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 2 章
    《牦牛来敲门》全本免费阅读

    「你做什么!」桑西惊诧地喊了一声,赶忙伸手去抓。

    指尖擦着证件的边缘滑过,工作证在半空中跳了一下,掉在了垃圾桶旁边的地面上。

    桑西再次捡起来,轻轻吹去沾在上面着的尘土。

    她注意到,工作证外面的塑料封套,已经因为索朗的举动而多出了几道擦不掉的划痕。

    索朗沉默的看着她的动作,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满脸的不赞同。

    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走了过来,向桑西伸出手,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她和索朗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不用费心猜测,就能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无非是觉得程蒲身份有假,证件也就没了留着的必要。

    可是……

    「万一,他说的都是真的呢?万一,他的确来帮我们的呢?」桑西反问。

    索朗耸了耸肩:「他是真或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认为他是假的。」

    「要让大家改变看法——除非他得到扎西拉姆的祝福。」

    扎西拉姆是村子东边不远处的一座山,由于堪称传奇的悠久历史,被大家敬称为神山。

    桑西把证件揣进自己兜里,不给索朗再做什么的机会:「抛开这个问题不谈——捡到别人的东西,总该换给人家吧?」

    「如果他自己也不想要这张证件了呢?」索朗甩出一种可能。

    桑西一时语塞,磕磕绊绊地说:「怎么会?证件这么重要的东西……」

    这么重要的东西,还不是说掉就掉了。

    她停顿片刻,给出折中的方案:「如果他回来找,我再给还他——这样总行了吧?」

    不管如何,这证件都得先在她这儿揣一阵子,不然指不定又要被谁仍进垃圾桶。

    索朗这才勉强满意,点了点头:「走吧。」

    回去的路上,他们又见到了那个背着背篓的男人,正坐在路旁的台阶上,揉捏着自己的脚踝。

    他的脚踝上有一道弧形的伤口,颜色已经淡了,却留下了深深的疤痕。

    桑西认识他,是村东边杂货铺老板的儿子。

    上次那个冒牌的“顾问”来村里的时候,他收了“顾问”的好处费,在明知对方别有用心的情况下,还帮他一起放捕兽夹。

    后来事情败露,他不仅被杂货铺老板逐出家门,更是被全村人疏远。

    再后来的某一天,他上山挖草药,不料竟被自己放的捕兽夹夹了脚。

    桑西正在出神,忽然被索朗的声音拉回现实。

    「桑西,你阿爸的病……」

    桑西对这个话题有点抵触:「他没病,你刚刚也看到了,阿爸很好呢。」

    索朗顿了顿,不忍心说出那残忍的句子,只好换了一种说法:「你总有一天是要继任村长的。」

    桑西:「不一定啊,不是还有我弟弟吗?虽然他现在还在上学,但很快也要毕业了呀。」

    索朗无奈地叹了一声。

    他从怀里掏出一根用布包裹着的、长条形状的东西,递到桑西面前。

    「前些日子,我出去看诊的时候,有人给了我一根鹰骨石。」

    桑西脚步一顿,站在原地。

    昂鲁自古以来流传着一项传说——以形似鹰骨的石头做笛,吹奏天空之音,可向天地祈福颂愿。

    而她阿爸,安古,就是鹰骨石笛演奏的传人。

    安古想把这份技艺传承给自己的子女,却迟迟未能找到一根合适的石头。

    而这,也是阿爸纠结了大半生的执念。

    她攥紧了手,又缓缓松开,接过了索朗递过来的东西。

    整块石头虽然个头不小,拿在手里却没有那么沉,一点也不累手。

    桑西小心翼翼地剥开包在外层的布,便见到一根质地匀称的条状石头安静地躺在掌心。

    整体是如牛奶一般的乳白色,腰段呈现出黄褐色的纹理,成为其与众不同的身份标记。

    表面没有那么多坑坑洼洼,虽然尚未经过打磨,却已能隐隐看出石笛的轮廓——

    果然是制作石笛的好材料。

    如果真的能制为成品,阿爸不知道会有多高兴。

    索朗补充道:「我看过,这块又长又直,就是底端有点开裂,你看看还能不能用。」

    桑西将鹰骨石完全拿了出来,用手丈量一会儿,惋惜地摇了摇头:

    「开裂的部分太大了,没办法做成一支完整的笛子。」

    索朗的眉梢垂下,坠着几分遗憾。

    即便如此,她还是把这块鹰骨石收了起来。

    「虽然不能做石笛,但它的品质真的很好,以后再找鹰骨石,也要按照这个标准找才行。」

    桑西笑了笑,眼睛里隐隐闪动着光亮:「谢谢你啦。」

    索朗微微一怔,不太好意思地别开脸:「你我之间就不必说谢谢了。」

    回家的路本就没有多长,不一会便走到了头。

    桑西向索朗道了再见,索朗也向她挥了挥手。

    然而,当桑西打开门,准备进屋时,却发现索朗还没有走。

    「你不回家吗?」她歪着头问。

    索朗有些犹豫,到底最终还是决定开口:「桑西,外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折腾去吧,我们不要插手。」

    桑西当即想起路上看到的那个背着背篓的男人。

    她知道,索朗是在提醒她,不要把自己置于那样为难的处境。

    桑西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她坐回书桌前,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拿出那张刚刚写了一个字的藏纸。

    这次她没有按照杂志一笔一划地抄,而是完全凭靠印象书写。

    最初还一板一眼地,挺像那么回事。然而越往后写,字形怎么看怎么陌生。

    她皱着眉盯了好一会儿,才恍然大悟般的,从兜里掏出那张被索朗丢过一次的工作证。

    再一比对,嘿,她写的哪里是“福”字,分明是程蒲的“程”!

    她“啪”地一声把笔撂下,搓了搓手腕上的一串桃木手串,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

    日光已有几分黯淡,时间迫近傍晚。

    那张证件的主人还是没有回来找它。

    桑西终于等不下去,把证件重新收好,又从墙壁的挂钩上取下一卷栓绳,以及一个金黄色的铃铛。

    出门,绕到屋后的小院。

    小院由灰色石砖砌成,地面上铺满了干净的垫料,顶部还有用于避雨的雨棚,显然被精心打理过。

    在小院的一角,卧着一只通体雪白的牦牛。弯而尖的牛角上,系着一条亮红色飘带。

    见到桑西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