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白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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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暗的房间内,漂亮的年轻男子靠在床头,身上趴着一只扭曲而怪异的人形怪物。

    无法控制的触手到处乱动,弄得明闻被迫微仰起脸,从脖颈到敞开的衣领,都落下一片湿凉。

    ……他刚刚想起来,之前的飞机上,他给小黑球洗了澡。

    所以还好,是个干净球。

    黑发被弄乱,衣摆也被扯出,明闻腰背抵在枕间,坐不起来,只能戳戳身上的怪物:“压到我了。”

    他的话音落下,触手堆聚的人形怪物立刻停住,往外挪了一点。

    还挺乖。

    这个想法刚一划过,明闻的腰侧微微酥痒,他低头,几根黏糊糊的触手圈住他的腰,滑入衣底。

    “?”

    明闻摁住触手,把它们扒拉了出来,说:“E-01。”

    听到他喊自己的名字,原本还在明闻身上乱动的触手全部静止,E-01的脸庞趴在明闻肩上,冲他侧过脸。

    这个动作如果是个少年来做,肯定亲昵又依恋,但现在只是一坨触手堆聚的人形怪物,有种说不出的阴森悚然。

    明闻望着那张脸上不断蠕动的触手,知道这只小污染物正在专注看着自己,就和以前一样。

    有点可爱。

    “这是你进化之后的样子?”

    “不是,进化。”

    少年的声音乖乖响起。

    不是进化,那么……是恢复了力量?

    明闻勾起一根触手,触手欢快地在他指间挪腾:“过段时间,你就能变得和人类一样了吗?”

    E-01贴上明闻脸庞,蹭蹭。

    “皮囊,会慢慢长出来。”

    脸庞微凉,被几根触手轻碰。明闻不清楚这只小污染物是不是又在偷亲自己……反正那是触手,不是人类的嘴,应该没什么关系?

    他这么想着,说:“不知道你的人形会是什么样子。”

    少年的声音忽然有点低落:“难看……”

    明闻:“为什么会难看?”

    “肯定,没有,现在好看。”

    E-01垂下脑袋,血肉构成的胸腔之中,涌起一点小小的酸涩。

    人类样貌,也是它会演化出的另一种形态,但是,它的本体才是最好看的,哥哥最喜欢它的本

    体。

    人类形态那么丑,要是被哥哥看到了。到时候,他会不会不喜欢它了?

    想要哥哥一直喜欢它,想要哥哥更多的喜欢……

    人形的怪物耷拉着脑袋,触手都蜷缩了起来。哪怕没有表情,明闻都能看出,这只小污染物有点难过。

    他开口,嗓音清悦而温和:“不管你什么样子,我都不会讨厌。”

    一根触手探出,轻轻黏住明闻手指。

    “很丑,哥哥也不会吗?”

    明闻:“不会。”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要自卑,你一点也不丑,而且,你是个很厉害的小污染物。”

    细细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晃一晃他的手指:“那,哥哥会丢下我吗?”

    明闻:“你听到了我们刚才的谈话?”

    E-01慢慢地点了下头。

    明闻抬手,想揉揉它的脑袋,发现自己无从下手,只能捏捏脑袋间动来动去的触手。

    “E-01,这个名字不是很好听。”

    他说。

    “我给你起个名字吧。”

    瞬间,无数触手顶端冒出一只只红色的眼睛,所有红色眼睛全都看了过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明闻。

    明闻望着那一只只眼睛,底色的触手是深渊般的漆黑,血红的瞳孔,明亮如白昼太阳落下的光辉。

    “白熠。”他说,“喜欢吗?”

    一只只血红的眼睛无声眨动,从地底诞生的污染物冰凉的身躯里,血肉翻腾,炸开一小朵一小朵明艳的花,交织成贯穿血肉的骨骼。

    随后,数不清的触手缠上了明闻,如攀上青松的树藤,密不可分地将他包裹,触手看似柔软,却无法挣断,紧紧地困缚着他,似乎要将他融入体内。

    “喜欢。”

    白熠的声音很轻,带着难以察觉的,压抑的兴奋与颤抖。

    “喜欢,明闻。”

    触手涌动,明闻面前的这只怪物已不成人形,只剩一团混乱而不规则的漆黑,一张扭曲而无温度的脸庞贴上明闻脸侧,紧紧地抱着他,似乎要将他的体温一寸寸掠夺。

    明闻一言不发地抬手,轻轻扶上白熠的腰。

    怪物静止一秒,微微战栗起来,那是极度的兴奋,畸形的皮囊底下,没有温度的冷血沸

    腾,诞生于黑暗的本能叫嚣着渴望与占有——

    然后明闻一个反手,将白熠摁到自己身下。

    房间的门被毫无征兆地推开,一道身影立在门口。

    “已经下午三点了。”

