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危机
    《公府娇妾》全本免费阅读

    陆盛昀这脸这腰腹这通身的气度,任谁看了都要惊为天人,然而偏偏这人性情又冷得很,终日里不苟言笑,没甚表情,便似崖边高悬的雪松,清绝孤傲,不易攀折。

    他只要发了话,身边人只有听命的份,生不出丁点的忤逆之意。

    但小儿哪懂这些,男人不让他见娘,就是坏人,内心委屈至极,赖着不肯走,见赵科要来抱他,干脆一屁股坐下,一把抱住身旁的豹子,紧紧不撒手。

    赵科登时黑了脸,这孩子哪学的招,还知道借助外力。

    这豹子一看就没少偷吃肉,肥成什么样了,金色的瞳孔凶异得很,龇着獠牙,喉头还发出一阵极为厚实的低鸣,似在警告赵科,不要再靠近了,否则有你好果子吃。

    他赵科可不是吓大的,怕你哦。

    不过他还真没徒手和豹子对打过,这招该怎么出,让他先琢磨琢磨。

    手比脑子更快,赵科丢了块肉干,想把豹子引开。

    谁料这野物闪电般冲过去叼起肉干,又一阵疾风似的闪了回来。

    赵科人尚未反应过来,直接懵了。

    大人可真是懂得为难他,专找这些苦差事给他。

    带个小孩,还得和这种山林野物斗志斗勇。

    明鸢反倒更为勇敢,不管不顾地,一下奔到陆钰身边,弯下腰拍拍他衣服上蹭到的灰:“我的小祖宗哟,大冷天的,就这么坐着,你也不怕冻到啊,你娘看到了,会怎么说,你看你娘愿意理你不?”

    陶枝平时对孩子的教导颇为用心,坐有坐相,站有站相,这般无赖似的举动,必然是不可以的。

    陆钰一脸稚气:“姐姐带我去见姨母,我就起来。”

    这孩子细皮嫩肉,唇红齿白,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清澈无辜,因着面容有几分和大人相似,明鸢此时看着孩子,就似看到了四五岁的大人,心头怜意顿生,正要开口,一道凉透人心的声音将她顷刻间冻醒。

    “要见你姨母,可以,把家规背熟了,来找我。”

    陆氏家规可不好背,拗口得很,且背了也没多大用,得记在心里,身体力行地遵从。

    庶出那几房,闹成什么样了。

    妯娌之间,为了几匹布,可没少闹笑话,有好几回,还得长公主出面,才能镇住这些不省心的妇人。

    但主子都这么说了,明鸢也不敢道半个字的不是,只把孩子搂了搂:“你乖啊,又聪明,勤快些,早点背下来,就可以去见姨母了。”

    陆钰这大半年随陶枝东躲西藏,吃了不少苦,也养出了几分伶俐劲儿,见耍赖无用,男人依旧不为所动,二狗子也不理他,专心啃着肉干,小儿耷拉着脑袋,悻悻站起,还不忘拍掉屁股上的灰。

    脏了,就不好看了。

    明鸢没忍住,笑出了声,分明爱洁的小娃娃,为了达到目的,可真是豁出去了。

    陆钰打起精神,仰头望着陆盛昀:“爹你说话算话?”

    这一声爹唤得毫无感情,陆盛昀听着,内心也毫无波澜。

    他的孩子,果然跟他一个德行,别的不行,就会卖惨装可怜。

    可惜的是,有了前车之鉴,陆盛昀如今郎心似铁,在管教孩子上,再不可能心软了。

    “三日内,到我这里,一字不落地把家训背下,并解释给我听,我就让你去后院见你姨母,住上一日。”

    三日?不是十日吗?

    小儿傻了眼,急得脸颊泛红:“你欺负人。”

    “没大没小,不尊长辈,减一日,后日午时,到我书房来。”

    小儿双眼红红,瘪起了嘴,陆盛昀冷眼一瞥,哭一个试试。

    “背就背,怕你啊。”奶气十足地吼完,小娃唤一声二狗子我们走,扭身就跑,唯恐男人怒了,真的来抓他。

    陆盛昀一眼扫向正捂着嘴偷笑的赵科,男人立马站直了,咳嗽两声,起脚就去追:“诶,小公子,你倒是慢些,别摔了啊。”

    主子小时也不是这个样儿,稳重得很。

    明鸢已然悄悄退下,小跑着回到后院,迫不及待地同陶枝分享前头趣事,老神在在道:“你别不爱听啊,小公子如今这样,是得打磨打磨,不然动不动往地上一坐,叫大人的父母看到了,该如何作想,本来这正妻未娶就先有了庶子,已经是大忌,孩子若不乖些,以后回了京,日子也未必好过。”

    陶枝轻叹:“孩子从未离开过我身边,到底还是小了,难免会怕。”

    明鸢忙道:“可不能这么说,大人的儿子就不该怕。”

    明鸢对陆盛昀既敬又畏,但维护起来,也是毫无原则。

    陶枝不由好奇:“你们大人难道生下来就这般严肃,磕了疼了饿了委屈了,不曾哭过一声。”

    明鸢陷入沉思,着实思索了半晌,才摇头道:“大人大了我十岁呢,我三四岁时,大人才名早已响彻盛京,言行仪止,皆为同辈表率,又怎会失态于人前。”

    一个名动盛京的大家公子,又为何远赴这种偏远小城,当个芝麻官儿,且一当就是好几年。陶枝更费解了。

    明鸢意识到自己好像又嘴瓢了,忙拿手拍了拍嘴,一脸紧张地盯着陶枝:“我方才说了什么,你没听见吧。”

    陶枝颇无语:“我还年轻,耳聪目明。”

    明鸢不依了:“不管,我可没说,你也赶紧忘掉,以后大人愿意,自会告诉你,我们做下人的,本分得很,嘴巴可严了。”

    陶枝对着大孩子,也只能哄:“是,我什么都不知道,问你,你也不可能说。”

    明鸢满意地点头,这就对了,做人啊,就得识趣。

    到了夜间,陶枝独自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亦难入眠。

    这院儿本就偏,明鸢夜里都不爱在这边歇,仅白天过来帮她干活,如今孩子也不在了,只剩陶枝一人,放眼望去,哪哪都空荡荡的,心也难安。

    屋内的炭火烧得足,烟味儿却不重。数日前,赵科带人过来装了烟道直通屋顶,关着窗烧一晚上也无碍,可大抵心境使然,陶枝仍觉窒闷难耐,干脆起了身,摸黑披上大衣,小步慢走到窗边。

    正要把窗棂支开,却听得外头窸窸窣窣的响动,陶枝顿时僵住了身子,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连呼吸都刻意压得很轻,唯恐被外头探知到了。

    “你去看看,屋里有没有人。”

    “为何我去,不是你去。”

    “方才翻墙过来,你松了绳,害我差点摔下去,就该你去。”

    “稀烂玩意,去就去。”

    月色疏淡,勉强照着脚边的路,高个男人在同伴催促下,鬼鬼祟祟地往屋那边挪动,到了屋门口,轻轻推了那么一下,门居然开了。

    咦,没人啊。

    屋里头更暗,月光只照到门槛那点地,再往前几步,伸手都难见着五指,高个子男人小心翼翼地弓腰猫步,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