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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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阶上,闻诉碰了门看她,没应话。

    他目光从上而下地落在许薏身上,脸上没有惊讶,关了门便迈步下来。

    许薏在闻诉动的一刻如梦初醒,连忙捡起剩下几个核桃,抱着袋子起身挪到墙边,霍然给他让出一大片空楼梯。

    “……”

    闻诉停在两级楼梯之上:“什么时候搬来的?”

    许薏兜着一袋核桃,紧紧张张地道:“我今天搬进来的,师兄。”

    闻诉视线在她怀里的袋上停留了一会儿。

    他收眼迈下了步,似乎也不太关心,经过她身侧时,道:“走了。”

    许薏点头:“好的,师兄再见。”

    闻诉走后,许薏才把一口气完整松了出来。

    她回头看看空旷的楼梯,上楼开门,转过身,轻轻悄悄地碰上了门。

    师兄就住在汀大的教师公寓里。

    平地一道雷劈。

    知道有教授住在楼上楼下,许薏已经心有压力了。可——

    再恐怖,都恐怖不过闻诉师兄就住在对面。

    师兄住在了她隔壁!

    师兄师嫂都住在对面吗??

    闻诉会住在桃李苑,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桃李苑本来就对汀大的教授开放,闻诉又在汀大挂着名。而且在海淀区这块寸土寸金的地方,这里的租金算得上极其经济实惠了。四通八达,地段又好。实在是一个好选择。

    不好的是。

    她怎么……就正好,跟师兄做了邻居啊……

    还没从没亲到人的惊喜里出来,许薏就迎头被劈了个大惊吓。她原本就是楼里不该出现的黑户,这下一来,许薏在门里连呼吸都放轻了。

    直到睡前洗漱刷牙时,她才堪堪想起来,舌头伤口的事。

    女孩刷牙的动作迟疑下来。

    时隔这么久,许薏已经有些忘记当初那个伤口的形状,大小,甚至具体位置了。

    只记得,是有个伤口的。

    是不是……她那天吐的时候,不小心咬的?

    是啊。

    那天她喝醉,连没亲段洵则,都以为是亲了。那这个伤口,也八九不离十是她自己闯的祸。

    果然。喝酒害人。

    原来这一个多月来发生的事都是场乌龙。晚上许薏睡在了新铺好的床上,半知半觉,三分社死,七分轻松。

    社死,就社死一会儿……吧。

    只要没亲到人,在段洵则面前丢脸,也不算什么。

    重新回归到了默默无闻、丢进汀大学生堆都找不出来的身份,她心里加满了八十分的安心。

    扣的那二十分,自然是来自住在对面的师兄师嫂。

    好在接下来几天,许薏再也没在楼里和闻诉碰过面。

    可慢慢的。她发现了一些不对劲。

    桃李苑的居民楼已经上了年代,楼上楼下,包括门墙间的隔音都不是很好,许薏晚上在客厅里写必修课的论文,都能听到楼梯走过人的聊天声。

    有时便能听到对门的动静。

    开门,关门。闻诉回来得经常都很晚。

    有天凌晨,天还没亮,许薏睡到一半起床上厕所,就听到了门外隐约传来邻居开门的声音。随后,是行李箱箱轮的一些声响。

    男人接了通电话,大概是越洋打来的,许薏隐隐听见闻诉的问话声,说的英文。

    具体说什么,她没听清,随后他的声线便隐没在了楼道里。

    似乎是出差。

    接下来两天,许薏都没再在小区门口的停车位上看到闻诉的那辆黑色欧陆。

    直到两天后,快晚上十点多,她才听到对面有人回来的声音。

    怎么看……师兄好像都是一个人住在这里,吗?

    次日,沈轻然在实验楼的办公室里碰到许薏,诶了一声:“小许。”

    许薏正猫在一隔办公位前,替一位师兄查找文献,两人聊了几句,沈轻然问:“对了,你这周在桃李苑那儿住得怎么样?还习惯吗?”

