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第 20 章 野兽
    《我有一柄青峰剑》全本免费阅读

    “我不喜欢和别人一棵树。”他野兽一般的眼神死死咬了过来。

    “巧了,我也不喜欢。”梁惊雪哼了一声,亦是瞪了回去。

    “你讲不讲先来后到?”他不耐烦地折了片叶子,随手往下一丢。

    “所以我也没把你从树上赶下去。”梁惊雪用手掸了掸落到发间的叶子,怒气蹭蹭上涨,心中如念经一般叨叨克制克制,决不能先动手。

    “好男不跟女斗,小爷走。”那人忿忿,闷哼了一声,一跃而下,大步流星走了。

    “这算什么?容易泄气的暴脾气?”梁惊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摸不着头脑。

    校场上,百余人皆是新入门的弟子,按着榜上所列的站作两队。

    众生摩拳擦掌,准备接受来自清微山庄的洗礼,亦是在验证心中的猜想——此处到底是否如传闻中有如人间炼狱苦不堪言,先生是否如勾魂无常般可怖?

    梁惊雪扫了一眼,她这队全是男子,从十多岁到四十多岁的都有。武举不同于文举,学识或许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增加,但战力却可能会随着年纪的增长而衰退。因此,超过这个岁数还要参加武举是较为罕见的。

    人山人海,她被挤到了后头站着。根本看不着今日教习的师父长什么模样,也听不着前头说了什么。

    “易知雪,易知雪……”

    她在后头打着瞌睡,恍惚听到前边有人似乎在叫她,慌慌张张赶忙跑了出来。

    自打取了“一枝雪”这个诨名,就没被人正儿八经叫过。

    从前襄灵叫她阿雪,李焉识也只叫她姑娘,如今陡然被念起,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虽然是谐音,可她仍觉得头皮发麻,有些尴尬,好想找个地缝钻一钻。

    “在!”

    “你到前头来。”教习师父打量了她一眼,旁边站着的正是张管事,两人正窃窃私语。见她来了,张管事对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便离开了。

    “诸位,敝人姓袁,负责教习骑射。所谓骑射,便是分为骑术和箭术,善骑者多勇,善箭者多稳,二者得兼则少之又少。诸位既为武举而来,应当各有身手。在此也不过多赘述了,直接开干。”他振臂一呼,众生皆应。

    “没骑过马的站出来,单列一组,我单独教习。其余人,十人一组,沿着校场溜一圈看看。”

    梁惊雪摩拳擦掌,准备大展身手——生在镖局,她是跟马驹一块长大的。如今极熟悉马性的她已经快不记得,小的时候成天追着马屁股后头撵,直到被马尥蹶子踹哭才算完的事了。

    “你,会骑吗?”袁师父看了她一眼,眼神并不算友好。

    “自幼与马相伴,袁师父。”她站了出来。

    “好,那你别骑了,你来当裁判。”

    “啊?啊!好的。”

    她如同被浇了盆冷水,不过来日方长,总有她崭露头角的时候,想到此处又立马恢复了斗志。

    她接过册子和笔,一笔一画地记下同窗的姓名,却不知,考验此刻才真正到来。

    无他,她脸盲。

    “张凌志……张凌志是那个矮的但是有点好看的,柳当……柳当是那个最高最壮的吧,王大保……王大保是那个谁来着,妈呀一上马跑没影儿了,这背影谁认得出来,不管了最后认不出的就是他,杨棋,奇?还是祁啊,没说清啊大哥,算了七吧……”

    尘土飞扬中,一位红衣少年一马当先,率先到达。

    她赶上前去:“厉害厉害,不愧是……”

    少年收起长鞭,抱拳:“江遥。”

    “江少侠果然了得,佩服佩服。”她一边奉承,一边顺手在本子上他的名字后勾了个“一”。

    柳当和杨棋几乎是同时到达。

    “牛哇牛哇,来,二位签个名。”

    二人接过笔,率性挥洒。

    “原来是棋。”她嘀嘀咕咕,勾了个二。

    张凌志紧随其后。

    勾了个四。

    ……

    待到百人皆毕,她总算是长舒一口气。

    “袁师父,皆已登记在册了。”

    “甚好……”袁师父接过册子,面色却凝重了起来:“这字儿……这,罢了,无伤大雅,还是能勉强辨认。”

    “多谢袁师父海涵。”她自知字迹不佳,这已经是重新誊抄后的结果了。

    在家时,她三天两头逃学去青峰山上,为此不知挨了多少训,造就了如今一□□爬字。不过她并不后悔,人有所长亦有所短,干嘛非得要求自己样样都是顶尖儿,事事都得如意?

    “你去,把册子上,排第十的那些个给我叫过来,同这些个不会骑的搁一块,我一道教,今天入个门。其余的,可以歇会儿。”

    “我?”

    梁惊雪的嘴角抽搐到快要抽筋了。这些个人如今遍布了整个校场,唠嗑的唠嗑,晒太阳的晒太阳,她哪还认得谁对谁?

    “是,袁师父。”

    她转过身去,放眼望去茫茫校场,百余人。眼前所及已经不是人了,是一个一个模糊的点,长得略有不同的点。无非是这个点长些,那个点短些,这个点是红色的,那个点是黑色的,这个点细腻些,那个点粗糙些。

    “这些点怎么还会转啊……”她两眼一黑,栽倒在地。

    周围的嘈杂依旧嘈杂,只是听不真切了。

    睁开眼时,一个侍女正在边上打盹儿。她认出来了,昨日曾见过的,是庄主的随从。

    “这个,这个好认。”

    梁惊雪捂着昏昏沉沉的脑袋坐了起来。

    之所以对这个侍女一见不忘,全靠人家长得好看,一双明眸,顾盼生辉。

    侍女听到动静,惊醒了过来。

    “易姑娘,你终于醒了。”

    “我不是在校场上吗?”

    “庄主听说袁师父跟你说了几句话你就倒了,把袁师父骂了一通,罚去思过了。”

    “啊?这,我自己倒的跟袁师父没关系吧?”

    “庄主说,袁先生没有照顾到每位学子的内心,随便批评别人字丑。虽然庄主同张管事,周先生也传阅了,是真的不堪入目,难以言表,看了甚至有点恶心,但是他又不是教文试的先生,没有资格这样说,就算有,也不能当面说,要说也只能背地里说。即便是背地里说,也不能……”

    “好了,我现在感觉正在遭到攻击。”梁惊雪向后一仰,用被子蒙住了脸。

    侍女在外头还在说着什么清微山庄的创办宗旨是快乐教育,决不能让学子花了钱受了气云云。

    “好美的人,好狠的嘴。”梁惊雪侧过身去,捂着耳朵,生无可恋地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阵,身畔的声音渐弱了。

    她掀开被子,侍女已经叭叭完,离开了。

    她坐起了身,看外头天色已深,摸了摸肚子,不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