    屋外的光线打在季随背面,将他的影子拉长到床边。

    “如果我没记错,这是我和你的开会时间。”

    被子盖在肩上,明闻面色平静:“没人告诉我。”

    “现在你被通知了。”季随眯了下眼睛,“等等,你被子里是什么。”

    明闻:“什么都没有。”

    季随:“明闻同学,别告诉我你这个年纪,还藏了什么不该藏的东西。”

    他走过去,戴着白手套的手掌摁住明闻被角,直接掀开——

    一只圆润的,无辜的小黑球,在明闻身上蹦蹦跳跳。

    季随:“……”

    “我说了,”明闻道,“刚刚在午睡。”

    小黑球继续蹦蹦跳跳。

    季随:“你的衣服是怎么回事,扣子怎么全散开了,还有头发,怎么也是乱的。”

    明闻:“……”

    明闻:“睡乱的。”

    季随挑下了下眉,怀疑的目光凝视明闻坦然的脸庞,过了几秒,丢下一句:“给你三分钟,收拾好,出来。”

    房间门被关上,明闻微松一口气,捏捏小黑球:“下次,触手不要到处乱爬,也不要爬到我身上。”

    小黑球欢快地蹭蹭他的手指。

    明闻:“听到了吗?”

    小黑球欢快地亲亲他的指尖。

    好像没听见的样子。

    “……”

    明闻把这只小黑球提溜起来,拎在半空晃了晃。

    【哥哥,好看!】

    少年的声音欢跃而兴奋,明闻面无表情:“不要转移话题,差点你就被发现了。”

    以季随的性格,如果发现白熠能变成人形,一定会把它抓去研究。

    而且,不知为什么,明闻总感觉季随看白熠很不顺眼。

    小黑球努力地扭啊扭,明闻让它落到自己掌心,小黑球开心地蹦蹦跳跳,明闻一个没接住,小黑球就跳了出去。

    落到明闻腰上,蹦来蹦去,蹦来蹦去。

    明闻看着这

    只撒欢的小污染物,听着耳边不停响起的“哥哥哥哥”,最终还是没说什么,微微弯了下嘴角。

    拉开窗帘,穿好衣服,明闻顺手给小黑球裹上之前做的小披肩。

    小黑球扒拉着披肩,乖乖地窝在他的掌中。

    过了几秒,明闻一不注意,小黑球飞快抖掉了披肩,在他手上打滚。

    好吧,不喜欢穿衣服。

    明闻带着这只光溜溜的小污染物出去了。

    客厅里,季随背靠一张高椅,手指屈起,一下一下轻敲扶手,浅琉璃色的眼珠紧盯明闻脸庞。

    他的目光中隐含某种严厉的探究,客厅的气氛凝固,小黑球从明闻指间冒出头,朝季随凶凶地扬起触手,被明闻摁住了。

    “我问你,你真的不记得父母的死因了?”

    “……什么?”

    明闻骤然冷淡的眼眸里,季随拿出一叠照片,推到他的面前。

    第一张照片,截自一段监控录像,时间显示为三年前的一个夜晚,雨水浸湿的街道,一辆横穿红灯的货车撞上了另一辆小轿车。

    明闻手指收紧,掐入掌心。

    【哥哥,会疼】

    小黑球贴过来,试图轻轻掰开他的手指。明闻没有看它,只是慢慢松开手掌。

    第二张照片,还是那段监控录像,发生车祸的街道对面,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行人出现在画面角落。

    放大的画面里,雨衣人身形高拔,脸庞埋在黑暗中,一片模糊。

    明闻对这个人毫无印象,但无端的,他的心微微一紧,看向季随。

    “路人,距离车祸现场一百米,只在监控里出现了三秒。”

    季随淡淡地说着,翻开第三张照片。

    那是另一段监控录像的截图,时间显示为两年前,依然是一个雨夜,某个小区入口。

    明闻忽然攥紧了照片。

    ——监控画面的最边缘,小区门口的路灯都难以照到的角落,站着一个黑色的雨衣人。

    和上一张照片,一样的雨衣,一样的高拔身形。

    季随的声音响起:“这是S市的平安小区,拍下这段画面一分钟后,小区爆发了一场A级灾难,所有居民不知所踪,再也没人能找到他们。”

    “这就是全球已知的第一

    起灾难事件,也是污染初次降临之地。”

    “……”

    明闻紧紧盯着照片里雨衣人模糊的面容,那件漆黑的雨衣,几乎融入茫茫的雨幕。

    他的指尖冰冷,仿佛有潮湿的、阴凉的雨水一点点浸透衣服,将他拽入那个遥远而清晰的,失温的雨夜。

    “他是谁?”

