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管中窥豹
    《安分守己的她》全本免费阅读

    方淮终究还是没有去牙行,只因方扬实回来劝了孔氏几句。

    “淮娘,你嫂子实在抽不出身去谢家了,你回去求求谢家人作废短契,你俩的契纸可不能留在谢家。”

    方扬实此话一出,孔氏与曹氏也不再叫嚷了。

    方淮瞥看沉默的孔氏,点了点头。

    “淮娘,时候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别忘了契纸的事。”

    方淮点头,望向曹氏,道:“嫂子,我——”

    她刚开了个头,曹氏便扭头走了。

    方淮叹气,冲着曹氏背影道:“嫂子,我会替你还的。”

    “还甚么?”

    方扬实与孔氏皆将目光投向方淮。

    她看了看两人,再三犹豫之下,抿唇微微摇头:“一些小事而已……”

    方淮想了想,眸光转向方扬实,开口恳求:“哥,谢家的这些事能不能别向外传?”

    方扬实痛快点头,道:“咱家可不能沾上他们,你也是,等撕了契纸,便家来。”

    “……我走了。”方淮抛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

    此时已至正午,惊蛰的日光虽称不上烈,但也晃得人刺眼。

    街上的姑娘们抬手遮阳,小伙们则将衣衫敞开,个个恨不得立时冲去家里换薄衣裳。

    方淮刚走进福来客栈,便被在堂厅等她的望远叫住。

    “方娘子!在这儿!”

    望远朝她招手,待她走近便语速极快的道:“少爷让我们去便河街的布后巷。”

    方淮点头,问道:“婆婆他们都走了?”

    “他们早一个时辰前便坐马车走了。”

    望远疾步往前走,嘴上不禁埋怨:“方娘子,你怎么恁慢?奴都被那些人赶走三回了!”

    方淮闻言愧疚致歉,她解释:“我爹身子不适,耽搁了些工夫。”

    “啊,”望远连忙回头道歉,“对不住对不住,奴惯于嘴碎。”

    方淮笑了笑,摇头道:“无事,我确是回来晚了。”

    “诶?那曹娘子呢?你找到她了吗?”

    望远忽而察觉方淮是一人回来,又一次回头,疑惑地望她。

    方淮垂眸,不敢与之对视,她低声细语道:“嫂子她……要照顾爹,没法跟我一起回来,待会见到少爷,我会如实告之,若少爷发怒我、我……”

    “少爷定不会为此事发火,既事出有因,少爷必不会说甚么的。”

    望远见她忐忑不安,便出声安慰道。

    方淮闻之,愈发感到心虚、歉疚。

    半晌后,在巷口的老仆妇带着两人进了新赁的宅子。

    甫一进去,入目便是一个衣衫凌乱、发髻散乱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埋头收拾院里的一片狼藉。

    “你们可算回来了!快来收拾这些杂物!”

    谢易回过头,见是方淮与望远,眼里满是欣喜。

    他扶着腰直起身子,对两人道:“你们在这儿整理,我去看看爹娘。”

    方淮收回吃惊的眼神,问老仆妇:“怎么多了这些行李?”

    “少爷昨晚回了一趟那边的小宅子,偷摸带了些东西回来。”

    方淮不由大吃一惊,惊讶道:“少爷回去了?没人守在那边了?”

    “怎么没人啊!”望远怨念颇深地叹了口气,“那些人还往我们身上泼脏水呢!”

    “说我们还在偷偷卖香料挣黑心钱!真是不知道是哪个传的谣言!气死人了!”

    方淮闻言蹙眉,不解地小声喃喃:“为何会有这等假消息?谢家都已如此了,还要来算计甚么?”

    望远蹲下身子,小心地拿起那些制香器皿,心疼地擦了擦上面的裂缝。

    “可惜了这些香具……少爷才买回来几日啊……”

    方淮从香囊里抽出一方手帕,学着他轻柔地擦拭着地上的精巧器皿。

    “夫人今日可好些了?”

    “好多咯,”在一旁修剪花叶的老仆妇,乐呵呵道,“夫人今儿还喊你了,见你不在还一直念叨呢!”

    方淮欣慰点头,舒了口气:“那便好,不知老爷身子如何了?”

    望远一边专心摆正香具,一边垂头回道:“老爷能下床了,也吃得多些了。”

    “方娘子,你过来一下。”

    方淮诶了一声,忙起身走过去。

    谢易引着她进了西侧屋,严氏看见方淮进来,朝她招手。

    “方娘子,我还能在这儿真是多亏你了。”

    严氏握住她的手,语气里带着内疚道:“我昨儿不单没有帮上忙,还捣乱,真是惭愧,若非你,我恐是都见不到——”

    “夫人,可别这么说,”方淮出声打断,她实在道,“夫人不必如此,我若是抛下夫人独自走了,才该惭愧。”

    “方娘子,你为家母所作所为,我牢记于心。”

    谢易对着方淮深深一揖,方淮忙侧身躲过,转而问:“少爷,夫人他们可吃了?”

    “并无,丫鬟正在灶房做吃食。”

    方淮一愣,随即道:“还是我去做吧。”

    严氏望着方淮离去的背影,叹道:“好一个聪颖又良善的娘子,可惜啊……”

    “可惜甚么?”

    谢易一面拆下头上的小冠,一面以手梳理发丝。

    “惜她家里人待她刻薄。”

    “也不稀奇,”谢易重新戴好小冠,理了理衣袍,不咸不淡道,“管中窥豹。”

    “我这几日与望远有要事需忙,有甚么事让丫鬟找方娘子。”

    严氏蹙眉,眉心的褶皱往下陷,她道:“你又要作甚么?可别再乱来了。”

    谢易走近她身旁,弯腰抚平其眉心,淡淡道:“谢家被人如此欺负,我忍不了了。”

    严氏闻言忍不住哽咽,她攥紧谢易的手,垂泪道:“老爷若是……也罢也罢,只是你要顾好自己,别被人伤了。”

    “娘,我是何人,你还不知吗?只有我伤旁人,别人哪能伤到我?”

    严氏含泪点头,抚了抚他眼下的青黑,细细叮嘱:“行事前,念着家里的爹娘,别贸贸然。”

    “娘,你安心,我不会有事的。”

    谢易转而说起谢衡:“爹好多了,娘你往后多去看看他,说不准他好得更快。”

    “我这就去看他,唉……”严氏一边起身,一边心疼道,“老爷这回可遭大罪了……”

    午后,暖暖的日光打在方淮的背上,她捂嘴打了个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