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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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相国寺。

    闻承暻便衣简从,循例上了香,一个小沙弥走上来,双手合十道:“这位施主,法师已在禅房恭候。”

    他点头谢过,轻车熟路去了不空和尚的禅房。

    一进门,却见这老和尚正双手分别执黑白子,自己与自己对弈,不由笑道:“大和尚真是好兴致。”

    不空大师不慌不忙落下一子,才站起身向他合掌见礼,道:“荒郊野寺,难求对弈之人,是以贫僧与其求诸人,倒不如求诸于己。”

    闻承暻笑:“孤却不如你豁达,现有一事,除了你,我一时间还想不到其他可以相询之人。”

    说话间两个小沙弥要过来奉茶,常喜在门外拦住接过了,亲手为两人奉上后又退了出去,亲自在大门处把守。

    闻承暻这才问道:“孤年少时爱看民间志异故事,也常听说何处闹狐狸的,当时只当做是世人附会,却不想近日竟遇见一桩怪事,方才略微信了一二。”

    说着便将萧扶光的事情掐头去尾,只说他亲眼见到有人被妖物附体,被强迫干了许多坏事。

    又问:“孤见那少年本性纯粹,可惜陷于妖物之手,不得已做出这些恶形恶状,实在可惜。不知大和尚能不能超度了这妖物,救他于苦海?”

    不空和尚将手中念珠转了数转,才不慌不忙开口:“贫僧斗胆问一句,殿下提到的这位少年,是不是靖国侯府上的那位扶光公子?”

    见他一语道破,闻承暻也着实惊了一下,对不空的本事更加信服:“大和尚果然佛法精深,看来萧扶光此厄可解矣。”

    不空和尚却道:“倒也不然。殿下可知,萧施主尚在襁褓之时,贫僧曾受靖远侯夫人请托,为其批命。”

    “当时贫僧观其面相,富贵有余却生机衰微,绝非长久之相,能活到十五便已经是造化。”

    “可是萧扶光已经十九岁了。”闻承暻反驳道。

    不空颔首道:“然也。正是因为萧施主十五岁生辰当日,侯夫人差人泼了几桶秽物在贫僧禅房前,贫僧这才又着重关注过萧施主的情况。”

    说是秽物,估计就是粪便之类的东西吧。这是在说不空满嘴喷粪呢,靖远侯夫人倒也真是个妙人。

    闻承暻没忍住笑了一下,不空抬头看了他一眼,仍然不紧不慢地转动着手中念珠,慢悠悠道:“许是因为批命之事,靖远侯府的人从此再没来过小寺。只是后来在平南公府老封君丧仪上,贫僧又亲眼见过萧施主一次。”

    “殿下有所不知,我辈凡人,生于天地之间,一呼一吸一餐一饭,七窍吐纳之气,皆在天地间流转,这才是万物生长的至理。”

    “但初见萧施主之时,贫僧观其浑身气机阻塞,魂魄飘摇仿若游丝轻系,因此才作出那番批语。可再见之时,萧施主的魂魄已然安稳,周身气机更是与天地勾连不绝。”

    闻承暻不由问道:“难道是他求了这妖物来,用邪术续命?”

    不空却笑了,反问:“殿下真的这么以为?”

    闻承暻默然。

    常喜早就将调查的结果禀报给了他,这些年那小纨绔除了有些沉迷美色,倒也没有做过什么恶事,反而时不时掏银子给一些命苦的烟花女子赎身,助其从良。

    他最终开口道:“孤观此子品性,倒不像是会行那等恶事的人。”

    “只是他身负妖物,如果不是行邪诡之道,又如何能突然延寿?个中究竟,还请大和尚解惑。”

    “阿弥陀佛。”不空念了句佛号,长叹一声,正色道:“殿下此言,却是着相了。”

    “世人都知人分善恶,却不知这些妖灵鬼怪之物,其实也有秉性好坏之分。秉性不同,自然修行之法也不一样,既有害人的恶妖,也有助人的善妖。”

    “贫僧长居山林之中,却也时常听闻萧施主在京中扶危济困的故事,且观其面相,双目炯炯、神思清正,倘若真的有妖物附体,那也多半是个修功德的仁善之妖。”

    见闻承暻似信非信,不空起身,将手中念珠交给他,“这串念珠是贫僧日常修行所用之物,已随贫僧在佛前供奉数十年之久,百邪莫能侵之。今日赠予殿下,日后遇到那妖物时,殿下用这珠子一试便知。”

    送太子一行人出了山门,服侍不空的小沙弥回来抱怨道:“师父,你又把我的念珠拿去送人了。”

    不空敲了一下他光秃秃的脑门儿,笑骂:“一串念珠换五百两银子的香火,你在别处可讨不了这买卖。”

    小沙弥捂着被敲痛的脑袋嘟嘟囔囔地走远了。

    不空又回看了一眼太子离去的方向,失笑地摇了摇头,笑着笑着,又长叹了口气。

    万语千言,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佛号。

    “阿弥陀佛——”

    *

    因为春熙园的事,靖远侯夫人狠下心来要关萧扶光几天,没想到关了不到七日就破了功。

    原因无他,国子监休馆结束,众监生都要按制每日点卯。

    赵明珠原本想差人给他告假,却被侯府新聘的西席周先生拦住了,劝她说国子监坐镇的都是当代名儒,不去反倒耽误了世子的学业。

    这位周先生,姓周讳镜明,十七岁就中了举人,学问极好,心气也高。

    之前他听说要教的学生是京城里出名的二世祖,一开始断不肯来,赵明珠差人去府上请了几回,又让人传话“不必管他世子不世子,他若不听管教,先生尽管打个臭死”,他才勉强答应来侯府坐馆。

    正因这般前情,他说的话在赵明珠这里也颇有些分量。

    有他保举,萧扶光终于得了自由。

    出了府来,头一件事自然是去国子监点卯,他难得穿上一身簇新青色圆领袍,头戴同色方巾,瞧着倒也像模像样。

    他的小厮几砚见了就笑:“少爷不是不耐烦穿这监生衣服的吗?怎么今天打扮的好齐整模样。”

    萧扶光拿折扇轻轻敲他一下,“你知道什么!今日是孙博士讲学,他规矩最严,我要是乱穿衣服,不知道又要吃多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