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被通房当做替身后》全本免费阅读

    云蓝匆匆回了院子时,喘息还未停止,心跳得像是要从胸腔中蹦出来一样。

    想起他的语气,云蓝努力把空气吸进肺里,手却在不由自主的颤抖,她的脑海中纷乱得空白一片。

    她违拗他的吩咐出了门,他方才是在生她的气吗?还是嫌她没请安,害他在友人同僚面前失了面子?

    若是从前,云蓝并不觉得有什么,崔琰不要她跪,她便自然而然的省了这一道。

    可如今她心里却慌得厉害。

    脑袋发懵,脚步不停,等云蓝反应过来时,竟已是到了屋子里。

    “云儿,是你家里有什么事吗?”

    彤管的声音骤然在耳畔响起,云蓝想的出神,竟是被吓得一哆嗦。

    啪嗒。

    书掉在了地上。

    “确实是家中的旧物。”

    云蓝她蹲下身把书捡起来,想了想,还是冲着已经躺下的彤管解释道,“只不过是小时候抄的蒙本,留个念想罢了。”

    “你那黑心叔父骗了钱多少钱?”

    彤管猛地起身,她半撑着身子,语气颇有些紧张,“我可跟你说,碎银子不容易攒,前日我娘还说防着夹带,如今出府要核对主子的赏,都是有数的,你省着点!”

    “没多少。”云蓝呆呆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正说着,菱花窗下人影晃动,银管的声音传了进来,她颇有几分不耐道,“成日介闲逛,人也不知道去哪里顽皮!世子回来了,叫你去沏那什么枫露茶!”

    云蓝和彤管四目相对,心下俱是一紧,她赶忙选了建盏黑釉的一套茶具往耳房走去。

    一件件理好茶具,配了茶点,云蓝查了两遍方才端了托盘往正厅走去。

    刚缓步到门外,就发现书房门开着,松烟也不在门口守着。

    自打河东送过那次信之后,崔琰并不避着她进书房,反倒是因着她的细致,多叫她整理桌案文书。

    但屋子里没什么声音,云蓝不免忐忑。

    他还在生气吗?里面的还是方才那群人吗?

    那些轻笑着的面孔莫名在脑海中渐渐同崔璋重合,被窥探的黏腻和惊惧一点点浮起,云蓝忽的有些畏惧。

    深吸一口气,云蓝双手无声的抠进托盘雕花的缝隙中,掌心在难以察觉的轻颤。

    脚步像是猫儿一般悄无声息,她缓步进门。

    临窗榻上,崔琰已然脱了大氅,只着一身月白锦袍,气定神闲执棋落子,墨玉棋子在修长指尖映出微弱弧光。

    整个屋子只有他对面的那玄衣男子,那人此刻正大马金刀抬腿置于案上,手里的马鞭和掌心铠胄碰出清脆金戈声。

    从前在大长公主院子中,见客人是一定要跪的。

    她是不该这样。

    把茶盏放在他的右手旁,云蓝定了定神,膝盖微弯要跪在他腿侧。

    膝盖还未磕在青砖上,一双大手向上托起了她的手肘。

    温暖,有力,不容拒绝。

    崔琰将她扶了起来。

    他掌心的温暖隔着衣服透进来,云蓝的心也变得安定。

    温杯投茶,洗茶冲泡。

    素手之间墨釉温润,新绿翻滚,茶香四溢,身世令人赏心悦目。

    云蓝的煮茶的这项功夫还是崔琰教的。

    崔琰常说她生了张刁嘴儿,慢吞吞堵人堵得一肚子气,吃茶煮茶却算有灵性。

    待枫露茶出了三遍色。

    一时间屋内只余茶香袅袅,棋子轻敲。

    “罢了!下不过你这老谋深算,浑身上下只剩心眼子的。”

    萧缙起身,毫不客气的捏起一块点心吃了起来,边吃边冲云蓝笑道,“从前在京畿衙门时,那些垫饥的果儿都是你做的吧?”

    看云蓝一脸不解,他补了一句,“锐臣不吃,别人又不敢,就都便宜我——”

    原来从前的那些点心,他都没吃吗?

    云蓝怔忪了一瞬,就听崔琰的声音淡淡插I了进来,“你卷宗可曾看完了?”

    萧缙瞬间哑声。

    “你来与我洗手。”

    崔琰起身望着她,三五颗棋子顺着长指滑进棋盒,玉石碰撞间发出略闷的响。

    云蓝赶忙捧了巾帕跟去了屏风后。

    “不再看两眼?”

    崔琰语气温柔,他低头接了松江绫慢慢擦手,玉色手背青筋绷起。

    其实他鼻梁硬挺,线条清隽,桃花眼中没了笑意的时候,是很凌厉的。

    云蓝敏锐察觉到他的不悦,却有些茫然。

    她怔了一瞬,依旧没明白他在问什么,只好抿唇小心翼翼试探道,“您要我看什么?”

    “没什么。”

    只一瞬间,崔琰周身那股子气登时散了,他薄唇扬起,微微颔首,“萧缙可是出了名的美男子。”

    “不要!”

    云蓝的声儿不自觉的微扬。

    谁愿意看他?

    云蓝长出一口气,原来他气的不是自己。

    她分辨得清那些人看她的目光。

    那些流连在她身上的目光,或像是在看待宰的羔羊,或像是在看银子货物,实在厌恶。

    脸上忍不住便禁不住露I出来几分,水汪汪的杏眼含了小小的讨好,狗腿道,“凭他是谁都不如世子好看,您饶了奴婢罢。”

    “我疼你,才容你放肆,往后在外面可不许这般。”崔琰低低笑了起来,温厚的暖意将云蓝淹没,“还有,说了让你少出门,下不为例。”

    脸颊慢慢热了起来,云蓝忽而觉得。

    他是为爹爹平冤的能臣,又是这样温文良善的体贴主子。

    只要他心里有一点点她的位置,那么她恪守本分,日子也不是过不下去。

    或许这就是她的命。

    “不过,”

    熟悉的沉水香气息如果柔软的毯子将她包裹,崔琰俯身在她耳边低沉道,“今日这话说过一次,往后夜里便要少说一次。”

    空气安静了一秒。

    云蓝的耳朵滚烫绯红,微凉的大掌轻触着她,是崔琰笑着伸手拍了拍她的脸蛋,低声道,“去吧,不必搭理他。”

    “嗯!”

    云蓝脸上笑靥如春花般绽开,转身向外走去。

    坐在茶水间守着茶炉子,半下午的日光,即便是透过窗纸仍略有些灼目。

    云蓝微微闭目,心底忽而怅然。

    或是敬仰感激,又或是爱慕,自入府以来,她的摇摆不定是那般毫无意义。

    得宠一日,快活一日,趁着得宠攒些银子,就是这样一辈子了。已经很好了,这世道,有几个不苦呢?

    云蓝叹了口气,也幸亏是他。

    忽而想起彤管攒银子的话来,她伸手去摸腰间的荷包,掌心是空的。

    荷包不见了。

    榻上,茶炉旁,往来的走廊。

    都没有。

    云蓝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慌乱之中,她努力的抑制自己发冷的双手,逼迫自己镇静下来。

    没有丢,或许只是落在来书房的路上,不值什么钱的,没人会拿。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重复,起身踮脚向外走去。

    刚到书房窗边,就听到萧缙慵懒沙哑的声音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