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祭品08
    《癫子,但后台过硬[无限]》全本免费阅读

    杨善打开手机,确认新一波SAN值已到账。

    随即——推开了[老蛋花鸟]的大门。

    “你好,欢迎光临。”

    非常人性化地瘫坐在鸟笼中的黄皮鹦鹉半死不活地说道。

    “你好,SpongeBob SquarePants。”

    杨善礼貌回应,并伸进一只手指进鸟笼,戳了戳黄皮鹦鹉的肚皮。

    头一次得到回应的黄皮鹦鹉绿豆大的小眼睛里浮现出明晃晃的“惊讶”,拍打着翅膀躲开杨善的“袭击”,扭过头,拿一只小眼睛紧紧地、好奇地盯住了杨善。

    “善子?”

    一个不修边幅的中年人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从内室走至堂前。

    ——是[老蛋花鸟]的老板,一个年逾四十、还依旧孑然一身的单身汉。

    由于常来买(?)蛋的关系,两个人熟络起来,算是这座人与人之间很难产生羁绊的小镇里唯一的“朋友”。因此,杨善称他作蛋叔。

    “来取蛋?”

    蛋叔仰脖将手中玻璃瓶里的啤酒一口气灌进嘴里,满足地“哈——!”一声,晃了晃,确认瓶内一滴也没有了,颇为遗憾地将酒瓶搁在桌上,扭回身,重新走向内室:“给你留着呢,但只剩最后一枚了嗷。”

    杨善目光追随着蛋叔的背影。

    与往常没有什么两样,蛋叔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褂子,松垮垮的泥色冲锋裤、以及一双破烂闷热的登山靴。

    行动间是米兰达人一贯的懒洋洋、没有精神——也只有面对杨善,他的话才稍微多那么两句。

    当然,也只是稍微。

    片刻后,蛋叔自内室中重新走出,左手拖着一枚足足有杨善脑袋那么大的鸵鸟蛋,右手拎上了一瓶崭新的啤酒。抱怨道:“那该死的偷蛋贼!若是被我抓住……哎呦——”

    步伐本就拖沓的蛋叔一个不慎,就绊上地上滚落的啤酒瓶。

    ——“当心。”

    所幸,被杨善动作流畅地扶住。

    鸵鸟蛋也被杨善接住,保下了四姨姥姥的晚餐。

    走到这个位置,杨善也终于将这间不大的小店尽收眼底。

    蛋叔是个活一天算一天的大龄单身汉,有没有自己的房子还真难说——但[老蛋花鸟]分成前堂和内室两个部分。

    前堂摆着一些活鸟和货品,内室做成了一个简单的休息室,蛋叔平时吃住都在这里。

    这样的单身汉卫生情况很难不堪忧。

    而蛋叔又是个酒鬼,就更加成问题。

    他的头发不知有多久没修剪过了,自打杨善认识他起就是这个模样。乱蓬蓬的,随意在脑后扎了个小辫子,额前的刘海撇向一侧,已经完全挡住了左眼直至下巴。

    胡子更不知多久没剃,遮住了大半张脸——以至于认识这么久,杨善还不知道蛋叔究竟长什么样。

    而店内,无论前堂还是内室,都散落着空啤酒瓶子——杨善进门时被他顺手放在桌上的那个竟算是最“规矩”的了。

    被酒精蚕食得慢半圈的大脑叫蛋叔过了三秒才“嗯?”一声,随即又呵呵笑,“善子你这身手……什么时候这么利索了?”

    “侥幸。”杨善自收银台前一张倒扣落灰的相框上收回目光,略一沉吟,嘱咐,“蛋叔,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少喝点。”

    “习惯了,”蛋叔晃晃酒瓶,拿牙齿给启开,“要是哪天喝死在梦里,那还赚了。”

    “现在不一样么……偷蛋贼这么猖狂,蛋叔你也要打起精神来才行啊。”

    “今天偷蛋,明天就要偷SpongeBob SquarePants。”

    “啊?”

    “别偷SpongeBob SquarePants!别偷SpongeBob SquarePants!”

    黄皮鹦鹉惊恐地拍打着翅膀,在鸟笼中乱撞。

    “消停呆着嗷!”蛋叔朝鹦鹉呵斥一声,却到底有点迟疑了,“不能吧……”

    “怎么不能?”杨善表情极其严肃,“蛋叔你不了解情况,这偷蛋贼武艺了得,不仅偷蛋,也是我们疗养院的常客,药品、试剂、护工、病人……就没有他不偷的东西。”

    “……啊?”护工也就罢了……病人都偷啊?蛋叔一脸茫然。

    “更可怕的是,此人是有点邪门在身上的。被他偷过的人也不知怎么连脑浆都炸成蛋花汤了。”

    “这!!!”蛋叔瞳孔地震。

    “所以啊,”杨善脸上逐渐浮起一个米兰达人招牌的半死不活笑容,“蛋叔你一个人住实在不太安全……对了,你家里人呢?不如聚在一起凑合两天?”

    “家人……?”蛋叔有一瞬间的怔忡,又猛灌一口啤酒,摆手,“我这样的,谁看得上?哪来的家人?”

    “哦……那这是?”杨善垂眸看了眼手中的蛋,又抬眸瞥向收银台上倒扣、落灰的相框。往前两步,似乎想要伸手触碰。

    蛋叔的速度却更快、更灵活——率先拿手压住了相框。

    “这是叔年轻时候暗恋的小姑娘,多少年过去了……人家早都嫁人了。善子啊,你就别臊叔了嗷。”

    杨善静静看着他,在这样的目光下,蛋叔不知怎地,心底莫名浮现出一抹无措与慌张。

    ——“好臭!好臭!鸟受不鸟了!鸟受不鸟了!”

    突然,黄皮鹦鹉发出爆鸣。扑腾着,用力撞击鸟笼。

    “小兔崽子……嫌弃起你老子了!给叔消停呆着!”

    蛋叔粗糙的大手用力一拍桌子,激起一片灰尘。

    把他自己都给呛到了,咳嗽起来。

    不知是不是咳嗽得过于剧烈,蛋叔只感觉浑身都刺挠,伸手往脖颈一抓——

    杨善清晰地看到,被厚厚褂子遮住的肌肤上,浮现出与于护士奈亚一样的绿斑。

    绿斑向外扩散。

    渐渐地,腐烂的臭气随着蛋叔的动作蔓延至杨善鼻尖。

    这个在米兰达小镇上,杨善唯一称得上“朋友”的邋遢单身汉,也烂了。

    “蛋叔。”杨善忽然喊了一声。

    “啊?咋啦善子?”蛋叔依旧在抓挠着后颈。

    “以前,也有一个人这么叫我。”

    怎么叫?善子?蛋叔好奇:“谁啊?”

    杨善沉默一下。

    “我舅舅。”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