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诬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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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臧剑山庄,守灵夜。

    薄暮冥冥,鬼魅森然。

    走进大门时,弑月还偏头往当日扔下玉避役处招一眼,见一切如常,也不放在心上。

    家丁一袭孝服疾步迎上,告知齐潇正在定棺木,请宾客去偏厅稍事歇息。

    虚破循礼寒暄:“少庄主近日身体可还好?”

    “唉,再哀痛少庄主也得把这一大家子撑起来啊。”家丁一边引路,一边叹道,“这几日上下都忙得脚不沾地,可恨前日玉避役还逃了,都无暇遣人去追”

    “哦?”独孤河好奇道,“他是怎么逃的?”

    “谁知道呢!”家丁恨恨道,“剃了头发扒了衣服,让他再易容不成,还是没成想撬开锁逃了。”

    弑月抿抿嘴,正想偷偷告知他们自己前几日撞见玉避役,却听见身后一道清越玉质的声音。

    “前面可是练影堂的虚破公子?”

    虚破闻言回首,弑月也跟着望去。

    一位少女走来,身穿狩猎纹圆领褙子,蔷薇粉长衫,红白十二破间裙,梳双鬟望仙髻,绰约娴雅,落落大方。

    “原来是聂家的大娘子,幸会。”虚破颔首浅笑。

    她袅袅上前,一眼瞅中弑月,笑道:“好俊朗的小女郎,莫不是你新收的小师妹?”

    弑月与她对视,此刻才看清她周身滚边用银线绣蟠虺纹,熠熠生辉。

    虚破点头,介绍道:“这位是聂予慈,聂家的少主,这位是隐侠新收的徒儿,姓......”

    才想起这几日忙乱,也没有和弑月商量一个可用的假名,正思躇时,弑月道:“姓冷。”

    独孤河嘴角情不自禁勾起得意笑容。

    “那就是冷妹妹了。我母亲也姓齐,是齐老庄主的妹妹,我和虚破还算有些亲缘,我还得叫他一声渺哥哥。”聂予慈语调谐婉,神情亲和。

    虚破却立即正色道:“我已久不用齐渺的名字了。”

    聂予慈微微蹙眉:“唉,恕我失言。”

    “父亲亡故后,母亲已不允许我再姓齐。”虚破神色如常,但双眸深邃如潭。

    “唉,老堂主是有几分刚烈的。”聂予慈叹道,“七岁那年元宵,齐家后人齐聚昭紫阁,那时我曾有幸见过老堂主,当真是高风峻节,英姿飒爽。连我祖母都说,当世英豪甚少,只练影堂的弥嬃名副其实。”

    虚破笑道:“阙老太太可好?”

    “托福还硬朗。”聂予慈笑容和煦,“下月初九我过生日,正好邀你们同乐,如何?”

    “既然你相邀,我怎好推却,只是近来俗务繁忙,若有失礼处在下先向聂娘子请罪了。”虚破应酬道,游刃有余。

    “那可说定了。既如此,沉瑟姑娘和这位冷妹妹可也一定要到嗷。”聂予慈转向面无表情的沉瑟,“我仰慕沉瑟姑娘已久,早就想和姑娘同声相求。”

    沉瑟只微微瞥聂予慈一眼,还是默不作声地站在虚破身后。

    聂予慈并不恼怒,风度豁达道:“沉瑟姑娘还是这样。”又转向弑月,“冷妹妹也能一起来就更好了。”

    “去哪里?”弑月问。

    “益州,你去过么?”聂予慈语气愈加温柔,“景色是极好的,要是妹妹来,我一定敬如上宾。”

    弑月因前几日虚破告诫江湖险恶,不可轻信他人,如今这个陌生美人热情异常,不免有些戒备,冷冷道:“虚破去我就去。”

    “冷妹妹真是小心谨慎,我还能吃了你不成?”聂予慈调笑道。

    忽然身后独孤河发出两声不耐烦,催道:“别老在路上站着了,先进去吧。”

    “这位是?”聂予慈的目光在独孤河的双眸和耳环上停留片刻。

    “我的朋友。”弑月直接道。

    聂予慈点点头:“那么,虚破公子先去偏厅吧,我还要去一趟内宅。”

    拜别后,独孤河瘪嘴道:“她好像对你很感兴趣嘛。”

    弑月疑心是否身份已暴露,还碍于此时不好和虚破商议,只好散漫道:“对我感兴趣的人应该很多。”

    “聂家常年安居剑南道,倒很少听说有什么大动作,但和齐家联络有亲。况且……”虚破分析,“剑南道南接望部,聂家也沾染一些南蛮风气,善用毒虫瘴气,深不可测。”

    “这个聂予慈水平如何?”弑月捡自己最感兴趣的问。

    “难说。”虚破迟疑道,“聂家路数剑走偏锋,不能用常理思考,只是听说聂予慈自幼体弱多病,似乎不曾习武。”

    又对弑月郑重道:“虽她看似柔婉,也不可小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更何况是用毒的。”

    弑月点头牢记。

    说话间已进偏厅,弑月自然坐不住,和独孤河在偏厅里四下研究陈设摆饰。

    “呀,这是波斯产的夜光琉璃盏。”独孤河奇道,“不过摆在这里有些可惜,若要欣赏美景,最好每日在烈日下暴晒三个时辰,入夜拿回室内,那时才能满室生辉。”

    “独孤郎君真是见多识广啊。”虚破在他们身后笑道。

    “这其实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只是雕工精细些,我家里也有一只差不多的,比这个略大些。”独孤河咧嘴一笑。

    “独孤郎君这样的见识见解,若说和陇右道独孤家没有关系在下是不信的。”虚破阖眼,似乎在闭目养神。

    “天下也不是就他一家姓独孤,难不成所有姓独孤的都是他家的么?”独孤河大方笑道。

    虚破还欲说什么,家丁奉上顾渚紫笋茶并玉露团,便唤弑月:“饿不饿,来尝尝这个。”

    弑月仍在原地,诧异道:“我才知道外面的人是从早吃到晚啊。”

    “饿了当然是要吃的。”独孤河也莫名其妙道。

    “我在家时,酉时初刻之后再饿也不能吃了。”

    “啊,你家规矩好大。”独孤河咂舌。

    “估计也是你母亲为了锻炼你战胜口腹之欲。”虚破沉吟道,“不过的确严厉。”

    “这就算严厉么?”弑月问,“我以为练武之人都是这样的。”

    “当然。”突然沉瑟幽幽开口。

    虚破沉吟:“的确如此,不苦练如何成材,所以师姥才对你赞赏有加嘛。”

    弑月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淡淡点头。

    茶毕,家丁又来请去往守灵正厅,此时家眷亲友已齐聚。

    “少庄主去了没?”虚破一面起身,一面问。

    “今日少庄主不知何事耽误,许是悲痛过度,神情有些异样,我们也不好去催。”家丁无奈道。

    正厅昏暗潇素,庄严肃穆。

    正中一副大红酸枝棺材,渗出微微寒意。

    已有不少亲友落座,听闻家丁又引人来,纷纷抬眼,一见虚破,面上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