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番外 1979科克沃斯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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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克沃斯的阳光热烈地像是要黏在每一个暴露在户外的人身上,这种天气是不常有的,天空透明似蓝水晶,没有一丝流云,绿色绸缎般的草地从目光所及之处绵延至此,几排整洁的房屋规律的立在流淌的河流旁,这一切都被阳光晾晒着,唯有远处幽深的森林里透着阴沉沉的寒意。

    一辆黑色的宾利正在马路上穿梭,任谁看到它都会称赞它外表流畅的线条和出人意料的速度,车的主人——年轻的弗农·德思礼正在和他的妻子佩妮·德思礼说话:“伊芙真的好了吗?我是说之前——一周前她还紧急去过医院,你知道的佩妮,我没见过得了心脏病最后能够彻底治好的。”伊芙·伊万斯,是她妻子佩妮的母亲,说实在的,她妻子有着一些超出他理解范围的亲戚。

    佩妮看样子为她丈夫这样反复地问询感到烦躁:“当然,当然——她在电话里是这么跟我说的,我也糊涂着呢。从接到电话到现在你已经问了我十几遍了,等到见到他们,我们当然能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偏头看向窗外,“哦,亲爱的,快到了。”

    她的心里像是被猫爪挠着,可是她的恼火和烦躁不是对着她的丈夫,而是对着自己已经半年多没见的妹妹和她那该死的、古怪的丈夫!她真希望这次不要见到他们。

    去年在父母家里的那个尴尬糟糕的圣诞节足够佩妮记一辈子,在她离开的时候,她看到自己已经快要生产的妹妹抹去眼泪。这像是一种诅咒,自从自己成年后,每次见到她的妹妹莉莉,她们两个总有一个人要流泪。事实上,有许多和莉莉有关的事情足够佩妮铭记一生,但大多数糟糕透顶。

    就比如佩妮永远也忘不了她带着弗农第一次见莉莉和她男朋友时的那场灾难,她最后崩溃地带着弗农夺门而出,在回伦敦的车上哭的喘不过气来,弗农一边开车一边小心地安慰她。她憎恨莉莉和她那男朋友对于自己和弗农的态度,憎恨那男人高傲愚蠢的表情和牛头不对马嘴的交谈,而莉莉望向她时那渴望重修关系的脸和温和的姿态更是让她感到痛苦,她憎恨这一切。

    莉莉无法理解这样的痛苦源自哪里,她的性格和生长经历注定了她的开阔和向前。而佩妮可以接受从小父母对于莉莉更多的爱,毕竟一开始——最开始——她也很喜欢自己的小妹妹。但是最让她觉得绝望的是,莉莉拥有着一个她永远也无法触及的世界,她甚至也于界限外窥见过这世界的精彩。

    她们的世界从11岁就开始分流,就如两条枝丫,只会在绿意葱茏时偶尔的交错重叠上,更多时候它们有自己不同的阳光雨露和风景。

    记忆的剪影像是窗外的风景一般快速掠过,在佩妮和弗农下车后,她清楚地看到父母家院内的草坪上开着几丛极其秀丽的雏菊。佩妮又是恼火又是无力——雏菊不是这个时候的花,能让它在这时开花的只有那个——只有魔法——与莉莉相关的东西。

    她简直想转身离开了,对于莉莉,她一贯坚持着一年见一次的态度,不要信件,什么都不要,见一次就已经够可以了,每多见的一面都让她觉得负面情绪在心里堆积。

    在佩妮忍不住逃跑之前,棕色的大门迫不及待地打开,穿着短袖和牛仔裤的明丽红发女郎惊喜的连眼里都闪着光:“佩妮!你们到了!”弗农吓了一跳:“哦,哦,你们……是的。”佩妮脸色僵硬着:“伊芙没说你们也在这里!”

    “你的裙子真好看,”莉莉夸赞着佩妮紫色收腰的棉质长裙,给他们让开了路:“只有我自己,我和詹姆都很……忙碌,”这个词显然让她联想到了什么,纤细的眉不可避免的皱了下,“不过有闲暇,我会和詹姆会带着罗丝一起来看伊芙和卡特。上次给伊芙送了药,我抽空来看看她有没有什么不适。”佩妮加快步子往里走,安慰自己至少没看到詹姆·波特,那男人的常识和行为让她无法忍受。

    她们的父母卡特·伊万斯和伊芙·伊万斯正在厨房准备午餐,看到佩妮和弗农后很高兴的打招呼,伊芙举起沾染面粉的手:“欢迎回家,孩子们,大餐马上就好!”在他们和父母互相拥抱之后,弗农看了看佩妮,佩妮摆摆手,弗农松了口气,比起和莉莉以及詹姆打交道,他当然更擅长跟正常人——不是巫师的那类人——说话,弗农简直是迫不及待的直奔卡特身边帮忙。

    佩妮和莉莉从客厅走向花园,花园的草坪长得过于茂盛,看来伊芙最近没有修剪,角落里长满了不合时宜的雏菊,佩妮快要烦死这样的花了。而她示意莉莉跟她来到花园的原因再简单不过了,佩妮听到了一个足以让她警惕的词:“药?”任何一丝一毫跟魔法世界有关联的东西她都希望弗农能够少点接触。

    莉莉点头:“是啊,伊芙的心脏病是最近几个月才患上的,我尝试询问了一位教授,令人高兴地是他那里有可以彻底治疗心脏病的药方。”

    “那种东西,”佩妮涨红了脸,“吃了真的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些‘药’的材料都令人作呕。”在莉莉十一岁收到霍格沃兹学院通知书之后,她们一家在学院教授的陪同下去对角巷买的那些魔法书籍在那个命运分流的暑假被莉莉和佩妮一起看过,那是佩妮后来决心和莉莉决裂前最后一段美好时光。

    正因如此,魔药所用的材料佩妮略知一二,她印象最清楚的就是蟾蜍的皮或者什么毛虫的浆,恶心的让人皱眉。

    “虽然材料……”莉莉有些尴尬,可她不想和佩妮吵架,她希望这次的见面至少能轻松的和佩妮聊两句,“……奇特,但是效果的确很好,伊芙已经彻底好了。”

    可惜不如莉莉所愿,佩妮火速将头扭了过去:“那再好不过了!”

