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第三十六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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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箫星河走到江雪面前之前,她已经很好地隐藏了情绪,眼里的水雾也已收了回去。

    从踏上柳城的土地上开始,江雪就预想过这一天,她遇到他会是怎样的情形。

    她要假装不认识他,是他说的,不要再联系他,既然如此,她永远都不要联系他,哪怕见到他,也不和他打招呼。

    可是她知道自己做不到的,纵使他那么绝情,她也无法对他绝情,他是她青春里最美的少年,他给予了她最隆重闪亮的夏天和最温暖浪漫的冬天,他给予了她关于青春的所有美好和心动,甜蜜和绝望,他给予了她这么多,她实在是无法恨他,无法做到不理他。

    于是她又在脑海里,演练了许多次,她一定会保持着最得体大方的微笑,用最平静自然的声音,跟他说,“嗨,箫星河,好久不见。”

    可此时,箫星河站在面前,江雪才发现一切都是徒劳。

    她的心跳动得太快,身体里的血液仿佛是燃烧了起来,她无法做到那么淡定,那么俏皮地跟他说嗨,她只能尽量用很平静的声音与他打招呼,但微微颤抖的声线,还是出卖了她。

    “好久不见,箫星河。”

    箫星河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起,攥紧,不长的指甲扎进肉里,他感到微微的疼痛,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

    江雪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她是真实的,不是虚幻的。

    有一个瞬间,箫星河想要伸出手臂,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到她的体温,感受到真真实实的她,但他忍住了,他一向很擅长隐忍。

    因为他的余光瞥到了她左手无名指上,在昏暗光线中,闪着璀璨光芒的钻戒。

    “怎么了?是我变化太大,你不认识我了吗?”江雪见箫星河杵在那儿,一动不动,眼睛就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好像木雕人一般,忍不住促狭心气,歪着头,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箫星河这才说话:“认识,你这十年没什么变化。”

    说完,箫星河就认真地上下打量着她,缓缓说道:“头发还是那么乌黑浓密,好像绸缎一样,皮肤还是那么白净剔透,好像上好的白瓷,眼睛也还是那么清澈,好像潋滟的湖水……”

    江雪被他看得说得不好意思了,脸颊上飞起两朵红云,她笑着打断了他:“你倒是变化挺大,话变多了,嘴变甜了。”

    箫星河问:“你是回来参加校庆的吗?”

    江雪点点头,反问:“你也是?”

    箫星河“嗯”了一声,又问:“你一个人回来的?”

    江雪以为他说的另一个人是指爸爸,笑着点头,“对啊。”

    咕咕咕。

    江雪中午没吃饭,只吃了点面包,这会儿肚子饿极了,还叫这么大声,真是尴尬死了。

    箫星河:“还没吃晚饭吧?”

    江雪:“还没呢,正打算去吃。”

    箫星河:“那我们一起吧,我也还没吃。”

    江雪的心快乐起来,蹦得很起劲,她没有拒绝的理由,理智上来说,他们毕竟也是同学,一起吃个饭再正常不过,情感上来说,她心里很是乐意。

    “好。”

    “走吧,相机我帮你背。”箫星河伸手过来。

    江雪没客气,把相机递给了他。

    相机确实很重,而他向来很有修养,不会让女生拿重物。

    箫星河接过后,背在左肩,“你还是这么喜欢摄影?”

    本来硕大沉重的单反相机,怎么背到了他的肩上,好像秒变玩具了似的。

    江雪:“对啊,我一直喜欢摄影,有人用文字记录生活,我用照片记录生活,从很微小的地方去寻找生命的喜悦。”

    箫星河忽然顿住脚步,问她:“我可以看看你今天拍的照片吗?”

    他想看看她今天的喜悦在何处。

    江雪有点慌,但还是点头,“好啊,你看吧。”

    只是一张关于他的照片而已,不能说明什么。她现在的心理可比17岁时强大了许多。

    箫星河打开相机,按下回看按钮,最后一张照片,就是他。

    他抱着小女孩,微微扬起头,看向树杈上的黄气球,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

    “话说,其实我第一次见你,也是无意中给你拍了一张照片,我记得那天是在梅园的莲花池边,你穿一件黑色T恤,”顿了下,江雪继续道,“没想到十年后,我再次遇到你,居然又拍到了你,真的好奇妙,而且你真的是个很棒的模特呢。”

    箫星河看着笑意盈盈的她,一时挪不开眼,嘴角不受控制地翘起来,“你拍得很好,很荣幸当你的模特,以后有机会,我还愿意当你的模特。”

    江雪的心跳霎时失了节奏,却也很快镇定下来,他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

    箫星河快速地浏览了她今天拍的照片,树木,花草,流浪猫,斜阳,牵着手的老爷爷老奶奶的背影等等。

    “你拍的可真好,每一幕都那么有感觉。”箫星河称赞,同时关了相机,继续朝前走。

    江雪笑着跟上他。

    “不过10年前莲花池边的遇见,并不是我们的初遇。”箫星河说。

    江雪疑惑,“不可能啊,那是什么时候?”

    “17年前,我10岁的时候,我跟我妈妈回过一次柳城。就在梅园的香樟道上,我碰到一个女孩,她跟一只大狗对峙着,她那天穿着白纱裙,水晶鞋,好像童话城堡里的公主一般,看起来很着急,可又害怕,不敢走过去。我就捡了个石头,朝那狗一扔就跑,那只流着口水的狗就疯了一般追着我跑……”

    江雪停住脚步,水润清亮的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盯着萧星河,“那个男生是你?”

    萧星河也停住脚步,侧身看着江雪,浅笑着问:“你不相信吗?”

    江雪忙摇头:“不是,我相信,当然相信,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那时我确实有急事,那时已经是傍晚五点半了,而我七点有我人生第一场钢琴独奏会,所以你为我解围后,我就跑了。但我告诉了我爸爸,让他回去帮你,可他说,没看到你,也没看到那狗。你那时没事吧?”

    江雪没控制好情绪,拉住了他的衣袖,一脸的焦急忐忑,仿佛他们回到了那个时候。

    萧星河神色温柔,轻轻摇了下头,“没事,我在拿石头扔狗之前,就想好了逃跑路线,香樟道拐过去右手边不是有棵大榕树嘛,我来到的时候看到有个孩子爬上树玩,有哧溜爬了下来,我想我也没问题,就跑到了大榕树那儿,爬了上去。大狗在树下叫唤了一会儿,它的主人就循声找到它了,把它带走了。”

    江雪轻轻拍了拍胸口,“天啊,还好你没事儿。”

    萧星河又继续朝前走,“而且我知道你有钢琴独奏会,因为我妈妈带我去听了。我妈妈还给我介绍了你呢,说你是江叔叔的女儿,而江叔叔是她小时候最疼爱喜欢的弟弟。”

    江雪再次瞪圆了眼睛,他10岁的时候来听她的第一场钢琴独奏会了。

    萧星河瞧见江雪这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差点没忍住,想伸手掐掐她的脸,记得高中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