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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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颦郑重颔首,东宫辅臣却是寂静无声,只待过了须臾,坤宁殿主事王尚宫却是倏然揖手,向着正上主位道:

    “六殿下言之有理,可如今太医院情况不明,太子殿下昏迷不醒,总不能一直这般等着。”

    “儿臣可代去太医院再请,只是母后需得稳住,切不可大张旗鼓地宣扬出去。”

    萧颦沉声说,面前的明皇后亦是赞同地颔首,可正欲吩咐之时却见门外几个身影跌跌撞撞地创入房内。

    “太…太医请来了!”

    率先跨入房门的内侍撑着最后一丝气立重喘道,殿内众人回首而去,却见着那太医竟是累得满头大汗,便是脸那黛青衣领都被浸湿了大半。

    “殿…皇后殿下恕罪,小…小人……”

    “行了,快去看看太子。”

    明皇后冷声打断道,蕴起的怒意逐渐蒸腾而上。

    “是……”

    太医诚惶诚恐地拱手揖礼,不敢直面那摄人的气势慌忙急促地跨入屏风之后。

    “母后,儿臣以为,此事还需问询清楚。”

    萧颦在一旁打岔道,瞥了一眼隐入屏风的太医,与明皇后一同行至外间。

    “还有何可问询?太医院玩忽职守,这罪势必要降下的。”

    明皇后沉声道,不同辩驳地扶着一旁婢女的手坐在了外间的太师椅上。

    于此同时,那位东宫近臣亦走出了内间,迎着不容置喙的低沉与压抑揖手示礼道:

    “皇后殿下明鉴,近日因城南疫病突发,太子殿下掉离了太医院大半人手前去赈灾,可仍见效甚微,为不使其肆意传播,殿下封了道路,搭建医棚,集中救治,不想灾民暴动火烧医棚,太子殿下为民众被断梁所伤,这才昏迷不醒。”

    “胡闹!”

    明皇后怒喝一声,周身之人即刻附身稽首,萧颦垂眸以袖掩盖面,侧目瞧了眼同跪于身旁之人倏然便在心中有了盘算。

    “无用之人,太子何等尊崇之身,如此乱来,出了差池你们谁能担待得起?”

    明皇后继续道,怒砸了旁侧将将奉上的新茶胸口起伏,一众近臣婢子诚惶诚恐,唯萧颦不动声色地抬起了头,侧目瞧了一眼那尚且散着薄雾的热汤,她垂了眸子敛去那满面阴沉起身揖手。

    “母后稍安勿躁,依儿臣看,当务之急是稳住当下局势莫要露出破绽的好。”

    她沉声道,冷静的话语与那当下的焦灼大相径庭,明皇后侧目回首,待看到她那张淡到不带一丝感情的面庞后稳住了气息说:

    “那你说,要如何是好?”

    萧颦揖手继续:

    “太子殿下乃国之根骨,如今确因暴民重伤昏迷,传扬出去定会引起朝堂动荡,漠北边境如今虽已休战,可瓦剌巫汗却对中原虎视眈眈,此事一出难保他们不会撕毁盟约于边疆开战,故而如今需先稳住当下局面,再查明太子被袭缘由是为上策。”

    “那依你之见,应道何如?”

    明皇后问道,敛了怒意重回上位,垂眸接过一盏新茶捧于掌中。

    “太子受伤之时旁观众多,已是瞒无可瞒,可现下除却东宫之人便无人知晓太子伤势究竟如何,儿臣以为须先稳住疫区,叫人知晓太子无碍便可稍作缓解。”

    萧颦冷静道,细细地将脑中思绪说与众人,而后稽首俯身又向着面前那抹明黄语气恳切:

    “太子殿下于疫区事事亲为,此刻便需有人替太子顶上,而后再暗中探访,查明太子受伤一事,故,儿臣不才,愿为母后分忧,替代太子暂理此事,以尽绵薄之力。”

    质地有声的嗓音坠落狭间,为那杂乱的屋室中降下片刻寂静。

    座下诸臣缄口不言,只是瞧着跪伏在地的萧颦神色各异,唯有她身边那人眸光浮动,看着她的身影心绪沉沉。

    “哈哈,颦颦啊颦颦,你这是关心则乱,口不择言?还是早已想好了对策,就等着本宫开了?”

    明皇后倏而浅笑道,神色轻快地抿了一口茶水,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却在眸中透出一抹寒意,自萧颦胸膛贯穿而过。

    “儿臣仅是想替母后与兄长分忧,并未有他意。”

    萧颦继续道,低伏着脑袋声声纯粹,字字铿锵。

    明皇后不答,只是站起了身子,噙着笑意一步一步地走来了她的面前。

    “真是难为你有心了。”

    她动了动唇道,雍容贵气的面上扬起一抹和蔼的笑意,萧颦低伏着脑袋,瞧不见她微扬的眉眼,只是观着停在面前的那双镶了整十二颗大珠的翘头覆心中寒凉。

    “不过,倒也非是不可,你且说说对策于本宫一听吧。”

    明皇后又道,垂眸看着萧颦衣上的鹤纹,却丝毫没有要让她起身的意思。

    “是。”

    萧颦应道,咬了咬唇将胸中不安默默吞了下去,待到思虑周全后才语气沉稳地开了口:

    “儿臣与太子殿下本一父兄妹,虽说身形差异甚大,可于容貌之上却有可取之处,且疫区重地需得捂面方可进入,儿臣可以棉絮撑衣,再以木板垫于靴中以求身形近似,届时饮哑药,装作嗓音受损再以白布遮面便可混淆视听,以太子殿下之身份继续坐镇其中。”

    “嗯,想得到是周全,只是你可想好了,哑药着东西可不是什么好玩意儿,稍有不慎你这嗓子可就废了。”

    明皇后笑道,看似关切,实则却意味深长收了视线再度坐回椅上。

    萧颦直身颔首,于她话中所言丝毫不惧,反倒那眸光之中透着坦然与从容:

    “儿臣乃天家血脉,自该为社稷分忧,怎可因这一己之私枉顾大局,故而愿以太子之身代掌灾疫之事,一切从稳,万不敢贪功冒进,如若有幸使得疫病消解,便是太子殿下治疫有方,如若不然……”

    她顿了顿,一口银牙咬得似是要碎在口中,胸口不住起伏之下她定了神色,目光决绝地望向前去:

    “如若不然,便是儿臣投机取巧,为一己私欲妄顾朝堂安危,届时儿臣,听凭母后处置。”

    言罢,萧颦毅然叩首而去,一众近臣面面相觑,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

    毕竟,如今形势,也只有此法尚且安稳。

    “不可,皇后殿下,此事不妥,臣以为可寻替身为殿下深入病区,六殿下女儿之身怎可瞒得过……”

    “替身?怎样的替身能如太子殿下那般诸事亲为,出谋划策?”

    萧颦出言反驳道,眸光如炬地看着身侧近臣轻轻地摇了摇头。

    “的确,颦颦所言不无道理,今日太子受伤,知情者不在少数,如若请你等中人伴作太子,那他日东宫近臣因伤昏迷之事便会暴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