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要给公主找驸马(大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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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宫内苑,冬日早上寒意侵袭,雾气弥漫。不多时,日光柔柔地洒下来,整个宫殿笼罩在一种朦胧的光影之中。

    宫檐上翘起的一排琉璃瓦还挂着冰碴,如万根温顺的冰刃,只等主人一声令下,它便改头换面化作尖刀插入敌人胸口。

    御膳房,炉火正旺,热气腾腾。御厨正在制作各种珍馐美馔。

    宫女们则是在为宴厅做准备。彩线织就的丝幔被精心地悬挂在大殿的梁柱之间,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显得格外华丽飘逸。

    公主府,红芍和白芍也在铜镜前为谢檀装扮。

    “殿下,这可是圣上登基后第一次举办宴会,又逢上团年,咱们一定要穿得隆重些,好好煞煞他们的威风。”

    红芍眼中不无兴奋,她边说边打开锦盒,取出了里面的祥云蜀锦宫装。

    谢檀微微抬起眼帘,看向红芍手中之物。

    这是件深紫锦袍,其正面和背面都用金线绣了繁复的祥云图案,金线在深紫色的底色上闪闪发亮,仿佛云海中涌动的金光。

    祥云间还点缀着彩凤,栩栩如生。衣襟和袖口处皆镶嵌了价值连城的东珠,每一颗都圆润饱满,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绣坊最好的绣娘用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才完成的呢!殿下你快试试。”红芍小心地将衣物展开,仔细展示每一处细节。

    白芍手轻拂锦袍下摆,“这衣裳如此繁复精美,殿下穿着会不会有点招摇?”她目光有些担忧。

    “招摇什么,殿下可是当今圣上嫡亲的姐姐,自然担当得起这份殊容。”红芍语气颇为骄傲。

    “对了,还有那顶翠羽冠,殿下戴上才算是相得益彰。”她似是想起了什么,说完便匆匆往库房跑。

    白芍见说不过她,目光转向铜镜中的谢檀,眼中透着一丝犹豫和不安。

    “殿下,您当真要穿吗?”

    谢檀没立刻回她,而是偏头看了一眼,那衣服被红芍小心地放在梨木架子上,远远望去,彩凤双翅灵动,仿佛要冲破云层翱翔九天。

    “这衣裳确实华贵。”谢檀终于开口,声音如同潺潺流水般温柔,却又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但正因为如此,它才能彰显天家的威严与尊贵。”

    “新帝年幼孱弱,朝臣虽表面和气,但内里也是拉帮结派,各自为营。我若再不出来震慑一番,只怕他们眼里就快没有皇室了。”她语气冷冽,与之前的温柔丝毫不同。

    白芍听完心中一凛,暗自点头,自己倒是没有想到这些。

    “不过你去跟红芍说一声,翠羽冠就不必拿了,还不到戴它的时候。”

    “是。”

    …

    酉时一刻,宫宴正式开始。

    烛火摇曳,丝竹入耳。延庆殿各处都放了铜盘炭火,温暖似春。

    这次席位倒未以文武官区分,而是以官位高低来坐,位高权重的携家眷坐在最前面,其余官员则依次排列,是以不少文官之间还夹着几名武官。

    酉时二刻,众人差不多到齐了,谢伯玉还未到,但他已经着人吩咐了宫宴无需拘束,因此殿内气氛倒还活络,不乏有几个推杯换盏,脸红耳热的。

    谢檀甫一进来便吸引了大部分目光,她身着深紫宫装,配剑踏入金砖铺就的殿堂,身上的彩凤随着她的步伐摆动,仿佛活了过来。

    大殿内的喧闹在她进来的那一刻似乎停滞了。左右几排官员皆放下手中酒杯,纷纷起身行礼。

    那些世家公子不无惊叹,眼中迸发出光彩,似是第一次发现肃穆之美。

    谢檀脚步不停,面容庄重,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巍峨壮丽的龙椅高踞于大殿最前方,气势磅礴,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烛光映照在空荡的龙椅上,反射出一片灿烂的光芒。

    彩凤翱翔,恶紫夺朱。那气势不像是臣子,反倒更像是一位天生的统治者在走向她命定的王座。

    左右的官员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纷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谢檀充耳不闻,她走到台阶处,只差一步便要踏上那个高座,众人额头惊出了一层薄汗,他们紧张地等待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然而,就在那即将踏上高座的一瞬间,她突然停下了脚步,跟随宫女的指引,转身向左侧第二位走去,官员们悬着的心这才落到实处,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也感到一丝迷惑和不安。

    大抵他们心里也在猜测,长公主的这个举动是否暗藏着什么深意,又或者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

    谢檀落座后,才摆手示意他们坐下,她左右皆无人。举目望去,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连平时很少出席这种宴会的老太傅杨炳春也赫然在列,他带了自家的孙女来赴宴,坐在右首第一位。

    旁边便是裴望廷的位置,他人还未到,不过那老太傅的孙女倒是时时朝他的位置方向张望。

    谢檀目光落在杨炳春身上,太傅虽已年迈,但依旧精神矍铄,乐呵呵朝她打招呼。

    须臾,她视线落在自己右方,那里位置还空着。

    “那是谁的位置?”谢檀偏头问身后的卓吾,竟还有人的位置在她之上?

