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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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极宫中,周元祐看见卫翕呈上来的奏章,说要去青州。他这等身份的官员出行不可随意,青州如今又属郦靖远治下,他眼微眯,叫内侍召他前来。

    卫翕入殿行礼

    周元祐提道:“朕听闻张厚身边的徒弟是你侄儿。”

    “是,母亲家中与张真人是旧识,表兄战死后,表嫂悲痛不久便随他一同去了,我那侄儿幼时多得张真人教导。”

    “是崔嘉的孩子,当年若无崔嘉,元贼已挥师南下,朕心中甚是敬佩他。朕封了崔嘉永宁侯,这孩子长大后可继承他父亲爵位。他年岁几何?怎么不入国子监?”

    卫翕道:“如今十三岁了,但是性喜自由,不爱拘束,同表兄性格纯然不同。”

    周元祐颔首笑道:“此事倒不必急着下定论,年轻儿郎多喜玩乐,年岁渐长又是不同。寻机朕要见见他。”

    卫翕斟酌道:“他这几日忙于照顾师妹。那孩子本就孱弱,又受了惊吓,这些日子白日里没什么,到了夜里常会哭醒。阿恒从小看护她,如今就睡在她身边方便照顾。”

    他顿了顿道:“臣此次去青州,有意将这两个孩子都带去。”

    周元祐抬眸,搁下奏章道:“那孩子你可知道她身份?”

    卫翕道:“世叔口中只说是陛下托付,又与秦国夫人有关,臣想兴许是夫人的孩子。”

    “非也,想来姐姐不会告诉你,那孩子是严昉之子,她妹妹十娘所生。”

    卫翕惊愕,许久道:“竟是如此。”

    “朕知你对严家深恶痛绝,她定有所顾忌不敢相告。不过那孩子实在可怜,都是经年旧事,你莫要牵怪她。”

    卫翕低头不语,许久拱手应下。

    “不说这个了,我正想与你讲这青州之事。淄青节度使郦靖远,朕屡次召他入朝,他皆推脱。更甚,朕怀疑他与魏博节度使徐朝勾结。你此次去青州,朕想顺道叫你去看一看,他治下到底如何,是否真有不臣之心。”

    徐朝乃元贼旧部,如今虽向朝廷称臣,但割据魏博常渡河劫掠濮州。早年更有他勾结汴宋官员夺取治权之事,朝廷忌惮已久。而郦靖远治下幅员辽阔,又有出海便利,如今不向朝廷交付人口户籍,不交赋税,亦是兵强马壮,不可不防。若他二人联手,周元祐如何坐的稳这龙椅。

    卫翕离去后,宋墨上前道:“陛下放心让他带着那孩子走?”

    当年因为拿着这个孩子才逼得夫人就范,如今就这么轻易放走了?

    周元祐起身舒展了一下胳膊,绕着脖子道:“姐姐定也想要这孩子避开,不然当初朕想召她回来陪她,她缘何拒绝。如今事已至此,便遂了她的心意,也好叫她消气。她如今就在长安,朕握得住。”

    卫翕从宫中出来,魏徵等了已有小半个时辰——若非苍壁雇的婆子见他衣着富贵,上前探问,他院子都进不去。

    卫翕道:“你怎么突然来了?今日国子监没有课吗?”

    魏徵叫他问的一怔,果断道:“三哥,我有急事要同你讲。”

    他正要讲下去,见那婆子探头探脑急忙将他往屋中带,“我今日在酒肆吃酒的时候,那里都在传你与秦国夫人有风月之事,说你钦慕她已久,多年未娶便是一心为她。”

    “什么?”

    “他们说你早年便对她一见钟情,只是那时身份低微,配不上她。如今功成名就,再见她仍是旧情难忘,说你前些时候在马球会上英雄救美,还有甚者说你与夫人有过一个孩子,正是你护送她回长安时,你二人便生情愫。”

    卫翕震惊,“胡说八道!”

    “你前些日子是不是救了夫人?”

    卫翕看他,“是不是为她闯了公主府?”

    “我是因为阿恒。”

    “是不是有旧?曾护送她回长安。”

    卫翕愕然,魏徵一拍手道:“不就是如此。即便是谣言,可桩桩件件三哥你都做过,那秦国夫人本就是城里茶余饭后的谈资。若我不认识你,定然是要信的,你这下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苍壁进来的正好,点头道:“确是如此。”

    卫翕拧眉坐到胡床上问:“传的很广?”

    魏徵道自然,“与我同行之人都向我求证,我自然说绝无此事,但他们那样子定是不信的。秦国夫人生的那么好看,又有陛下在,他们说流言不可尽信,不过你爱慕夫人多半是真。”

    卫翕深吸一口气,有些无奈地揉了揉眉骨,他近来是与萧氏多有牵连,“罢了,我不日就要离京,风言风语过些日子就淡了。”

    “是,不过这流言真是歹毒。谁叫你如今还不娶妻,他们都说你是个痴情人。”

    苍壁道:“谁说不是呢,若早娶了妻室,哪有这许多事。”

    卫翕让他出去将马喂了,他同魏徵挤眉弄眼退了出去。

    卫翕道:“你今日是不是逃课去吃酒的?”

    魏徵咽了口口水,卫翕说我就知道。

    “我今日本来能赶回去的,可为了给你送信,我回去定要挨骂,三哥就留我一宿吧。”

    卫翕见他样子比先前活泼许多,问道:“与你一同吃酒的是新交的朋友?”

    “是,一个是兵部吴尚书家的二郎,一个是许将军家的小儿子,同我意气相投。”

    “与那裴武没生事端?”

    “我懒得理他,再说不过是我手下败将,谁不知道他不敌我。”

    卫翕失笑佯怒道:“收收你那嚣张气焰。”

    夜里魏徵就睡在他这里,他睡相不好,卫翕叫他一只脚搭在胸口醒过来。

    外面苍壁的鼾声如雷,他单手垫着后脑一时难以入睡。

    或许是六郎今日逃课的事叫他想起早年时与四郎严昉也常如此。那时他没资格入国子监,他二人却在里面上课。是以每到溜出去玩的时候,他便要在一处院墙外等着,等他们二人攀出墙来,再一道走。或去酒肆吃酒,或去西市看斗鸡杂耍。有一次去赌坊,四郎憨直,严昉什么牌都叫他泄露完,输的一干二净,气的上去扑他,却也没能打过。

    之后多年再没有过这样的日子,如今也只剩了他一人。

    【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年游。】

    魏徵喊他三哥,他嗯了一声,以为他醒了,却只是在说梦话。他将他架上来的腿再放下去,翻了个身合上眼。

    相国寺中,扶光难得睡了一个好觉。

    午后宫里的内侍送信来说陛下允了卫将军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