    她抬脸道:“习惯的。那边都很好,床也很软。”

    沈轻然笑了:“这回体验到没室友的快乐了吧?”

    许薏想到这几天的奇怪,不由松开鼠标,转向了沈轻然。

    “师姐,闻诉师兄跟师嫂……不住在一起吗?”

    沈轻然:“诶?”

    许薏回忆着,慢吞吞道:“我搬进去那天,其实在楼里碰到闻诉师兄了,他正好就住在何师兄隔壁。但是我没看到师嫂,闻诉师兄好像是一个人在住。”

    好奇怪。

    许薏原本是不好奇别人私生活的人,可前段时间,她记得师兄才说他跟师嫂快结婚了。

    她还送了祝福。

    沈轻然表情果然正色了点:“这样啊……”

    她想了想,道:“确实很奇怪。他们不会分手了吧?”

    “不会的。”许薏摇头得肯定,“我前段时间才听师兄说,他快结婚了。”

    沈轻然端着咖啡杯,若有所思:“那这就更奇怪了……难道是,闻诉师兄在外面有别人了?”

    许薏还在发懵,沈轻然已然打了个清脆响指:“小许。”

    “派你去打探一下。”她兴致盎然,道,“去看看闻师兄怎么就一个人住了,这其中肯定有什么情况。”

    许薏一僵。连连摇头。

    她欲言又止,坦诚无比地道:“师姐,我不敢……”

    “那你敢一敢。”沈轻然鼓励。

    “没办法了,我也不敢。你离得近,打听消息最方便了。”

    闻诉在汀大时便是校内风云人物,毕业后更是院里一干导师和师兄师姐们时常津津乐道的讨论话题,许薏被沈轻然委以重任,天都灰暗了。

    说不后悔,是假的。

    可师姐才帮过她。

    许薏对着电脑,思想做着挣扎。

    要不,她,试一下……

    机会来得很快。

    隔了两天,许薏有一节早八的专业课,早早收拾出了门,正巧,在单元楼下就撞到了闻诉。

    远远的,绿化带旁的小径上,一道熟悉人影正推着行李箱过来,男人身形颀长,旁边,一位穿灰青色运动套服的老人在笑着跟他交谈。

    闻诉偏侧着脸听他说话,握在拉杆上的手衬衫挽到小臂,箱子外侧的提手上还贴着一条航班的托运签没撕。

    许薏站住了。

    快到单元楼,闻诉抬了抬眼。

    看到楼门前站着的许薏,他的视线留了一下。

    “那行,我跑步去了。你好好倒时差吧。”一旁老人背着的手抬起来,拍拍闻诉手臂,笑道,“有空上门来坐坐。”

    闻诉淡一点头。

    许薏想着沈轻然的事,迎难而上,在闻诉过来时,硬着头皮叫了一声师兄。

    闻诉停在了两步路的身前。

    他看到了她怀里的书。

    “去上课?”

    许薏嗯声:“八点有一节细胞生物学。”

    许薏答完,仍是踌躇在原地,一副有话想说的表情,闻诉进了个电话,扫一眼,挂断了,问:“有事?”

    她措辞着:“师兄,你是刚出差回来吗?”

    闻诉:“嗯。什么事。”

    他语气里的情绪很浅,也许是因为长途跋涉,带着轻微的倦,没有明显的不耐烦。

    许薏卡壳着道:“没什么,我就是——”

    这要,怎么打探情况啊?

    她紧张卡着壳,忽然瞟到闻诉左手的戒指,脑中小灯泡倏然亮了,灵光一闪道:“还以为,你和师嫂去,旅游了。”

    “……”

    “毕竟,昨天……是周末。”

    “……”

    闻诉的视线已经落下去了。

    他用行动切断了她的话。翻过手机,瞥了一眼时间。

    不冷不热地问:“七点五十二,课还上么?”

