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王忱登门,扶桑指认真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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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秋末雨少,江水枯,江上捕鱼的渔人也少了。

    这是深秋时节的安陆,清冷而又孤寂,倒也还算太平。

    地沃土平,饮食丰贱,是以流民多聚于此。偶有从别的郡县迁徙而来的流民,姜太守也都会收治。

    姜太守病愈,落在宋聿肩上的担子也轻了些。

    不日,他将启程回荆州了,还真是哪里乱便往哪里去。

    宋氏与吴郡顾氏的合作没谈拢,他在江东占不到利,也只得借助林氏、姜氏在荆江二州留下的根基,培植自己的势力。

    霜降那天,王忱亲自登门拜访了姜太守。

    姜府备了酒饭,落英缤纷的庭前,坐着一身着常服的老叟,两位锦衣的青年男子。

    王忱与老叟施礼道:“得闻姜太守略有贵恙,晚生代家君前来探望,望姜太守不嫌叨扰。”

    姜太守摆摆手,无谓道:“不过是些老毛病,不妨事。劳你有心记挂,不知尊公可还康健否?”

    王忱无奈道:“家君年岁渐长,愈发不耐劳苦,偏又闲不得,总给自己熬出些毛病来。”

    一番寒暄,大抵都是些官场上的客套云云。

    姜太守抬手命人倒了酒,又说道:“绍君平日里滴酒不沾,可算盼到你来,老夫喝酒也有个伴。”

    王忱忍不住笑着揶揄两句:“世人皆道宋公子仁孝,却不想他连陪长辈喝几杯酒也不情愿。”

    宋聿神色如旧,自顾自将酒壶拿远,善言道:“外祖父久病初愈,还是少喝些。”

    姜太守指着他,笑道:“你瞧瞧,莫说仁孝了,平日里都是他管着我。”

    王忱道:“绍君说的在理,是该少喝些。”

    王氏的二公子在外人面前,总是一副端庄守礼,温文尔雅的模样。

    唯有陆宣能令他破功。

    饭毕,几人又聊到建康城的诸事。

    王忱问宋聿:“年末你不回建康去吗?”

    “不回。”宋聿平淡道,“我须得去荆州一趟。”

    “可惜了——”王忱悠悠叹道,“我有个妹妹,尚待字闺中,本想引你去见见的。”

    “令妹欲毕姻,与我说作甚?我又不会做媒。”宋聿低头笑了笑,眉眼懒散,似有几分玩世不恭。

    “你眼光还真是高,哪家与你结亲都不愿。”王忱看着他故作听不懂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

    王忱何时受过这委屈?换做是别的小门小户,早该感恩戴德,更何况是宋氏这般名不见经传的门楣。

    可高枝都伸到面前了,此人都不愿去攀。

    宋聿却答:“姻缘一事,我从不看门庭。”

    王忱朝姜太守敬了一杯酒,问道:“姜太守也不劝劝他?”

    姜太守直笑着摇头:“劝不得劝不得。”

    寒风穿堂而过,冻得院外人直打哆嗦。

    岁宁携着扶桑在院墙外偷听了许久,姜老太守与之相谈甚欢,直至午后才遣人送王忱离开。

    岁宁拉她躲在榕树后,悄然探出个头来,问道:“扶桑,你见过那个人吗?”

    扶桑迅速瞥了一眼那人的背影,笃定回答:“见过的。”

    “在哪里见过?”

    “吴县令府中。”

    “何时……”

    岁宁正欲继续问下去,忽然被一小石子砸中了后脑,痛得她倒吸了一口气。

    “女郎你没事吧?”扶桑惊叫出声。

    一转头,便见宋攸背靠在一棵树下,手里还抛着一颗石子,得意扬扬地看向她。

    “你二人为何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里?”

    岁宁揉着发疼的后脑勺,懒得与他解释这么多,只道:“我见王忱公子翩然俊雅,偷看两眼不行吗?”

    宋攸闻言,直呼她没眼光,“哪里比得上我兄长?”

    岁宁道:“话说,姜夫人早回了建康,二公子为何没有与她一并回去?”

    “长兄在哪,我便去哪。”

    她啧啧道:“可怜那位乔家女郎,还远在建康……二公子嘴上说着情深,却又狠心撇下她一人。”

    “你懂什么?”宋攸沉着脸,背过身去,“自然是要立了业,才有与家族谈条件的筹码,不然那些个老古板,怎么会同意我娶她?”

    岁宁垂下眼睑,走过他身侧,只抛下一句:“可她凭什么等你?她也有父兄逼迫,家族裹挟,她等不起你。”

    说着说着,少年的眼眶红了。收起不可一世的目光,他扔下手中的石子,兀自跑远。

    后院的书房幽静,时不时传来翻书声。

    岁宁回屋后,卸了钗环,散了头发,只绾了个松松垮垮的发髻。

    死小子,下手真重。

    午后看公文的间隙,宋聿又同她抱怨:“你怎么把阿攸惹哭了?”

    岁宁眼角含笑,不甚在意地说道:“这么不经逗啊?”

    “是啊,与我哭诉了一下午,闹着要回建康去。”

    “那便回去。”

    “那你能不能……”

    岁宁知晓他要说什么,能不能对他那弟弟宽宏大量一些?

    “不能。”她斩钉截铁回答,分毫不让。“公子对他姑息纵容,只会让他变成个酒囊饭袋。”

    “阿攸哪里有你说的这般不堪?”

    岁宁道:“他敢拿石头砸我,我自然要给他涨涨教训。”

    “他砸你哪儿了?”

    “这儿。”岁宁拔下发簪,指了指后脑上的肿起的包。乌发垂落在地上,染了些许尘埃。

    “还疼么?”宋聿伸出手,怕触及她的伤,又堪堪止住。

    “扶桑已经替我上过药了。”岁宁摇了摇头,答非所问。

    他叹了口气,道:“骂得太轻,下次直接动手吧。”

    岁宁又忍不住烦忧起王忱的事来,若此刻不在武昌,倒可以不动声色地结果了他。

    若扶桑所言属实,那么王忱确实与吴玫有过牵连。或许当时在柴桑,他想过借吴玫的手除掉宋聿。

    五石散配上冷酒,届时只需说成是意外,便也不了了之。

    诚然,那是与宋氏两代交好的盟友,两人关系不言而喻。没有实证,只是猜测,宋聿是不会信她所说的。

    她展开文书,半掩着面,拐弯抹角地说道:“我可是听闻,王氏曾有意与陆氏结亲,如今议亲不成,又转而盯上了宋氏么?”

    宋聿注视着她难以捉摸的神色,一手覆住她的腕骨,解释道:“你别多想,我没答应他。”

    岁宁不解:“为何要拒绝?”

    他眉头微蹙,此刻的表情一言难尽。望着她那双实在薄情的眼睛,他又后悔自己的多情。

    “纵是不为别的,我亦不会用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