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第 16 章
    《太子太子妃都失忆了》全本免费阅读

    苏酥没想到会这么快,昨日才说要随船出海,今日就这么真的去了。

    天刚蒙蒙亮,君风便起身,与苏贵离了家门,去往海滩渔船停靠处汇合。

    苏酥也跟着睡意朦胧的爬起来,想要去送一送,却被君风拦住了。

    “晨间海边湿冷,去做什么。”便是这时,他随口叮嘱了句:“在家好好养伤,乖乖等我回来。”

    口吻很有兄长的味道。

    苏氏也在一旁道:“有什么好送的,过几日就回来了。”

    苏酥见苏氏并未出门相送苏贵,只以为村中习惯或风俗如此,她也只得停下脚步,朝君风说道:“那你,一切小心啊。”见苏氏已打着呵欠往回走,便压低了声音道:“做不好也不要紧,你……”

    君风略略扬眉:“这般小瞧我?”

    苏酥情真意切道:“不是啊,你身上还有伤,一定不要逞强。”而且他的确一派贵公子模样,想也从未做过这种事,做不来实属正常。

    “伤已基本愈合,不碍事。”

    苏贵已朝外走,瓮声瓮气的招呼君风:“走吧。”

    君风便道:“回去吧。”

    说毕便转身,跟上苏贵,出了门。

    苏酥仍站在门口,看着君风的身影走在晨曦里,其他出海的村人俱陆陆续续出来,从各处逐渐汇聚,朝同一个方向走去。

    人越来越多,君风的身影混入人群之中,他忽然回头看了眼,苏酥忙对他招了招手,君风看见了,只略略一顿,很快便回过头,随着人群走远了。

    这几日苏酥与君风正渐渐熟悉起来,才刚熟稔,却又蓦然分开,刚刚他那一眼不知为何,忽然有点陌生之感。

    但这大抵才是他平日面对外人时真正的神态,他与她毕竟关系与旁人要更近一层,两人单独相处时因而要更亲和一点,实际上他是有些维持在基本礼仪之外的疏离冷淡的。

    思及此,苏酥便没有再多想。

    众人身影渐行渐远,君风终于也再看不见,苏酥方收回目光,放平一直踮着的脚尖。

    苏氏早已重新回屋躺下,再睡个回笼觉。

    苏酥也走回她与君风所住的房中。

    房中只余她一人了。

    君风所睡的木板床上被子随意的堆叠着,想来不惯自己叠被,习惯一时改不过来。

    苏酥走过去,试图整理一下,然则被子到了手中才发现,看着简单的一件事似乎也不那么容易。

    直折腾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看着像那么回事儿了。

    苏酥拍了拍手,呼出一口气。

    今日起的早,苏酥坐了会儿,见外头天还未大亮,便也重新躺下,再睡了会儿。

    再醒时已天光大亮,苏酥抱着被子,看着对面君风的床铺,再次意识到,现在只剩她一人了。

    说也奇怪,这杂物房两人住时尚觉不够宽敞,但如今少了一人,倏然间便觉空荡荡。

    而她与君风两人在一起时,其实也并未特别亲近,也尚处在熟络的阶段,但有那么个人在身边,哪怕什么都不说,感觉也是不一样的。

    苏酥呆呆坐了会儿。

    房中空空,记忆空空,心中空空,苏酥觉得自己还是该改名叫空空。

    外头传来声响,苏氏和孩子们都陆续起来了。

    苏酥便也起来,到得外头,洗漱了一番。

    早饭仍旧摆在堂屋中,但饭食明显不及先前丰盛。

    “家中食材不多了,酥姑娘将就一下吧。”苏氏直到君风今日真的跟人上了船才接受了他去做工的事实,对留下的苏酥倒客气了几分。

    村中以捕鱼为生,靠山吃山靠海吃海,平日所食也大多是海中之物,米面蔬菜瓜果类的村中产出不多,大多得去城镇上兑换与采买。家中食材不多可能是真,但一家之主的男人不在,饮食上苏氏便随之懈怠敷衍了。

    从苏氏一双儿女见怪不怪的模样来看,以往想来一向如此。

    苏酥倒不怎么介意,毕竟现在寄人篱下嘛,哪有资格挑拣。

    只是桌上的海鲜类食物,她伸筷数次,最终仍是毫无食欲,只得仍吃点清粥与馒头。好在她食量不大,倒能果腹。

    苏氏与一双儿女吃的欢畅,桌上很快留下许多食物残壳与骨刺。

    苏氏又喝罢一碗粥,打了个响嗝,一双眼在苏酥面上转来转去。

    苏酥尽力去忽视桌上的那些残渣,问:“怎么了?”

