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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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少卿,你回来啦。”

    张舟的马车停在大理寺门外,人刚从车内探出半个身子,就瞧见何城衣袍鼓动翻飞,整个人热情洋溢朝着他奔来。

    何城将他从车上接下,见他右手始终半抬着,疑心道:“手怎么回事?扭了?”

    张舟撩起衣袖,“被刀扎的。”

    “啊?”何城不可置信地弯腰又看一眼,终于瞧见臂上包裹的纱布,那布上被血染红了一块。

    “是我到的不及时?怎么还伤着了?”

    “不受点伤,怎么能让他们相信这桩案子非同小可?”

    乍一听,有些道理,何城点了点头,又问:“圣上那边怎么说?”

    “查。”

    张舟回到家中时,晚霞正将半边天染红。

    苏九娘坐在厅堂内,闲散地磕着瓜子儿,见张舟一身轻松,忍不住打趣:“看来伤得还不够重啊。”

    张舟坐到她身侧,似笑非笑:“牙尖嘴利。”

    苏九娘将手中剩余瓜子放回盘中,正色道:“你的目的应该达到了吧,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说法?”

    “小娘子想要什么说法?”

    “昨天晚上那一出,是你故意唱给别人的大戏吧?那个人是谁?”

    “说实话,我也不知那个人是谁。”

    苏九娘眼一横,抓起几颗瓜子朝张舟丢去,“都不知道是谁,唱这出戏有何意义?还自个儿往刀子上撞,你是疯了还是傻了?”

    张舟拍去身上的瓜子,“谁说要先知道看客是谁才能登台唱戏?有时候得先唱上,看客听着声儿了,自然而然也就来了。”

    苏九娘抄着手,“那你手上的伤,真的就只是为了保一官半职?”

    “这只是其中一个缘由,我真正的目的是想知道,对方是不是真的想阻止我继续查许洛案,若是真的,那在我将铁匠失踪消息放满全城后,他们就一定会有所行动,也帮我验证了,京师铁匠失踪与许洛案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如此说来,你是以身为饵,钓鱼上钩咯。”

    苏九娘走向张舟,俯身贴近他,食指勾起他的下巴,曼声道:“郎君这鱼钓的不错,可愿教教九娘?”

    张舟握住她的手指,“你也想钓鱼?想钓哪一条?我帮你。”

    “还没想好呢。”苏九娘抽出手指,坐到张舟对面,“我要回去了,你给我找身衣服来。”

    苏九娘回了趟归义坊,到家时只瞧见阿翁一个人在院落里洒扫,询问后才知林下泉早早出门了,到现在都没回来过。

    林下泉从早上开始就游离在许宅周围,午时见许宅后门停了一辆马车,半霎也不见人出来,更不见人进去过。

    直到一盏茶的功夫,才见后院门推开,一个丫鬟先是探头张望了一番,林下泉记得,那是张汝芝的贴身丫鬟小环。

    见外头没什么人,小环才从门后牵出一个头戴帏帽的女人,将其送上马车后又回了府宅。

    想也不用想,那人就是张汝芝。

    林下泉跟了一路,直到那马车在光明寺门口落停。

    方丈自寺中而来,接引张汝芝入寺,林下泉从旁买了香,扮作香客入了寺中,只是一晃神,就再也寻不到张汝芝和方丈的去向。

    他提着篮子在寺中转悠,看到一条铺于丛里之间的青石小道,蜿蜒的小道尽头是供给香客留宿的禅房。

    林下泉没入禅房后墙,沿着墙根一路走走停停,最终在南角的一间禅房墙根之下,听见隐约的交谈声。

    他单耳贴墙,仔细辨别出里头是一男一女,二人正争吵。

    “我说了,你们所行之事再与我无关,莫要说什么是为我好,我受不起。”

    “姑姑,你这翻脸不认人的本事可以丢掉了,你早已入局,现下才想撇清关系,未免太迟了。”

    张汝芝抬手,不慎打翻身前茶水,心急火燎之际,又捡起倒了的杯子朝着屏风砸去。

    她愤然道:“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我不会被大理寺盯上,叫他们深夜扮鬼来诈我话,我要是没了活路,你们也别想好过。”

    “张舟那边我们已经出手了,只是他太过狡诈。”

    张汝芝不想听这些,自许洛死后,她才觉得自己好像快要活过来了。本想将许洛留下的那些东西作为保命符,保自己后半生安然无恙,却不曾想那些东西才会将自己推向风尖浪口。

    她起身,行至房门口,却听到咚地一声,像是石子滚落的声音,自外墙根处传来。

    她看向屏风,只见隐在屏风后的人不知何时换了方向,正面对着声音的来源处,冷峻的轮廓生出些森然寒意,令道:“博鹰,杀了他。”

    夜半时,天浠沥沥落雨,苏九娘从梦中醒来,惊觉冷汗竟濡湿了大半衣襟。

    她掌灯支开轩窗,照见夜色中细雨如丝,心口隐隐泛起一股难以言状的怪异感,遂起身去到林下泉的屋子。

    房门轻易地就被推开,里面黑洞洞的,安静到令人感到心慌。

    他竟然还没有回来?

    林下泉不是个事事无回应之人,以往外出办事,总会想办法给她吱一声,就算住进阿翁家,再晚也都会归来,今夜实在有些异常。

    她将林下泉屋子里的灯点亮,又在屋中转悠了一圈,翻看了他日常所用物什,都未曾找到一点蛛丝马迹。

    苏九娘依榻而坐,望着屋外渐大的雨势,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办才好。

    天光微亮,柴扉传来些微响动,苏九娘三两步跑到檐下,隔着坠落成线的檐水,看到林下泉一个趔趄歪倒在老桃树下。

    顾不得雨湿衣衫,苏九娘踏过积水的坑洼奔赴过去,遽然发现林下泉身下的积水竟慢慢晕染成红色。

    “师傅。”

    她抬起林下泉的头,支在自己膝上,借着房内灯线,看到他胸前一道斜长的刀伤,伤口溢出的血将衣衫染得醒目又惊心。

    看到已人事不省的林下泉,苏九娘心慌不已,却又不敢发出过大的声响,只得闷声将他扶起,一步一步挪至房内。

    剥开衣衫,那道伤口显露得更加清晰,苏九娘无暇分析致伤的是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