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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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离区在花城城守的支持下火速建立起来,有些出现伤寒症状的居民逐渐被送来,好在数目并不多。隔离区仍设在花城中心的吴氏医馆,这里自上次疫病之后就一直空置着,谁都没想到这么快这里便又启用为隔离区。

    “周……小姐,这些书要放在哪儿?”长生瘦弱的小身板儿搬着有他半人高的医书,额头青筋鼓起,十分吃力地问正站在医馆门口清点药材的赵明薇。

    赵明薇分了些视线过去,道,“放在二楼的书房吧。”然后便又转头点起了药材,医馆外,杨琼还在指挥着一些衙役将药材搬运进院。

    长生看着自己眼前的累累台阶,神情痛苦,双腿打软。他废了很大的劲儿上了一级台阶,正要再接再厉上第二级台阶时,手上一轻,他诧异地扭过头,阿蓉依旧带着冷淡的表情,从他怀中接过了半摞医书。

    “搬不动就少拿一些,小心闪了腰。”阿蓉目不斜视地搬书上楼,毫不费力的样子。

    长生目露欣喜,整个人看上去都更有劲儿了,“蹬蹬”几下就追上了阿蓉,“阿蓉姐,你不生我的气了?”

    “我为何要生你的气。”阿蓉没有看他,步子却停顿了下。

    “在渡口的时候任凭我怎么叫你,你都不帮我,这几日你也对我爱答不理的,我还以为你生气了,害得我这几日都没睡好……你下次别这样了行不行,什么也不告诉我,就冷着个脸,我都快伤心死了。”长生缀在阿蓉身后絮絮叨叨,他向来直来直往,什么话都说。

    阿蓉停下来,抿唇看了长生一眼,轻声道,“我那不是生气。”

    长生没料到她突然停下,差点撞上去,站在原地手忙脚乱地稳住怀中的书,“哎呦,吓我一跳,阿蓉姐你怎么突然停下来了……”

    两人的声音在楼梯上渐渐远去。

    所有药材都已经搬进了院内,在空地处整齐地码放好,杨琼轻巧一跃跨过地上障碍物,蒙面的白巾在她落下时飘起,露出干净的下颌,“师妹,之前你提到的药材,城内可以买到的都在这儿了,如今便只等我大哥那边再多带来些药材回来。不过这药材是有了,没有医师该怎么办啊,如今瘟疫还未起,我们几人还能忙得过来,只怕之后病患越来越多……”

    赵明薇听到她的话,也皱起了眉头,鹿医师正在一旁帮忙整理药材,今日隔离区一开,他便来帮忙了,但也只有他一人来了……

    “周医师。”

    赵明薇看向门外,眼睛微微睁大,门外站着的面带白巾,手提药箱的是城东的小耳朵医师,他因为耳朵前面长了个肉球,被人取了外号“小耳朵”,但他对被取外号的事并不烦恼,反而笑呵呵地让大家继续这么叫他。

    他怎么来了?

    “小耳朵医师,你这是?”赵明薇问道,心中却隐隐升起些期望,可她记得昨日小耳朵医师说他还需照顾他娘。

    “周医师,我是来帮你们的,瘟疫一日不解决,大家都一日面临危险。我娘那边我已经拜托了街坊四邻照顾。”

    “可万一……”他回不去怎么办。

    “周医师,我已经想好了,我相信您能像上一次一样带着我们找到瘟疫的解法。”

    赵明薇看着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谢谢对她的信任。

    “周医师!我们来了。”

    赵明薇还未直起腰,门外又传来一个年轻女性的唤声。

    她看向来人,是中心城区的医师夫妻,他们二人共同经营着从祖辈那里继承来的医馆,之前他们提起官府还未将补偿银发给他们,她还以为他们会不愿意再来。

    “你们想好了么?官府那边可能还是给不出补偿银,而且这次染病的风险可能更大……”赵明薇觉得应该提前让他们做好最坏的打算。

    “周医师,我们既然来了,就不怕什么染病,补偿银没有就没有吧,周医师您不是也没有补偿银么?您都不是花城人,还为了花城百姓如此无私付出,我们夫妻二人土生土长在花城,这时候计较这些蝇头小利,也太上不得台面了。”医师妻子眼中闪烁着光芒,赵明薇想,那光应是勇气和无畏。

    “周医师!”

    “周医师……”

    “周、周医师”

    前来的医师越来越多,最后,花城的医师竟然全都来了。上一次他们在官府的要求下来了隔离区,这次官府尚未下达命令,他们却一个一个自发地来了,赵明薇看着他们每个人都背着行囊、药箱,视死如归的模样,胸腔中似乎有泯河水在激荡翻滚。

    赵明薇望着医馆中的众医师,努力保持声音的平稳,“多谢诸位……”

    刚说出这四个字,便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没想到,这些花城医师竟无一人退缩。她看向位于医馆前院西北角的墓碑,吴医师……花城的医师们,都是如您一般的医者。

    “周医师,是我要谢谢你,若不是你来找我,我可能都没办法发现,老子竟然还是个如此有血性的医师。”说话的人看上去丝毫不像个医师,反而长相、说话方式都像个武夫,是住在花城最西边的庞医师,他最擅长推拿艾灸。

    “周医师,您不必客气,我相信大家来都是因为信任您,之前疫病时,您的能力和仁心大家有目共睹,既然这次您能为了花城再冒风险,我们也愿意再跟着您守护我们花城。”

    赵明薇看着面前的医师们,视线逐渐模糊,原来有一日,她也可以被这么多人交付信任,也会有这么多人愿意站在她身边。

    她耳边仿佛又传来一个温和却有力的声音,携着晚风的温柔:“是,无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千千万万次。”

    她转过身,眼前的模糊水雾随着她的动作凝结成“水晶”滑落,她的眼前恢复清明,正看到那声音的主人也正眼含笑意地注视着她。

    明明只与燕向明对视了一瞬,她却觉得周身所处的时间被无限地拉长,久到她胸腔中激荡的泯河水都渐渐平静了下来,在她的心口晃晃悠悠,一波一波地推搡着她的心壁。

    “小薇姐姐!”

    二狗?赵明薇飞快地用袖子擦了擦眼睛,看向院外,再次睁大了双眼。

    二狗身旁除了正面带笑意看着她的李婉容和王志,竟然还站着许多曾在上次疫病期间负责后勤工作的家属们。

    “小薇姐姐,他们全是我叫来给你当帮手的!”二狗蹦跳到赵明薇身旁,扬起脸一副求夸奖的模样,“好吧,其实也有我爹我娘帮忙。”

    赵明薇忍住了想要揉二狗头的冲动,“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