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欺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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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棕发男火气上来,磨着牙转身:“操.你妈的嘴巴放干——”

    话没说完,一见人就噎住了。

    周屿程身量高,插着兜居高临下睨对方一眼,嘴角勾起笑,痞得不着调的懒散样:“你妈就配在你嘴上挂着揽活?挺作践啊。”

    音落,棕发男扯一个尴尬的笑,舔唇舔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旁人跟着噤声,只有一人觉得周屿程眼熟,但又说不上名字,只当是来找茬的主,登时想上前挥拳,却被棕发男一把薅回去。

    棕发男脸都皱了,咬牙讲腹语:“是周屿程。”

    那人定睛半晌,悟了似的张了张嘴。

    棕发男松了口气,抬起头强行开朗:“不好意思,我这张嘴就爱瞎说,你别在意。”

    周屿程眸底漆黑,轻飘飘说了句:“道歉。”

    棕发男口水一咽:“对不起。”

    “别冲着我说。”周屿程耷着眼皮,朝柜台方向抬了抬下巴,“对她说。”

    所有视线冷不丁落过来,姜洵睫毛一颤。

    棕发男倒也乖顺,真的转过身,恭恭敬敬跟她道了个歉:“对不起啊同学,是我嘴贱,我混蛋。”

    姜洵默了几秒,视线越过他,看向沾有雨水污渍的木地板。

    而后淡然无味地说:“你们刚进来的时候没踩地垫,把地板弄脏了,门口有拖把,你们简单拖一下吧。”

    那几人蓦地一愣。

    余光里,周屿程静静靠在玻璃门边,嘴角弯起一瞬弧度。

    那几个男生哪敢拒绝,转头就拿起工具,把地板拖得光洁如新。

    临走时几人窃窃私语:“周屿程到底什么背景?”

    棕发男憋了一股气,小声啐他们:“少打听!”

    店里恢复清净,小音响里的爵士乐悠悠播放着,交织零碎雨声。

    周屿程神色如常,迈着散漫步调走上前,指间拎着从她这借走的雨伞,四下扫了眼,问:“给你放在哪儿?”

    姜洵有点不自然地站起身,思衬片刻道:“挂在旁边就行。”

    雨伞挂上柜台边缘,她轻声问:“没事吗?”

    周屿程像听见什么笑话,偏头看她一眼,半个身子弯下来,手臂撑在柜台上,静无波澜地直视她:“这话该别人问你。”

    距离太近,姜洵攥了攥桌沿。

    “我没事。”

    周屿程轻笑:“解气了么?”

    姜洵慢吞吞抿了抿唇。

    寡淡温柔之余,她也有与生俱来的小脾气。

    要说有多畅然,倒也没有,只不过稍稍出了口气,不至于憋得难受。

    她垂下眼睫,语调温软含糊:“解气了。”

    周屿程兀自失笑,似乎看出她小小的不甘心:“要是不解气,我把他们逮回来,当你面揍一顿。”

    他总是懒懒散散的,这话像是开玩笑,又不像。

    在姜洵印象里,周屿程不是一个暴厉恣睢的人。

    虽然他脾气不好,不悦时一个眼神就能让人发憷,但他并不热衷于暴力。

    只是他刚回国那会儿,陈炎昭行事高调,脏话不离嘴,天生惹事的主。

    当时实验中里又有几个硬茬,一开始不了解他们的家世背景,上来就挑衅,最后被周屿程治了个服帖。

    后来班里人聊起高年级的八卦,第一个就是他——

    “周屿程怎么打的?”

    “用指虎啊!下手狠得要死。”

    “我天,来真的啊?”

    “不然呢,那帮被打的活该好吧,听说还霸凌过低年级的学生,坏透了。”

    从旁人口中听说了许多,但她没有见过周屿程真正动手的样子。

    要是见了,估计她也会被吓到。

    于是很当真地摇了摇头:“不用了,他们拖地挺干净的。”

    周屿程又笑了。

    她不知自己哪里说得好笑,只见他唇角弧度轻而浅,倒让她不好意思起来。

    话题转得生硬:“你要喝什么吗?除了摩卡之外,其他的都能——”

    “检讨书?”

    姜洵懵了一下。

    周屿程拿起本子粗略一扫,眼尾漾起漫不经心的笑。

    她思绪一乱,连忙伸手去夺,周屿程却刻意逗她,手臂轻易一抬就让她完全够不着。

    她耳朵红了,急起来反而让人想欺负:“你还给我!”

    周屿程笑意撩人,很坏心眼地跟她周旋了几个来回,最终放过了她。

    她连忙将本子抢回来,定睛一看,它不知何时翻过了一页,眼前这页是她画的一个素描背影。

    糟糕。

    她心要跳到嗓子眼了,啪地将本子合上。

    周屿程懒散一笑:“又没仔细看,紧张什么?”

    “没。”姜洵脸颊在烧,“我没紧张。”

    声音藏不住慌怯。

    她有很多让人觉得很好欺负的时候,比如现在。

    一双小鹿似的眼眸温软澄澈,像她笔下绽开的清墨,一抹薄而易碎的莹润无暇。

    喉咙泛起一丝莫名的瘾,周屿程这才想起身上没有带烟。

    姜洵心虚得很,颠三倒四地问:“你要喝拿铁吗?上次你买的那一杯其实很好喝,你可以尝尝的。”

    周屿程拿起手机划了两下,有点分心,音调往下沉了几度:“不爱喝。”

    下一秒风铃响起,有几个客人谈笑风生地走进店里。

    姜洵看向门外。

    原来雨已经停了,丝丝缕缕的阳光开始弥漫。

    “你哪儿来我的号码。”

    周屿程忽然接了一个电话,音调不悦地下沉,顺手把她滚落一旁的笔拿起来放桌上,下一秒便与刚来的客人错身。

    姜洵看着他散漫离开的背影,总感觉耳边有挥之不去的风铃声。

    几天后,她照常上一节关于语言表达的选修课。

    课上老师第一次给同学们分组,姜洵这才注意到孙羽晴也在班里。

    老师给了一个辩论题,关于“AI的迅猛发展对人类的影响”,正方是利大于弊,反方弊大于利。

    姜洵所在的小组抽到了正方,孙羽晴组是反方。

    不过是一场即兴辩论,孙羽晴不知为何特别较真。

    “支持AI?那就等着它取代你咯,你们学美术的出来个个训练AI去吧,还画个什么劲儿?”

    姜洵的小组成员跟她辩了几句,她冷笑:“也可以啊,到时候联考状元出来讨饭,可别说是AI惹的祸。”

    整个班上,学美术的就一个联考状元,在内涵谁不言而喻。

    全班安静得诡异,不知是谁传了八卦,说孙羽晴把姜洵当情敌,这会儿个个都抱着看戏心态。

    老师则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