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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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没等闻承暻回到东宫,就被皇帝身边的周进仁给半路截了道。

    这位最得皇帝信任的周内官是出了名的不苟言笑,此时依旧木着一张脸,在大路中央一揖到底:“启禀太子,陛下召您问话。”

    虽然早已料到皇帝会借机发难,没想到居然来得这么快。

    闻承暻一挑眉,撇了一眼周进仁身后丧眉耷眼的常喜。

    这奴才倒是机灵,连忙悄悄给太子使眼色,又用口型说了个“林”字。

    闻承暻心领神会,对周进仁道:“周伴伴起来吧,孤这就与你一起过去。”

    听到这话,周进仁心里长舒一口气,毕竟他可不想招惹太子这尊煞神。连忙起身站到路旁,好让太子的车架通过。

    *

    刚行至御书房门口,闻承暻就差点被迎面而来的某物砸中。幸好他及时偏了下脑袋,才发现那将将擦着自己左脸飞出去的东西是一个冒着热气的茶盏。

    默了一瞬,闻承暻抬眼看向上首,兴平帝讪讪地放下了扬起的右手。

    兴平帝:……气势就突然弱了一下呢。

    在一旁站着的当朝丞相林万里只装作看不见,战术性地清了清嗓子,拱手向太子殿下问安。

    闻承暻缓步走进来,一点儿眼神都没分给林丞相,走到御书房正中央,一撩袍子跪下给皇帝请安:

    “儿臣见过父皇,不知父皇急召,所为何事?"

    他完全是明知故问,压根儿不在乎自己这态度会不会在皇帝沸腾的怒火上再浇一波油。

    兴平帝“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指着他的鼻子怒道:“你这逆子,不看看自己做了什么混账事,反倒问起朕来了?!”

    闻承暻一脸无辜:“恕儿臣愚钝,的确不知父皇所指何事。”

    这下兴平帝气得话连说不清楚了,拿手点着他,连说了三个:“你、你、你!”

    林万里看不过眼,将话茬接了过去:“太子殿下今日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就去了国子监呢?还鼓动那些不谙实务的监生妄议国政,臣听说当时群情鼎沸,甚至有人口出狂悖之言。”

    “臣以为殿下如此行事,实在有些欠妥。”

    “放肆!”

    闻承暻厉声呵道,丝毫不给丞相大人面子。

    “孤与父皇说话,哪里有你插嘴的余地!”

    这时候兴平帝也缓了过来,怒道:“你也不用对丞相指手画脚,只给朕老实交代,你今天真的去国子监挑唆那些书生闹事了?”

    闻承暻笑回:“儿臣不过是按照我朝定制出阁讲学,只是将地点从文华殿换成了国子监,怎么就被人栽了个鼓动挑唆的名头?这罪名可太大了,儿臣不敢受。”

    兴平帝怒气冲冲:“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你身为太子,不想着上效君父、下安百姓,反而还在那里煽风点火,鼓动那群行伍粗人的子弟,欲兴兵戈之事。你还有什么不敢的!朕看你胆子分明大得很!”

    这位践祚经年的皇帝,此时疾声数落着本朝储君,脸上的皱纹都因为太过猛烈的怒火而绷得死死的,那双耽于酒色的浑浊眼睛也瞪得老大,狠狠地盯着闻承暻,仿佛他是真的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一般。

    可是归根结底,闻承暻只干了一件事——

    把大雍武将身上令人窒息的高压稍微地松开了些许,让这些最了解北疆真实情况的人,能有个为大雍北国饱受柔然凌虐的边民们发声的机会而已。

    垂下眼睑,闻承暻终于敛了笑容,目光直直的回看过去,道:“去岁入秋以来,柔然便屡屡生事,今年他们的三王子更是集结大军,陈兵北境,欲夺雁门关后长入我中原腹地。”

    “敌国如此狼子野心,若我大雍此时不出兵,难道还要等豺狼已经磨好利爪,狠狠地啃上一口大雍百姓的血肉后再出兵吗?”

    “因此,儿臣反倒认为,儿臣今日的举动,不过是在尽一个储君的本分而已。”

    “混账!”

    兴平帝怒极,眼神如果能变成刀子,此时他一定能从闻承暻身上剜下几片肉来。

    对此,闻承暻只是冷静的回看过去,一语不发。

    这对普天之下最为尊贵的父子,竟然就这样沉默的对峙了起来。

    周围的宫人早已战战兢兢地跪下,个个深埋着脑袋,生怕被牵连。

    林万里却在这一触即发的紧张氛围中,不着痕迹地笑了一下,往前一步冲皇帝行了一礼,又对着闻承暻拱了拱手,不紧不慢的开口道:

    “请殿下恕臣无礼,只是老臣不得不站出来说一句公道的话,殿下您,此言差矣啊!”

    “殿下不忍见边民受罪,陛下作为天下兆民的君父,只会更加忧心焦急。”

    “只是殿下是否想过,如果真的与柔然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战事一起,届时那柔然的铁骑之下,葬送的可是货真价实的我大雍将士的血肉!因此陛下如今不过是为了顾全大局,才狠心从中取舍啊。”

    “再者,依老臣愚见,此事也不是只有兵戎相见一个解法。边夷挑衅,多半都是因为穷得过不下去了,才拼命闹出些动静,指望要些钱粮活命,到时候打发他们些东西估计也就安分了。”

    “我大雍泱泱天朝上国,难道连这点胸襟气度都没有吗?”

    作为大雍的当朝宰辅,林万里生得面容清癯、目光炯炯,一把飘逸的美髯更是给他添了几分仙风道骨,整个人看上去就有种让人信服的气场。

    再加上他宦海沉浮几十载练就的的好口才,一番话下来,皇帝还是那个心系子民的好皇帝,太子却成了年轻气盛、需要多听取老臣意见的冲动太子。

    闻承暻都给气笑了,忍不住出声讽刺道:“朝中都说林相有一条好舌头,能翻江倒海,搅动风云,今日得见,传言果然不虚。”

    说罢便不再看他,只直勾勾地逼视兴平帝的双眼:“方才丞相所言,父皇也是认同的么?”

    兴平帝眼神有些闪烁,避开与他对视,却仍然嘴硬:“朕当然也是这么想的!”

    ”你年轻识浅,不知轻重,才会动不动就叫嚣着挥师北上。只想着要打个胜仗让自己建功立业,却丝毫不为这天下黎民着想!”

    兴平帝越说越快,越说越顺。

    一开始的那点心虚早已飘散,他竟然真的自我说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