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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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吟压低着脚步声,跟沈别从侧边的小楼梯下到别墅的负一层。

    这底下有一间很大的酒窖,剩下的面积被分隔成洗衣房,还有几个阿姨的房间。

    沈别的房间一下楼梯转角就是,很小,堪堪只放得下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又因为是地下室的关系,空气的流通性不好,有股又闷又潮的感觉。

    沈别拉开椅子坐下,看向还在一旁的舒吟,小姑娘像是上课时被点起来回答问题,纤细的身量乖乖站得笔直。

    他漆黑眸子瞧着她,骨节凸着青筋的食指往床边敲了两下。

    舒吟和他对视上,愣了愣理解过来他的意思,他是让她坐。

    她脚步挪到床边,不好意思直接就坐人床上,就只挨着边缘坐下。

    沈别从抽屉拿出一个半透明的塑料工具箱,打开,里面一堆螺丝刀镊子这类的工具。

    他按开台灯,暖色的光晕在桌前延伸开,勾勒出少年人深刻凌冽的眉骨和棱角分明的下颚。

    房间内很安静,只有彼此的呼吸声还有工具碰撞的轻微声响,少女身上干净纯粹的橙花香和少年t恤上沾染的少许烟味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无声又矛盾地交织。

    沈别单眼皮往下耷拉着,修长冷白的手指拿笔的姿势握着把螺丝刀,身子微微向前弓起,这个姿势更显出脊背的宽阔,两侧肩胛骨将身上那件黑T撑得突起一块。

    几下子的功夫,他就轻巧将她手机拆卸。

    接着取下主板,换成镊子撕开卡槽上那层薄薄的贴膜,看出芯片是有腐蚀的痕迹,他又拿起风枪,温度调到450度,对着屏蔽罩吹热后拆开,把里面每个芯片加焊一遍【1】。

    舒吟看着他再原封不动地组装回去,拇指长按住手机右侧的开机键。

    她一眨不眨地睁大眼,期待又紧张地盯着屏幕,五秒之后,原先她怎么按都没一点反应的屏幕亮起来。

    “哇,真的修好了,你好厉害。”她声音小小的,惊讶又欢喜。

    沈别把手机递还给她,少女弯弯的眼眸聚满亮晶晶的光,像散落了一片星河,那片红肿还泛着疹子的脸颊露着很浅的两个梨涡。

    说不上好看,但能让他体会到了以前修一百部手机都没有的一点成就感。

    舒吟从他手里接过手机,笑盈盈的,模样认真地道了声谢:“那我先回去睡觉啦,你也早点睡。”

    -

    舒吟回到房间后戳开手机看了看,一切功能正常,相册的照片也都还在。

    终于能安心睡下了。

    但夜里她就不舒服起来,到底还是因为被推下泳池着了凉,第二天是周一,闹钟响了两次舒吟才醒。

    她感觉自己脑袋像塞了铁一样沉重,四肢发冷无力,鼻子也堵住了似的呼吸不畅,根本没法起来去上学。

    舒吟拿手机编辑了一条请假短信,给廖老师发过去。

    她备着感冒的药,爬起来抠出两片喝下,又蒙上被子昏沉沉地睡去。

    十一多时舒吟又醒了,身体在被子里发了一身汗,她感觉稍微要好了点。

    正要起来,门被人从外推开,进来的是别墅里做饭的孙婶。

    舒吟听见动静从被子里探出头,孙婶看见她吓了好大一跳,手里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她忙弯下腰捡起来,塞进围裙前面的口袋,神色心虚地问:“你今天怎么没去上学啊?”

    “我有点不舒服,就请假没去。”舒吟瓮声瓮气地说完,一双眼不解地瞧着她:“孙婶你来我房间干什么啊?”

    “我……我我是想着今天太阳好,想把你被子抱出去晒晒。”孙婶讪笑着道:“没想到你不舒服,那你继续睡吧,好好休息。”

    舒吟没把这点小插曲放心上。

    高三时间紧,她不想跟别人落下进度,吃完了饭就还是去了学校。

    午自习的时间,班上有刻苦的同学在刷卷子,也有趴着睡觉或者在玩手机的。

    身旁的殷灿夏见她来了,关心问她怎么生病了,好了点没,又从桌上立着的书架里抽出两个笔记本:“这是上午物理和英语的笔记。”

    “谢谢。”舒吟笑着道谢,把自己的笔记本从书包拿出来,对照着誊写。

    下午连着四节课,上晚自习前有一个小时的吃饭时间,舒吟不是很有胃口,想吃清淡点的,就和殷灿夏约着一起去校外的小吃街吃馄饨。

    校门口聚着一堆学生,吸引他们的是一辆顶级黑色豪车,以及豪车前站着的年轻男人。

    那男人生了张很斯文清贵的长相,戴一副金丝边眼镜,高定的衬衣西裤妥帖地贴合身形,没一丝褶皱,袖子往上挽起一截,腕间一只蓝盘的百达翡丽。

    “有钱又有颜值,完全是按照我看小说时幻想的霸总样子长的耶。”女生兴奋地和同伴嘀咕。

    “该不会是来接我们学校的哪个女生吧,那才真是霸总小说照进现实。”另一女生猜测着,激动得脸都红了。

    舒吟想要走的脚步被殷灿夏拉住,显然她也是想看看这热闹。

    但很快大家看好戏的愿望落空,朝这辆车走过去不是什么小白花女主,而是单肩搭着书包的路星临。

    路星临满脸写着不太情愿:“小表叔你怎么来了?我说了不去,那么多人欢迎你回国,又不差我一个。”

    沈曜笑容温和,手轻拍了拍他肩:“你爸特地给我打电话拜托我了,你就当卖我个人情吧。”

    两人虽隔着一代辈分,实际就相差八岁,因此也没什么代沟,路星临还挺喜欢这位小表叔的。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下来替他们开后座的车门,两人坐上去,车发动时沈曜撩起眼皮,朝着车窗外看去一眼。

    和沈别寒意森森的黑眸对上。

    沈曜看着少年那仇恨得恨不得要杀了他的眼神,不屑一顾地扯了扯唇,不过是个没名没分的哑巴,能掀起什么风浪?

    男人还是一惯温和的声音,吩咐司机:“车窗关上吧。”

    那辆豪车开走老远,围观的一众女生还没离开,兴致勃勃地讨论起来。

    “那是什么车啊?造型好特别。”

    “科尼塞克,一亿多一台,而且全球就限量六台!”

    “这也太壕无人性了吧!我听路星临喊他小表叔小,路家还有这么有钱的亲戚啊。”

    “沈家可比路家还要牛逼,咱们申市名副其实的顶级豪门,刚才那个年轻男人应该就是寰盛集团太子爷了吧!”

    初秋的风拂来,冷冽又裹着淡淡烟草的味道从身后传来,有些熟悉,舒吟下意识地回过头,看见了沈别。

    暖融融的橘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