    莉莉无奈地看着自己的姐姐,佩妮每次都不愿和自己好好讲话,这让莉莉郁闷不已,她知道这一切最初的起点是她和那个那时还是朋友的人偷看了邓布利多给佩妮的回信,这近十年的日子里她一直在试图道歉,但佩妮并不接受。

    她知道不原谅是佩妮的选择,而她没法强制扭转,就只好更加绞尽脑汁的想办法修复关系。即使莉莉现在生活在巫师世界,但她对于自己的麻瓜亲人依然有着最深厚的情感。

    这是当然的,人们对于什么人对自己好往往一清二楚。只有面对佩妮,莉莉能感受到心里涌上的愧疚和伤心,就好像她们都被困在了因邓布利多来信而争吵的那一夜。

    那一夜之后,佩妮就开始憎恨她,开始叫她怪胎——在那之前,佩妮从没有这么说过她。

    “或许,你看到我寄给你的信了吗?”想到信,莉莉尝试换一个方向,可她马上发现这不是个好话题。

    佩妮面向她,这次的脸上更加红涨,莉莉能看出来她气坏了:“不要用猫头鹰给我寄信!你知道我得怎么跟邻居说吗?我不得不解释这是马戏团训练过的猫头鹰,只有这样才能让她们相信这只猫头鹰叼着信来我家是正常的!你不明白我的邻居们有多么蓬勃的好奇心,她们刨根问底的想知道这是哪家马戏团!我说了一个谎之后就要用无数的谎话来填补,我受够了!如果你一定要自顾自的给我寄信,那就走正常——我是说正常人的程序!我更希望有什么事你先告诉伊芙和卡特,再由他们告诉我!”

    莉莉感到自责:“是我高兴地昏头了,我只是想向所有我的家人朋友都分享这份喜悦。而且我记得你家有信箱……我专门嘱咐了给你送信的猫头鹰,”她小心地看了佩妮一眼,“它把信放在信箱之后就会飞走。”

    “是的,”佩妮绷着脸,“但如果你家周围有好几个家庭主妇的话你就会明白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她们……我看过之后把那扔掉了,照片是烧掉的,希望你明白——一个正常人的家里怎么会有会动的照片?”

    阳光的烤炙似乎让花园悄悄落泪,空气里仿佛也蒸腾着绿色的气流。佩妮再度看到莉莉透亮的眼里浮现出熟悉的难过,佩妮觉得有点快意了。莉莉深深吸了口气,努力地笑了笑:“好吧,起码你见到罗丝了。”

    佩妮想起那张照片上小小的孩子伸出一只手对着镜头笑,眼睛像是童话里白雪公主的——不,她不想拿这么美好的词语来形容莉莉的孩子——那眼睛黑如煤炭。

    “真遗憾,”佩妮恶意地看着她,“看样子,她也会是个怪胎喽。”莉莉脸色变了变,佩妮每次想结束话题的时候都会这样拿这个词来刺她。莉莉叹了口气,一个银白皎洁的牡鹿突然从虚空中蹦出来。

    佩妮被吓了一跳,她以为是莉莉的把戏,还没来得及发火,就见莉莉从牛仔裤里抽出了她的小木棍——佩妮知道那是魔杖。

    牧鹿发出了男人焦急的声音:“我们在斯温登。”佩妮听出那是詹姆·波特。莉莉向着屋内告别:“伊芙!卡特!我先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她最后看了眼她的姐姐,“回见,佩妮。”日光下,她的红发耀眼的像要燃烧。

    佩妮咬着牙,看着下一秒莉莉挥动魔杖从自己眼前消失,感到晕眩的同时又感到疑惑。斯温登?她知道莉莉和詹姆·波特的家在什么戈德里克山谷,她也知道莉莉很重视和家人的聚会,是什么急事让她直接丢下这次聚会赶过去?

    但这样的困惑只出现了一秒就被佩妮抛到脑后,她对探究莉莉的事情没有兴趣。果然,没有了莉莉,接下来的用餐令佩妮愉快了不少。只是在饭后甜点时间,卡特兴致勃勃地提起了莉莉和詹姆的孩子——罗丝·波特。他说那孩子是多么可爱,继承了莉莉那深红的发色……

    佩妮烦不胜烦,她又开始讨厌莉莉的孩子怎么出生的那么早,明明自己比莉莉早结婚半年。她下定决心今年圣诞节不再回家,她要和弗农只去弗农的父母家,她不想再看到莉莉。

    但佩妮没想到,再见莉莉的那一天来的那么快。

    收到警察打来的电话后佩妮有一会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大喊弗农,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开车赶往科克沃斯的医院,不知道医生是怎么那样冷淡的摇头,所有的现实都像是被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影影绰绰的,并不明朗。窗外的夕阳晕染出大片橘调的红,几颗孤单的星遥遥的坠在天边,风中传来枝叶鸣奏的乐章,如泣如诉。

    佩妮甚至惊讶于自己记得父母是怎么和莉莉联系的,现在科克沃斯父母家只有自己一人,弗农在把佩妮送回去后正驱车赶往教堂交涉葬礼事宜。她精准的找到了那个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