    季随:“查不到。”

    薄薄的照片被攥出裂痕,明闻道:“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

    “有用吗?”季随道,“那个时候,你连进化者都不是。”

    “两年前,一场黑雨带来了污染,进化者随之出现。这是公认的,人类进化史上的全新节点。”

    “或许,这个节点可以再往前推一年,甚至更久——黑雨之前,就已有进化者存在。”

    “而他,或者他们,导致了你父母的死亡。”

    “……”

    明闻闭上了眼睛。

    刺骨的雨水钻入骨缝,堵塞鼻息,拖着他不断下坠,将他摁入不见底的寒渊。

    无法呼吸的恍惚间,他好像又被拖拽到了那个雨水浸泡的医院,死白的墙壁残留着水渍,冰冷的铁质长椅如接连的铁轨延伸,血红的手术灯照亮扭曲而无尽头的长廊。

    【哥哥……】

    小黑球轻晃明闻的衣角,没有得到回应,它锲而不舍,继续晃晃。

    一只手忽然抓向明闻,用力掐住他的胳膊。

    “我还是那个问题。”

    季随的目光尖锐如冰,几乎要洞穿明闻的身躯。

    “为什么三年前,只有你活了下来。”

    “为什么你能活下来。”

    “杨老师和宋老师为你做了什么?还是说,你对他们做了什么!”

    和三年前几乎重合的话语,同样的人,同样的质问。

    明闻的十指钻心般疼痛,仿佛有黏稠的血液沿着麻木的指尖滴落,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他的眼前,无数碎乱的画面交错,他分不清哪些是现实,哪些是幻想,只有血……双手沾染的鲜血,如此刺目而清晰。

    那不是他的血。

    那是他父母的血。

    客厅骤然昏暗下来,阴影蔓延,明亮的日光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滴答,滴答。

    季随猛地收回手,捂住手臂,止不住的鲜血从指缝间溢出。

    触手堆聚成庞大而狰狞的身躯,从黑暗中浮现的怪物完全挡住了明闻,猩红的眼睛,充斥着冰冷愤怒的杀机。

    袖子很快被鲜血染红,季随面色不变:“原来这就是你的真面目,真难看。”

    他背后的阴影里,无数触手森然蹿出——

    一只修长的手轻轻抚上怪物,将它摁到自己怀中。

    只差一秒就能撕碎猎物的触手,停住了。

    “我不知道你想得到怎样的答案。”明闻抬头,直视季随的眼睛,“如果可以,我宁愿是他们活下来。”

    “……”

    季随与他对视,透过他黑沉的眼眸,看到了那个雨夜,蜷缩在墙角,浑身湿透的少年。

    这一刻,季随的眼底似乎有什么微微闪动了一下,就像一颗盐粒融入积雪,转眼毫无痕迹。

    他重新坐回椅子上,淡淡地说:“盯着你的,不只有特别研究院。”

    “这个人,我们查了两年,一无所获。”

    “没人知道他有什么目的,和污染又有什么关系,但,你出现后,他一定会盯上你。”

    明闻拿起照片,凝视那个雨衣人:“我会去查。”

    三年前,一场车祸的路人,一年后,又出现在了污染初次爆发之地。

    明闻的目光冰冷,若有实质,几乎要将这个人绞碎。

    “你那把唐刀,给我研究,明天还你。”

    明闻看了眼他流血的手臂:“可以。”

    客厅里的阴影退散,季随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喝了口自己倒的茶,移动视线。

    那坨畸形的怪物窝在明闻怀里,蹭啊蹭,触手软软地搭在明闻身上。

    季随:“丑。”

    明闻:“不丑。”

    季随挑眉:“怎么,你真想一直养着这只污染物?”

    话音刚落,长满触手的怪物蠕动着埋进明闻颈窝。

    【哥哥,他凶我……】

    低低的少年声,满是委屈。

    明闻说:“你吓到它了。”

    季随:“哈?你有没有搞错,还真以为它是什么小可怜?”

    明闻垂眼。

    小污染物蜷缩在他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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