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牦牛来敲门》全本免费阅读

    晚上,索朗煮了一锅酥油茶,配着青稞饼和牦牛肉干,就成为了一顿简餐。

    三人围坐在炉火旁,谁也没有说话。

    桑西有心调节气氛,主动端起锅,给两人倒茶。

    索朗随身带着平时常用的木碗,程蒲用来喝水的则是一个银灰色保温杯。

    两人依次道谢,客气地接过自己的那杯酥油茶,却不急着喝,任由热气在杯口升腾。

    桑西无奈,一边咬着饼,一边思考该说点什么话题破冰。

    走神的空档,她不小心被饼屑呛了一下,剧烈咳嗽起来。

    眼里生理性地泛起潮湿,她好不容易克制住咳嗽的冲动,恍然注意到面前多出了一左一右的两只手。

    其中一只端着木碗,另一只托着保温杯,都在给她递水。

    ……怎么办。

    她该拿谁的?

    思维飞速运转,然而不论怎么选择,似乎都会伤害另外的那个人。

    她干脆谁的也没有接。

    喉咙痒痒的感觉再次反扑,她强忍着咳嗽,拒绝地摆了摆手。

    程蒲默默收回杯子。

    索朗仍在坚持:「多少喝一点,润润喉咙。」

    桑西不好让他抬手太久,接过木碗,浅浅地抿了一口。

    不适感总算压了下去。

    程蒲把保温杯放到一边,径直站了起来:“我去把帐篷支好。”

    桑西「哎」了一声,「我也来帮忙……」

    程蒲却向她做了个制止的手势:“没关系,今天走了很远的路,你先休息一下吧。”

    桑西见他态度坚定,只好放弃了帮忙的想法。

    炉火旁顿时只剩下她和索朗两个人。

    她忽然想到什么,解下了一直系在要带上的那把藏刀。

    「你上次给我的这把刀……抱歉我把它弄坏了。」桑西诚挚道歉。

    索朗手握刀柄,把刀拔了出来。

    刀刃正中间赫然崩开了一个缺口,他凑近观瞧,眉头皱了起来。

    「……修起来可能有点麻烦,我可以赔你一把新的?」桑西以为他是介意刀的惨况,底气不是很足。

    索朗却把刀随手放在一旁,认真打量起她:「你没事吧?」

    桑西被他的反应搞蒙了:「我没事,为什么这么问?」

    「刀会变成这样,证明你一定遇到了危险。」

    索朗的表情严肃起来,「我很庆幸当初把它给了你。」

    桑西眨了眨眼,许久没能说出其他的话。

    「不谈这个了,」索朗话锋一转,从怀里拿出一块鹰骨石。

    和之前不同的是,这块鹰骨石已经被仔细地打磨过,中间完全掏空,其中一侧凿着一排精巧的孔洞。

    「这是……我们找回来的那块石头?」桑西忍不住凑近了些。

    「嗯,我趁你们不在的时候,帮你把石笛做了出来。」索朗应了一声。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开孔,需要测量你的手指的长度。」

    他轻轻拉过她的手,引导她摆出指法。

    食指、中指和无名指都有各自对应的孔洞,左手拇指所接触的却仍然是闭合的笛身。

    由于要观察拇指所在的位置,索朗靠得很近,她几乎能听见他呼吸时,喉咙里若有若无的“沙沙”声。

    他身上有一种干燥的尘土气息,让人想起光秃秃的山顶上,饱受风吹日晒的岩石。

    沉默,粗粝,又格外坚韧。

    他从炉火中挑出一根尚未完全燃烧的小树枝,吹灭彼端的火焰,用烧焦的灰炭在笛身上做了个标记。

    桑西注意到,他的指腹上有一个三角形的伤口,表面已经结痂,似乎已经伤了有几天了。

    标记完成,他又从行囊里拿出一把三角形的雕刻刀。

    天色几乎完全黑了下来,多云的夜里看不见星星,唯一的光源只有微弱的炉火。

    索朗一手捏着笛身将其固定,另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操作着雕刻刀,在先前标记的地方凿开一个小小的洞。

    他的手指偏粗,雕刻刀又很细,二者形成鲜明对比。

    橘红色的火光在他的脸上跳跃,光影柔和了他锋利的下颌线,耐心又专注的样子,让她想起曾经的少年时候。

    彼时,她走夜路扭伤了脚,不敢告诉阿爸,索朗也是点一盏酥油灯,用热水打湿了毛巾,专心的替她热敷。

    回忆并未持续太久,很快便被索朗出声打断。

    「好了,」他把石笛交到她的手里,「试试看?」

    匀称的笛身温润如玉,每个孔洞的边缘都特意处理过,完全杜绝了扎伤手的可能。

    她从小在阿爸的笛声中长大,简单试了几个音,很快便能吹奏出简单的旋律。

    索朗坐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视线未有一刻从她身上离开。

    空灵的曲调在夜空中回响,低音宛转,高音悠扬。

    一曲完毕,索朗终于露出满意的表情。

    似是受到笛声影响,他的语气都不由自主温和几分:「桑西,今晚你来守第一班夜吧。」

    「什么时候困了,就来喊我替你的班。」

    桑西知道,索朗这样说,而没有规定详细的时间,本身就是在迁就她。

    她接受了他的好意,微笑着说了声「好」。

    索朗交代完毕,便回到自己的牛毛帐篷休息了。

    桑西往炉火里添了一把树枝,令原本式微的火焰重新燃烧起来。

    夜里风凉,多吉也卧在旁边一起烤火。

    白天还威风凛凛的大家伙,这会儿全身放松地枕在桑西的腿上,享受地阖着眸子,小扫帚似的尾巴时不时抖动一下。

    桑西从背包里翻出一条挂穗,用手捻了捻,试图穿进石笛尾部的小洞。

    身边的光线暗了暗,程蒲在距离她不远的地方坐下。

    “帐篷搭好了,随时可以过去休息。”

    他垂眸看着她怀里的白牦牛,不由自主地弯了唇角。

    “没想到,多吉居然这么厉害。”

    桑西浅笑着睇他一眼,「它可是从雪豹爪下活下来的,要论勇敢,哪只牦牛也比不上它。」

    “雪豹?”

    「嗯。它不是家养牦牛,而是野生牦牛。我在雪山上遇到它的时候,它和它阿妈正受到雪豹的袭击。」

    多吉似乎察觉到两人在谈论自己,从鼻子里重重喷出一阵热气。

    桑西继续道:「当时的它牛角还没长出来,比一只成年獒犬大不了多少。对上雪豹,却一点不带怕的。」

    「它阿妈成功赶走了雪豹,却因为伤势过重没活下来。从此以后,多吉便一直跟在我身边。」

    故事讲完,她有些气馁地放下胳膊,小声嘀咕一句:「怪了,这挂穗怎么总是穿不进去?」

    程蒲作势要接:“我看看。”

    「喏。」桑西把鹰骨石笛和挂穗一起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