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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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呦,里面那位今日也将那饭菜吃完了?”

    看守宦官低语道,用下巴示意那最里间关押着箫颦的刑房。

    “可不是么,”

    迎面而来的杂役内侍瞧了眼手中的托盘,讥笑了一声道:

    “真没见过像她这般心态好的,都关到这种地方了还能吃得下去。”

    “要不怎么说是个祸患呢,朝野上下如今因着她都乱疯了,她倒好,将自己照顾得如此妥帖。”

    宦官又道,没多在意,只是稍有疲累地捶了捶酸痛的肩颈,而那内侍却登时亮了一双眼,很是小心地往前又凑了凑问:

    “这前朝,怎么着了啊?”

    “啧,”

    一束狭光袭来,宦官面色不愉地敲了一下他的脑门厉声训斥道:

    “不该问得别问,懂不懂规矩,该干嘛干嘛去。”

    他满心烦躁地将人打发了去,见那内侍缩了脖子,很是乖觉地闭了口转身离开那幽闭的长廊。

    火光昏黄,在那闭塞潮冷之中,几颗火星子不时落在潮湿的枯木之上,湮灭其间,红衣浮动时,一双翘头云纹靴落在牢门前,瞧着狱中面向月光静默垂首之人面色冷肃。

    “开门。”

    那人沉声道,一旁小侍急忙上前,只听一阵铁链沉闷,那刑狱大门竟就这般被外人推开了来。

    “六殿下,您可以走了。”

    又是一阵沉冷之声,但见那月色吟吟,箫颦静落于素白之下,稍稍动了动身子,腕上的锁链却沉重得好似要将她整个拽入深渊。

    干裂的唇微微动了几分,她回眸而去见着那替她解开锁链的内侍,也见着了那隐于月影的红衣沉沉。

    “有劳了,李督公。”

    她轻轻道,嗓音沙哑异常,不知是因那哑药所致的旧伤未愈,还是这些天来再未所言的生疏。

    “犯不着。”

    立于狱门的李璟轻讽道,垂着眼皮瞧她,面色沉寂。

    “都是上面下令,奴婢不过是奉旨行事罢了,若说私心里,奴婢倒盼着您能多关几日,毕竟难得过来吗,不是?”

    他凛了眸色,在那墨色之中微微扬起唇角。

    “那可不巧,不过,还是要多谢督公盛情。”

    “咔啪...”

    被解下的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箫颦垂眸,试着转动了两下那压得泛红发紫的手腕只觉刺痛阵阵,险些没能痛喝出声。

    侧目又看那立于影中的李璟,她没有说话,只是别过了目光径直掠过了他的身影,独自向外缓步离去。

    “殿下!”

    尚未踏出刑狱大门,箫颦便惊闻一道急切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回眸望去,遥见彩衣正抱着一件雪青披风迎着月光疾步而来。

    “今日晨时,东宫掌事公公便派了人来知会奴婢,叫奴婢准备着接殿下出来,不想傍晚竟真得了旨意,殿下,您可还好,有无伤否?”

    她抓着箫颦便是一阵絮絮叨叨,待在内狱门口硬是左右翻看了许久才算作罢。

    箫颦柔声一笑,未跟她计较,只是接了她递来的披风在肩头拢了一拢道:

    “你方才说,早先是东宫的人前来告知于你前来此地等候于我的?”

    “是,殿下。”

    彩衣点头,而箫颦却默了半晌,瞧那被散漫萤光的宫道沉声问:

    “他们从何得知我会被放出来?”

    彩衣默然,回眸瞧着箫颦的沉默不置一语。

    方才那句话,与其说是在问,倒不如说是一声暗叹。

    为何因着谋害太子的罪名关押内狱却从未有人对她动刑审问,为何被押不过数日便会被放出,又为何箫元暨会提前知晓她会被放出,还叫人通传她的婢女前来相迎?

    这其中除却李璟的暗中谋划外,定是还有箫元暨的手笔,只是这手段为何,她亦已大致摸索出了些许。

    “说吧,太子殿下如何了。”

    她叹了一声观着那碎月如星,面色沉静。

    彩衣垂眸,甚是沉重地握紧了箫颦的手臂道:

    “太子殿下为救殿下出来,不顾劝阻闯了刑部,说是.....”

    她顿了顿,甚是不忍地别过了头说:

    “说是,赈灾一事皆是他一人所为,是他下令诛杀患病百姓,也是他为独善其身故意扯了殿下做替。”

    箫颦闻言皱眉,听着那漏洞百出的说辞满是不解地回眸道:

    “既是他所为,那他如今又为何突然出来承认此事?这说辞莫说刑部那群人,便是我听了都觉漏洞百出。”

    “是,刑部大人亦如殿下所说,起初是不信的。”

    彩衣颔首道,可而后之言却是叫箫颦着实惊得心绪微顿。

    “太子殿下说,他见不得殿下顶替了他的功劳才会如此。”

    寂静的风,拂过衣角略过枝头,卷起一缕微冷淡淡,使人不由得泛起一抹凉意直逼心间。

    箫颦蹙眉噤声,有些想不到箫元暨的下一步该是如何,只是低敛着眉宇细细思索道:

    “那他们今日肯放我出来又是缘何?”

    “这是上圣下的令。”

    彩衣又道,箫颦猛地抬眼去看她,竟是有些惊讶地张了张唇:

    “父皇下令放的我?他如何能叫人这般轻易松口?”

    彩衣摇头,对上箫颦那凝重而惊异的神色很是惭愧地抿了抿唇说:

    “奴婢听闻,明日上圣要开常朝,宣召殿下与太子殿下当庭亲审,还说,既二者皆有嫌疑便不好只关着殿下一人,要么就是将太子也送进去才算好。”

    她停了停,竟是惨然一笑说:

    “不想司礼监冯大伴即刻便跳出来称,太子玉体,内狱阴冷污秽,皆是大过之身所经之地怎可这般委屈了殿下。”

    “后来呢?”

    箫颦见状又问,只是彩衣满目愤懑,很是不甘地道:

    “后来那群大臣便点了头,殿下这才得以出了那内狱。”

    言罢,她垂了头,眼睛一闪一闪得,似是隐有水光匿于其中,而箫颦却是轻浅地笑了,抬手摸了摸她的小脸言语轻松地道:

    “可是不服气?”

    彩衣没说话,只是默默憋红了小脸,而箫颦却是‘噗嗤’一笑地摇了摇头,侧目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