    师兄就差没把话密、赶人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许薏脑中的红灯警报齐齐亮起,顿时点了点头,半个字都不敢继续了。

    只说一句“师兄再见”,她抱了书,规规矩矩地从闻诉面前溜了人。

    进校门后,她才想起来给沈轻然发微信。

    许薏连发三个流泪的表情包。

    【许薏:师姐,我失败了。】

    果然,师兄的八卦,不是什么人都能打听的。

    .

    沈轻然大概也知道从闻诉那里打听消息的困难程度,后来发来一条微信,回她算了算了。

    虽然的确好奇,但这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许薏每天还是悄悄的回,悄悄的走,关门都生怕惊扰到隔壁师兄这尊大佛。

    许薏大概知道,闻诉是个边界感极强的人。

    只要不再主动打扰他,上次那种恐怖的事,大概是不会再发生了。

    但许薏没料到,世上有一个词,叫事与愿违。

    住进教师公寓第二周,这天晚上,许薏刚从实验室出来,打开储物柜拿手机时,发现竟然收到了闻诉的一条微信。

    【闻诉:你的外卖?】

    消息显示十分钟前。

    师兄给她打过一个微信电话。

    拍来一张照,是份外卖的包装袋。

    看到消息,她茫然了下。

    这周汀大进入期末周,许薏今天在图书馆复习,一不留神待得晚了,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校内食堂的饭点。

    她便就近点了一份抓饭的外卖,送到桃李苑。

    看外卖还有一段时间,她抽空来了趟实验室,想看一下昨天实验出的结果。

    她的外卖……怎么会在师兄那?

    许薏慌忙打开外卖平台。

    【骑手:帅哥,帮忙给个好评哈。】

    真的是她的外卖。

    是,送错了吗?

    照片里,外卖袋已然被拿到了一张桌上。

    骑手送错外卖了。

    许薏心里一颤。

    【许薏:师兄,外卖是我点的,不好意思,我在实验室里,刚刚没看手机,马上回来拿。】

    许薏回完微信收拾出去,却在门口被叫住了。

    走廊不远处,另个师兄正快步迈过来。

    宋越招呼着她,道:“正好找你呢,小许。你这两天的实验结果怎么样?还是不行吗?”

    许薏思绪被打断,停在原地叫了一声师兄,摇了摇头。

    宋越皱紧眉头,长叹一口气:“完了完了……走,我先看看吧。”

    宋越朝她招招手,就往实验室走。

    宋越是许薏的另个师兄,今年读博一。他是从汀大本校研究生保送的博士,研究生时就跟了刘梁教授,进了现在的课题组。

    许薏对这个师兄也算熟悉,最近宋越投的一篇SCI论文的一审有了结果,要改,有些数据要重新做,他便让她帮着做些数据。

    只是实验结果不理想,重要数据始终出不来。

    做实验的细胞间里,最里的一处分区里,台面上,宽大的电脑屏正连接着一台超分辨显微镜。

    宋越点着鼠标,对着面前这细胞内基因的成像图看了多久,就叹了多久的气。

    半晌,他放弃地直起身子:“德莱这一批的探针合成有问题,脱靶了。”

    这个实验需要一种试剂做辅助,叫荧光探针。而这种试剂一直都是由某个和汀大合作的生物公司负责按要求合成,再提供给他们实验室的。

    可这次的试剂出了问题,导致实验根本出不了结果。

    重新合成,至少也要等一个月。

    但论文修改的截止日期就在月底。

    许薏被半路拦回来,注意力已经全然被带到了实验里:“要不然,换别的检测方法吧。”

    宋越灰心道:“哪种方法没试过?都不行啊。”

    其实,宋越想要观测到的基因位置,不是只有靠探针标记这一种实验才能观测到。只是通常来说,这一种最管用。

    而别的实验方法也试过了,成像图里,想要观测的结果却总是模糊的。

    宋越用力拍了两下额头,仰头叹气道:“天要亡我。”

    许薏只好道:“我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