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孽轮回(五)祛蛊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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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祛毒的过程比较漫长,但卿景姿也是第一次扮演所谓“医师助理”的角色,也乐得陪世一玩。案上摆着一些手术用的工具,等会儿就是她负责递过去。地面上还有一个铁桶,盛着被拔光了毛的血淋淋的羊头,还混着些不知名的药草。

    不过……好困。昨晚根本就没睡好啊!

    唐桅晴给孩子喂了麻醉的汤药,又是心疼又是不忍,追着世一问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直到得了绝对否定的答案才稍稍心安。她站起身来,一步三回头,直到看见帷幔落下,这才踏出门去。

    “哎呀,扎哪儿呢?”世一看着床上正熟睡着的婴儿,好似只是在打量一件教具。对她来说这也只不过是个物件,是她用来获得“手术”乐趣的物件罢了。

    卿景姿抿了抿唇,也没产生什么多余的感情。她知道这婴儿落在世一手上,有他最大的生存几率。因为世一说过,其他“人”都无力回天。只是一个态度罢了,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给根最粗的针,”世一像模像样地带上了绢布口罩,朝她伸手。

    卿景姿递给她,看着她手上泛起那层浅淡的光膜,捏起婴儿软绵绵的小手。世一毫不留情地扎破他的手指,捻着银针旋转深入又抽出。针孔处流出乌暗色血液,聚成圆形一滴。又如法炮制地扎了两个出来。

    世一掰开婴儿的嘴,给他塞了一不明物体,使了巧技让喉咙吞咽下去,随即让狐狸把羊头端过来。卿景姿手脚利落地把羊头放在床前,又立在一旁。

    很快,婴儿就在睡梦中露出了痛苦的表情,但由于麻醉作用,他连嘴都张不开,只能发出些细微的哼声。他满是红斑的身上忽然冒出了一条条凸起的青筋,婴儿本就皮肤薄,这下更能看出那血管里头有东西在流动,似找不到出口而乱窜起来。

    世一又往婴儿手上抹了些血水,婴儿忽然浑身一抽,紧接着中指处就冒出了一条浅肉色的条状物——卿景姿再一次怨起了自己视力太好。这条细小的状物身上还有些环状凸起,像极了蚯蚓,黏滑恶心。

    那东西一落进桶里,就紧紧咬在了新鲜的羊头之上,这特性又和水蛭像了。这东西还不只一条,而是从手指处源源不断地冒出来,掉在在桶里翻滚游动,很快就把羊头的血水尽数吸干了,开始争抢着食起肉来。

    饶是卿景姿接受能力变强了很多,看着这一画面还是觉得反胃欲呕。好在这桶够深,这些虫子跳不出来,不然她真的会尖叫。

    世一就淡定无比了,她盯着那三个血洞,忽然把镊夹伸了过去,精准地揪出了一条虫子。

    这只虫子与众不同,通体漆黑,比其他虫子要大一圈。世一把它夹在琉璃瓶里,塞上塞子。虫子在瓶中扭曲挣扎了会儿,就盘着不动了。

    到这儿,基本完成一半。

    蛊虫几乎填满了桶底。世一在婴儿身上几个穴位各下了针,逼出最后几条。肿块都消了下去,整个人都十分干瘪。

    三斤的婴儿,四两的蛊虫,条条在桶里吃得肚腹隆起。卿景姿真的要呕了。

    若非萧默寒的丹药有抑制作用,恐怕初发作之际就是他丧命之时。

    “繁殖得好快啊……”世一将琉璃小瓶拎在空中,看着这条多产的母虫感叹道。

    旁边的卿景姿欲言又止。

    她有个疑问,要是罪魁祸首是这条虫子,那猫妖又是怎么回事?

    世一看出了她的疑问,曲指轻轻弹了弹瓶身。只见那虫子动起来,即刻盘成了一个奇特的形状。

    “这不仅仅是蛊,还是个咒啊……”

    母虫与子虫连结起来,才是个完整的咒术,不过关键点始终在母虫。

    “区别于幻形术,蛊虫吃掉了多少,就会填补多少的缝隙,成为他身体组织的一部分。确切来说,到后期这个婴儿就是个空壳,里面挤满了蛊虫。”

    所以当日宴会上,婴儿就已经是半个活死人了……卿景姿头皮发麻。

    “这只母虫盘踞在他心窍上,其他子虫一起发力,让他短暂地畸变。只是其他部分尚未被填充完满,支撑不了太久,又变回来了。”

    “呵呵。“世一忽然乐了两声。

    她想起来了。

    这和某人的所谓“艺术”,很像呢。不需要施咒人在场,只需要蛊虫,就能完成一场不可逆的变形。

    卿景姿倒吸了一口冷气。她从前似乎没反应过来,这个世界,和她熟知的东玄或者其他任何仙侠修真世界的区别——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大,大很多。

    又或许是她从没看到过这些世界的真实下限。

    世一见她的脸色有些不对劲,立马把玻璃瓶收进袖中,随手把桶里的蛊虫烧得一干二净。

    这小狐狸怎么了?

    唐桅晴在门口一点声儿都没听着,火急火燎了大半个时辰。听见里头说可以进了,立刻就冲到床边。

    婴儿的麻醉效果还没过,盖着小被安安静静睡着。世一尚没找东西填充被蛊虫噬掉的身体组织,现在仍靠着吃进去的丹药维持运转。不过婴儿不像大人一样活动,暂时也看不出来残疾。

    她小心翼翼地将婴儿合被子抱起来,眼见他身上红斑块都消下去,只留了些许痕迹,面上流露出欣喜,蜷起手指蹭了蹭他的脸颊。

    “多谢……多谢二位姑娘。”

    ……

    卿景姿默默随着世一退出去,脑子里还是乱乱的,被世一扯了一把袖子,这才回过神来。

    “魂都丢了,难不成真被吓着了?”

    “呼噜呼噜毛,吓不着,”世一装模做样地摸了摸她的脑袋,又合掌道,“好啦,快快回神。”

    卿景姿这才如梦初醒,踌躇了一会儿才道,“我倒也……不是被那个吓到。”

    突然发现自己了解的东西实在是太少了。只是看见,却很少思考——在知识储备里,所以觉得理所当然。但要是这些知识,本身就全部都是错的呢?她的思想太单薄了。

    她需要真正把自己投进这个世界里,直面这些光怪陆离的真相,而不是靠前世看小说的积累——那些单纯的臆想。

    “只是觉得,还有很多要努力的地方罢了。”卿景姿揉了揉太阳穴。

    世一有些莫名其妙,不过再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好吧,那你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