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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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城派赠碧落琵琶一把。”

    “归云山庄赠临水观音图一副。”

    “玉清观赠汉白玉玉环一对。”

    “朝霞宫赠青瓷莲花杯四只。”

    “天山派赠天山雪莲十二朵。”

    “无量门赠玉色小鼠一笼。”

    “昭紫阁赠栾川马场一座。”

    聂予慈站在偏厅满坑满谷的漆金捧盒和纹花木箱中环顾整理,一旁侍女手持礼单朗声诵读。

    “五台山无为师太,赠影骨舍利一枚。”

    “呀,”聂予慈秀眉微蹙,“师太是清苦静修之人,怎好劳她费心。你快去找到师太的小徒,告诉她我生辰之后一定去五台山拜谒。”

    门外一名侍女得令,便前往茶房寻刚到不久正在歇脚的无为师太的徒儿空喻。

    却在路边一处芍药花丛发现一个头戴尼帽,身穿海青的背影,忙走去,正是空喻,但她正和一名面色冷僻身姿颀长的女子交谈。

    弑月早起之后,正在花园中闲逛,意外在茶室门口遇见空喻,空喻幼年出家,心思单纯,言语率真,一见弑月便道:“哎呀,你的眼睛!”

    弑月直愣愣盯着她,冷冷道:“我生来就是这样。”

    正说着,身后独孤河果然又跟来,空喻又是一惊:“诶,你的眼睛也是!”

    独孤河莫名其妙,上下打量一番,带着调笑的意味欠身行礼,道:“见过师太。”

    “我不是师太呀。”空喻忙摆手道,“我只是一个小沙弥。”

    便将自己此行目的告知。

    独孤河对弑月低语道:“都送礼了,我们不送是不是不好?”

    但弑月对人情往来懵然无知,二人大眼瞪小眼,于是询问空喻。

    空喻双目圆瞪,似乎没见过这样古怪的人,眼睛也古怪,说话也古怪,便认定对方存心戏弄自己,赌气转身。

    正走没几步,又迎面撞见来找自己的侍女,便随她离开,还回首又望望那两个怪人。

    可惜了脸都长得不错,脑子没长好。

    “她好像生气了。”独孤河无奈道,“回去问虚破吧。”

    空喻刚走,却见聂予慈并两个侍女匆匆经过,一向端庄的聂予慈竟露出一些慌张。

    “妹妹来得正好,随我去前厅接贵客。”说着一把拉起弑月往前厅走去。

    独孤河盯着她们拉起的手,眼中掠过一抹不满,瘪瘪嘴,还是跟上。

    前厅已有两列侍女敛容低眉雁翅以待,聂予慈带弑月在门前站立,似乎若有若无渐传来一阵缥缈空灵的铃声。

    那铃声让弑月想到大漠的夜。

    铃声渐进,似乎万里夜空中那轮皎洁硕大的月也逐渐逼近,不知为何,弑月感觉胸中逐渐滞涩。

    阶前已有一群人簇拥着一名女子走来。

    这群人皆是西域装束,胡服弯刀,瞳色多样,正中女子,周身繁复绮丽,叫人眼花缭乱:

    一头灿金波浪长发直达腰际,发中编织珍珠欧泊,犹如繁星璀璨;披一袭蕾丝织金头纱,额饰三缕绿松石珠链,青金薄纱曳地长裙,层层堆叠,恍若天女下凡;右手握短剑,左手持薰香,身形凛然,仪态万方。

    等走进时,弑月闻到一股冷冽的气息,犹如雪山。

    而女子停步,欠身行礼。

    聂予慈正欲还礼,女子却径直上前,行至弑月面前。摘下面纱,双眼澄金,如狮如日如磅礴大漠。

    弑月心脏感到一霎时停跳,似乎猛然间一股无形的压迫袭来,那压迫如此强大,好似天地颠倒。

    “天山派艾娅拉,见过弑月城主人。”

    艾娅拉双臂交错,指尖点住肩头,微微欠身行礼,睫如飘云,摄人心魄。

    “你认识我?”弑月不禁脱口而出。

    艾娅拉微微一笑,犹如雪山上的一抹朝阳。

    “你的执念需去南方。”

    弑月还欲询问,艾娅拉却勾上面纱,一言不发,目不斜视,转身离开。

    “有趣。”独孤河抱臂笑道,“刚才那个小师傅在,只怕要惊得连连称奇。”

    现在聂家有趣的地方可不止一处。

    还未到晚间盛宴时刻,已有不少江湖人齐聚聂家大宅。

    除了空喻艾娅拉,弑月和独孤河逛花园时,已遇见不少人来人往。

    但似乎因为舅父齐梁之死,聂予慈这次十八岁生日并不算隆重,各门派只派人送礼,真正留下参加宴席的,只有一些平日和聂予慈相熟的年轻人。

    弑月同独孤河回到虚破住处,其间却有几个陌生人影。

    “虚破公子,多谢你当年为我母亲的死仗义执言,只可惜我不能手刃真凶。”一个清亮的女声。

    “如今武林中多为家世门派所累,党同伐异,真正替天行道的又有几个?”一个苍老的声音。

    “不敢当,只是龙老岛主的死确有蹊跷。”

    “当年母亲的确是响应齐家召唤,前往昆仑山,本想着魔教为祸一方,为民除害,结果不明不白死在大泽。”女子声音痛心疾首。“若是身先士卒,也了却母亲的一腔热血,可齐家却对外宣称她临阵脱逃,让她身败名裂。”

    “这种事情,昭紫阁干得还少么!便是当年虚破公子的父亲也被......”

    弑月推开门,苍老声音戛然而止,屋中人纷纷望向她。

    虚破起身介绍,这名浓眉健壮女子是凰栖岛岛主龙獠,白发老人是她的保姆。

    “你就是弑月神?”龙獠端详一番,问。

    弑月坐下微微点头,龙獠也不再多问,继续对虚破道:“虚破公子,我也绝不信你会害齐梁。”

    “但如今昭紫阁已让练影堂成为众矢之的。”老人忧心道。

    “龙岛主,我父亲的仇我一直记得,练影堂也绝非任人宰割之辈。”虚破一字一句道。

    “谁说齐家锄强扶弱,我看是恃强凌弱。”龙獠忿忿道。

    “昭紫阁已非昨日之昭紫阁,齐銮也不再是当日之齐銮。”老人叹息。

    “齐銮那个老贼,我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龙獠的手在桌上狠狠攥紧。

    “我有一事,想求龙岛主。”虚破道。

    “请讲。”

    虚破环顾四周,龙獠会意,起身往房前屋后探查一番,再次归坐,虚破开口:

    “凰栖岛地处南海,已近烟罗缕宫的势力范畴,我想求龙岛主为我打探两件事。”

    “何事?”

    “第一,烟罗缕宫七位掌灯使的底细;第二,十七年前,烟罗缕宫是否有人到过昆仑山。”

    “好,在下一定不负所托。”龙獠决绝道。

    ***

    华灯初上,聂予慈生辰盛宴即将开始。

    本来弑月此前还隐隐担忧练影堂会遭到一些非议和刁难,结果一些或与齐家有隙,或不满齐家仗势欺人,皆纷纷簇拥支持虚破。

    正厅此时张灯结彩,美不胜收。几人刚进入正厅,便遇见昭紫阁派来送礼单的齐激。齐激是昭紫阁四大护法中最年轻气盛的一个,因得齐銮真传,相当骄纵倨傲。

    齐激认出虚破,面色复杂,正欲引他们入座的聂予慈立即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