    苏氏:“风公子……你阿兄昨日没与你说什么吗?”

    “没有。”苏酥摇头,因知今日要早起,昨日她与君风都睡的早,夜间并没有相谈。

    “今日也没说什么?”

    “让我在家好好养伤,等他回来。”苏酥据实以答。

    “呵呵,风公子待你倒真好。”自己身上伤势也未痊愈,却愿意忍痛以及屈尊纡贵的出去谋生,苏氏若有所思,莫非两人真是兄妹?

    无论是兄妹也好,小夫妻也罢,反正她还留在这里就行,苏氏瞅着苏酥:“风公子让你在家等他回来是吧。”

    “是啊。”

    “那就好,”苏氏笑了笑,“风公子看起来便是可信之人,既对你说了这话,想来定不会失信。”

    “那是自然。”苏酥不明所以,只觉这话有点奇怪。未及深想,苏氏便推了碗筷,站起身来,道:“那酥姑娘就在家好好养伤罢,我们一道等他们回来——也不过三五日的事。”

    渔船出海并无具体的归期,毕竟海上之事难以预料,还需根据捕鱼量来定夺,有时顺利的话一两日便返还,有时行的远,十天半月也不无可能。

    前些时日天气不好,海上不平静,渔船便一直未出海,此次应不会去太远,按估算,顺利的话大抵三五日便可回来。

    村中平日也无其他事可做,除却一日三餐外,留守村中的妇人老人们也不过去海边拾点贝类蛤蜊的做日常吃食,再则便是在家晒晒以往捕获的小鱼,腌制成干货,到时再带到镇上去卖了换点小钱。

    苏氏吃过饭便出了门去隔壁串门溜达,苏酥尚有些头晕,便没有出门。

    她在家中躺了会儿,待眩晕过去方坐起来。

    那种空荡荡的感觉又来了。

    这样可不行。

    君风还受着伤呢,都出去做工赚钱,她难道就这般无所事事的在家里发呆躺着么……虽然也确实没什么事做,但苏酥还是决定力所能及的做点事。

    都说了“与你同在”,要一起承担这种话,可不能只嘴上说说。

    苏酥伸出手,虽这些时日病中无暇顾及修容保养,一双手仍十指纤纤,柔弱无骨,美玉一般。

    “我知道你们以前可能未曾受过什么苦,但今时不同往日,得学着自力更生哦。”苏酥双手交叉握了握,放在唇边碰了碰,嗯了声,“你们可以的。”

    苏酥打起精神,走出房门。

    外头院中,苏氏的儿子福宝已带着他的小狗跑出去与人追逐玩耍,只有女儿阿珍在家。

    阿珍正在清洗一种白色的小鱼,洗干净后,用小刀划开腹部,剔除内脏,而后或平铺,或用细绳穿起来在太阳下晾晒。

    她身前半地的内脏与血水。

    苏酥:……

    出师不利。这件事她暂时无论如何也做不了的。

    “你叫阿珍吗?”苏酥停在几步远的地方,朝蹲在地上的女孩打招呼,这些时日以来,虽然能天天看见阿珍,却实际并未与她讲过话。

    阿珍很沉默,几乎不怎么开口,总是埋头缩身的跟在苏氏身后。

    “有什么我可以帮忙做的吗?”苏酥问道。

    阿珍闻言抬头看她,目光从头至尾毫不掩饰的打量她。

    在苏酥不算太全面的印象里,阿珍有些可怜,苏氏明显重男轻女,对待阿珍与福宝的态度天壤之别。

    福宝每日便是吃喝玩乐,虽然他年纪确实小一些,但阿珍也不过才十一二岁的模样,却终日在干活。

    苏氏显然是个懒惰的,更擅长嘴上功夫,大部分活计都落在阿珍身上。

    偶尔慢了,还会招来苏氏痛骂。

    阿珍有时反驳,但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兀自受了。

    苏酥尝试与阿珍交谈,朝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却发现,阿珍貌似并不像她认为的那般。

    苏氏不在跟前,阿珍便抬起头,大喇喇直视过去,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努了努嘴:“娇里娇气的,会做什么。还是躺着去等我伺候吧。”