    “承亲王还未到。”卓吾探身回复她。

    “承亲王?”谢檀不解,试图从脑海里寻出这个人的样子。

    卓吾见她还是疑惑,便低声提醒了一句,“承亲王谢衡,自圣上临朝便一直称病在府修养,已多年未出现。”

    他这样一说,谢檀才想起来这个本朝唯一的亲王。

    承亲王谢衡,先帝胞弟,生母只是个小小的贵人。先帝在时,与他的关系说不上亲厚,但也不至于疏远,属于默默无闻的人物,因此侥幸在夺位之乱中活了下来。

    谢伯玉继位后他更是秉承明哲保身的原则,远离朝政,只当个闲散王爷。由此谢伯玉对他还算不错,各项待遇一应照亲王供给,节礼赏赐也是不缺的,把他当做嫡亲的皇叔对待。

    只是他不常出入宫闱,连谢檀长这么大也只见过他几次,记忆里年岁应该同她差不多大。

    沉思间,承亲王已经到了。他身着一身天青锦袍,腰间坠着一块牙白弯月玉佩,虽是王公贵族,却显得低调儒雅,来的时候并未引起其他人注意。

    宫女引着他在谢檀旁边坐下的时候,对方似是有些吃惊,见谢檀喊他七皇叔,才缓慢坐下。

    谢檀本也不是爱出风头的人,奈何她想安稳度过今夜,却总有不长眼的来寻她的晦气。

    “老臣听闻殿下前阵子收了个侍君,殿下还未成婚,便做出如此行径,实在是有伤风化!”

    一位上了年纪的言官突然对她发难,痛心疾首地盯着她,仿佛她做了一件十恶不赦的大事似的。

    此言一出,大殿内瞬间安静了几分,丝竹声都停了,众人目光不约而同地转向谢檀。

    之前就有不少言官上折子弹劾她,可是毕竟没舞到正主面前,说也就说了。如今可是明明白白的揭露,大家霎时都放下了酒杯,就连旁边没跟她说过话的承亲王都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谢檀神色未变,依然稳坐在座位上。她微微抬头,注视着那位官员,似乎没有因为这突如其来的质问而感到丝毫的尴尬或不安。

    “本宫所做之事,自有本宫的考量,未成婚又如何,难道大人家中就没几个可心的侍妾?”

    “还是说我南明有明确的律法规定,家中不能豢养侍妾?若真如此,我看在座的各位岂不个个有罪?”

    大殿内的空气顿时凝结起来,她这一招浑水摸鱼倒是把这里所有人都拖了下去。

    那位言官面色微变,嘴唇动了动,却一时语塞,似乎被谢檀的反问给噎住了。

    谢檀微微一笑,又继续道:“若我南明没有明确律法规定,那为何男子可以三妻四妾,女子就只能相夫教子,从一而终?岂不也是违背了天理人情?”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况且,这位侍君乃是本宫亲自挑选,才貌双全,德行端正。他的存在,只是为了更好地辅助本宫处理事务,并非外界所言那般轻浮。”

    季殊合跟随安国公进来的时候,正听到谢檀说才貌双全,德行端正八个字。他身形顿时一滞,呼吸都乱了几分,指尖无意识地攥紧,又是那股莫名的烦躁。

    季远山习武之人,对这类危险气息最为敏感,他敏锐的察觉出季殊合的不对劲,扯了他一下,便把他护在身后。

    他这番动作瞒过了其他人,却没能瞒住离得近的谢衡,对方若有所思的朝这边望了一眼。

    那位言官还在勉力辩驳,只是声音略有些力不从心,“殿下,您身为皇室之女,更应当以身作则,遵循礼法。”

    谢檀冷笑一声,目光中闪过一丝寒意:“礼法?项大人,礼法是为了约束那些没有自制力之人,本宫从未逾矩,何来有伤风化之说?”

    “况且,那些家中有数十侍妾的官员们,莫非他们的行为便是有德有法?”

    她的话语既是回应,也是警告。大殿内的气氛变得更加紧张,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再多言。

    承亲王谢衡看着谢檀,眼中闪过赞许,轻微点头,似乎是对她的反应颇为满意。

    “殿下此言犀利,下官无从辩驳。只是我等有侍妾之人,家中皆有正妻言教于事。殿下府中只有一名侍君,难保此人以后不会僭越,以下犯上。”

    又是那惹人厌的方选。

    谢檀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绕来绕去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她环视一周,想看看还有何人同方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