦味的药碗,顿在门外轻咳一声,接着掀开门帘朝里走。床上鼓起的一团忽地闯入眼底,他低垂下眸子,轻声道:“用药。”

    那团子先是不满地晃动两下,接着一点点瘪下去,露出个毛茸茸的脑袋。

    许柚掀起眼皮,纤细浓密的睫毛像把小蒲扇,翘起来,露出藏在阴影下的一双明净清澈、含着水光的杏眸。精致小巧的脸蛋略显苍白,她咬住唇瓣,眼底带着嫌弃。

    “太苦了。”她已经老老实实喝了三日药,身体已无大碍。那药比她平日喝过的都苦上几分,此处偏僻想来买不到蜜饯,着实不想再喝。

    “我已无碍,无需用药。”她朝床里侧缩了缩,仰头道,“赵大娘呢?今日怎你来送药。”

    等许柚再次清醒时才知道,他们是被赵大娘夫君在河边捡到的。她没想到自己跳下悬崖之后梁晏承会毫不犹豫跟上,故而在落水前将她护住,让她免受冲撞。

    也因此赵大叔看到他们二人紧紧搂在一起晕倒在河边。女子名节事大,梁晏承又不是个会解释的人,是以他们夫妇二人到现在都以为他们是误跌悬崖的夫妻。

    梁晏承不理睬她的逃避,只将手上的药又朝前递过去。

    “喝药。”他重复道。

    许柚嘴一瘪,眼角瞬间耷拉下来,腰刚挺起,抬眸就对上一双黑漆漆的眸子,燃起的火苗霎时熄灭,她低下头小声嘟囔:“喝就喝,凶什么。”

    现下她身无分文,仆役全无,连这深山都走不出。梁晏承这几日分明比在国公府脾气硬气许多!整日都对她板着副冷冰冰的脸。

    许柚心下又气又恼,还不敢出声和他争辩,唯恐像个破布袋子被他丢了。过去,她是国公府最尊贵的嫡小姐。但在跌落山崖的那一秒起,她只是个回不了家的可怜虫。

    她自己抱着药碗,一口气灌下去。刚挪开碗,唇边就抵上根绿色的竿子。

    “唔。”许柚眨巴着眼睛,嘴角还沾着一滴黄褐色药汁,傻愣愣地看着站在眼前的男子,板着个冰山脸,拿着她不认识的物件儿往嘴里怼。

    自许柚跌落悬崖清醒后,这双如同山间幼鹿清澈懵懂的眸子里总是嵌着丝怯意。整日窝在这张狭小的木床上,像头受伤的小兽将自己从头到脚裹住。

    堂堂国公府的唯一的嫡出小姐,向来锦衣玉食受人尊敬眼下却不得不仰仗他这个侍卫。

    梁晏承轻叹口气,解释道:“嚼一嚼,汁水可缓解口中苦涩。那药是赵叔专程去集市开的补药,你身子自幼孱弱,气血亏空,经此一难,更需好生修养。”

    许柚果断张嘴咬住绿竿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