    这语气一听便颇有怨气,苏酥想想前些时日她与君风一天几碗药多半都是由阿珍熬出来的,倒也的确辛苦,且年纪比她小好几岁,还是个小姑娘,自然不同她计较。

    “这些时日辛苦你了。”苏酥道,“有我能做的,你便不要客气,我不会也可以学的。”

    她左右看看,以前阿珍每日起来都要打扫院子,今日还未扫过,苏酥瞧见角落里的笤帚扫具,便取了来,学着阿珍的模样扫起来。

    阿珍大抵没想到她会真动手,瘪了瘪嘴,不再说话,只不时瞧一眼,间或露出嘲讽的笑。

    苏酥也不在意,兀自做自己的事。

    没做之前她可能尚会想东想西,一旦真的开始做,反而能够摒除杂念,心无旁骛,一心只做眼前事。

    不过一上手便知,她这具身体此前应是从未摸过扫帚的,手感相当的陌生,也是上手才知,原来看上去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却并不那么容易。

    那笤帚专用来扫院子的,竖起来时周身都快高过苏酥的身量。绑的枝条又繁多厚重,苏酥握着它便十分费力。

    不过才动了几下,便不由气喘吁吁。

    这身体着实有些虚,更得多活动活动。苏酥没有气馁,反而觉得可以一举两得,站在原地拄着扫把歇了会儿,便又继续。

    阿珍不言不语的瞟她一眼,时不时投去不屑的眼神,倒看她能坚持多久。

    这期间苏氏晃回来了一趟,看见苏酥手执扫帚时不免诧异,弄明她的意思后啧了一声:“酥姑娘这般懂事,风公子没白疼你。不过,这可是酥姑娘自愿要做的,非我逼迫,到时可别让风公子误会。”

    家里多个人帮忙干活,她更乐的轻松,苏氏撇清关系后便不再管这事,她进门拿了点东西欲再出门时,不经意扫过院中的两个女孩儿。

    阿珍蹲在地上,一身脏兮兮邋邋遢遢的。

    苏酥站在院中,同样的蔚蓝天空,同样简陋的石头小院,她身上也不过与阿珍差不多灰扑扑的有些老气的布衣,那皮肤却在阳光下白皙如玉,病中消瘦,面上略带病气,一双眼眸却仿佛有光,泛着少女独有的鲜活。

    她手握扫帚,额头沁汗,那模样却不卑不亢并不狼狈,仍旧清清爽爽,反有种奇妙的反差,令人心生怜惜,也令人炫目。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苏氏忍不住嘀咕道。

    这些时日苏酥与他们同食,吃的东西自然一样,但她病中吃的不多,反而阿珍每顿都是几大碗,这几日阿珍也没怎么出去晒,却一点都未捂白,皮肤粗糙暗沉,跟同样脂粉未施的苏酥站在一起,简直天上地下的区别。

    虽然知道苏酥大抵出生富贵,这一身无暇凝脂与气质离不开多年的娇养,但放在眼前的对比也实在太鲜明。

    “看看你天天这个邋遢样,就不知把自己弄干净点,”苏氏狠狠剜了阿珍一眼,“只怕将来是个赔钱货。”

    苏酥蹙了蹙眉,这般骂一个女孩,还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委实有点过分,苏氏骂完便又径直离去,苏酥看向阿珍,只怕她伤心,还想着如何宽慰她两句,却见阿珍正狠狠瞪着她,仿佛方才骂她的是苏酥一般。

    苏酥便歇了与她说话的心思。

    这之后阿珍便对她更加爱搭不理。

    苏酥倒也并不在意她的态度,奇异的是,第二日阿珍又忽然对她亲近起来。

    也不算太亲近,但比起之前,态度明显迥然。

    这时的苏酥已摸出点打扫的门道,知道笤帚握在哪里最得宜,何种姿势既省力又实用,先从哪头开始也挺重要……想不到简简单单的打扫里头也有它的学问,她倒有点自得其乐了。

    而且活动活动,筋骨舒展,也有利身心。

    阿珍今日忙完,便期期艾艾的朝苏酥靠近。

    “我来吧。”她说。

    苏酥拒绝了。

    阿珍神色古怪:“你来真的啊——你不是娇小姐吗?”虽然此事未曾得到证实,但大抵八九不离十。

    苏酥道:“我现在只是苏酥啊。”

    这还是得益于君风,他坦然而开阔的心境也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