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疯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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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一醒来,兰迪的暴躁情绪就达到前所未有的高峰。

    考虑到最近她正过着每天都是全新的一天、因为每天都被重置的生活,没有任何好的理由能解释她此刻的头疼和宿醉感是从何而来;她也懒得看时钟,反正当一个人被困在宇宙的某个角落、被迫不停重复过上同一天的时候,时间的概念就意义不大了。

    生理上,她脑袋发胀,头疼得彷佛濒临中风,下半身的血液太冷,上半身的血液太热,嘴里恶心的感觉得刷牙两次才能去除。

    这听起来像典型的宿醉,除了兰迪非常确定她前一晚没有喝酒。

    心理上,一方面,她对自己受困在同一天的处境感到极端沮丧,也讨厌记忆缺失带来的安全隐忧和不安全感。

    另一方面,不知何故,今天早上兰迪感到充满力量。

    就好像之所以她头疼得要死浑身血管突突跳动不是别的原因,是她内在的正向积极能量太多了,得被释放,她怀疑是动脉瘤的东西、实际上是她无处宣泄的执行力和行动力,这些能量一旦释放出来能改变宇宙。

    平心而论,兰迪会将一切归因为她卡在今天太久,日子过到都忘记这是第几天、第几个月甚至第几年,她最好快点做点什么来改变现况。

    兰迪期望一些疯狂的事;一些疯狂、但别出人命的那种,一些好玩的、冒险性质的疯狂,千万不要小丑或飞车抢劫的那种疯狂,她还不想引起蝙蝠侠、超人和正义联盟的注意,毕竟她不是真的发疯。

    所以问题是:她要做什么?

    或者说:她能做什么?

    她穿着睡衣、站在炉子前,右手握着锅铲,两眼盯着煎蛋,脑袋彻底放空。

    半生半熟的煎蛋躺在锅底上,黑色锅底、蛋白、和蛋黄的三色组合莫名地让兰迪联想起画在白纸上的同心圆。

    兰迪捏紧锅铲。

    她刚刚是不是想起什么?

    毛绒绒的小东西安静地擦过她的脚踝。

    兰迪低下头,被正努力撒娇、目的明显是想分一杯羹的燕尾服猫逗笑了。

    “我不知道诶,煎蛋是你能吃的吗?”

    黑白相间的燕尾服猫抬起头,看着兰迪喵了一声,恰巧让挂在牠脖子上的项圈、铃铛和吊牌都露出来。

    “噢?从来没注意到过,原来你有吊牌的?”

    兰迪惊讶地蹲下身,一手轻轻扶着猫的背、好让猫咪能站稳,一手捞起吊在棕色皮革项圈上的金属牌子,翻到正面。

    “阿尔弗雷德。”她念道,认为这就是猫的名字。

    再翻到背面,一个二维码刻在上头。在厨房淡黄色的灯光、和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下,金属牌子和其上头激光雕刻出的字显得闪闪发亮。

    兰迪微笑,顺手揉揉猫脑袋。燕尾服猫发出快乐的呼噜声,把整个脑袋都蹭进兰迪掌心中。

    “这么精致的牌子,毛摸起来也这么软、这么顺,你肯定是活在深爱中的吧?小宝贝。”兰迪对猫说。猫也发出声音响应,态度极为亲人。

    阿尔弗雷德,这听起来不像猫的名字。在兰迪的假想中,阿尔弗雷德应该是……优雅的英国绅士,讲究礼节,为人和善,私下却是个特工,替MI6工作,会拄着黑伞当配件说出‘礼仪造人’之类的话。

    又或者该是个……老管家?在童话城堡一样的地方工作?替不幸英年早逝的雇主养育叛逆顽固的小少爷,最大的心愿是好好放一次长假?

    兰迪被假想中的人设逗乐了。

    做白日梦心情真好。

    兰迪可以列出一份清单;这儿有几件事、是自从她不知何故一脚踩进土拨鼠之日的时间陷阱后,就一直想做的。

    首先,她真的想怒怼那对大清早在咖啡馆柜台前吵架的情侣中的男方。

    因为──不为什么,她就是被那家伙满嘴喷粪的姿态激怒了,好吗?

    事先声明,她的动机纯粹就是讨厌一个男的出不起一杯咖啡的钱、还在公开场合振振有词的替自己的出轨行径找借口,而非越俎代庖为女方辩护。

    要说起来,她其实也对女方出门不自己带钱、点了一杯超贵的咖啡后听到男方不愿请客,就直接在结账台大闹,害队伍大排长龙、严重造成他人困扰的行为颇感冒。

    不欣赏女方摆明想占便宜的行为是一回事,讨厌男方又是另一回事,她可以在不欣赏的同时想痛骂男方,二者不冲突。

    其次,她想复仇。

    她永远记得那个躲在暗巷里、曾经害死她一次的抢匪,她想打碎那家伙的膝盖骨,实际上,她更想打碎对方的头骨,要不是她自认心理素质不够强大,无法承受过失杀人后伴随一生的心理阴影。

    最后──那个在沃尔玛水果摊旁、疑似有严重选择障碍的香蕉男,他真的是兰迪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她想去搭讪。她想约他去喝一杯,她可以请客,然后,也许……约他来一发?

    请原谅她用词粗俗。但是,一个女人,健康、适龄、没有姓冷淡的女人,在被困在同一天这么久之后,在各方面都变得格外绝望是完全合理的。

    再者,既然现在她做什么都零后果,那何不呢?

    退一万步来说,要是今天她是个男人,这里男女性别立场调换,那可不会有多少人为此大惊小怪。长期以来,这个社会都将‘男人随口对女人提出姓提议’合理化,声称这是人之常情,有时还彷佛是种殊荣,好像女人被问这样的问题还是她三生有幸、是看得起。

    既然男人们都有权力、都可以这么做,那怎么女人就不能了。

    兰迪想:她只是想体验一下,想尝一口这种感觉。

    计划是三步骤;要是漂亮的香蕉男愿意和她去喝一杯,那说明至少他也对她有点想法。喝一杯的过程中兰迪会进一步确认彼此是否都有意思,确认完毕后她才会提议。

    要是香蕉男感觉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