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An Impossible
    《我是超英全员推怎么你了》全本免费阅读

    忽视了身后的人声嘈杂和推搡声,维吉尔面色不改地向前走,与匆匆赶到的救护车擦肩而过。

    红蓝交替闪烁的灯光从他面上掠过,却无法照亮他深井无波的眼底。

    将印好的照片交给驻守伦敦圣殿的法师,维吉尔在路边书亭里买了份地图,大致确定221B的位置后拿出手机看了看新收到的消息。

    是斯特兰奇发来的,大致意思是他把语音转发给了夏洛克,但是让维吉尔在伦敦好好玩,别接这家伙的电话,也别管他的短信。

    紧接着蹦出了一大串的疑惑,速度快的像语音输入。

    类似于“这张照片究竟是什么意思”的问题反复刷屏,维吉尔没有回答他,他按下关机键,抬起头遥遥地眺望着211B的方向。

    和灯光璀璨的主街道不同,那个方向人并不多,路灯也并不明亮,甚至可以说有些昏暗,大家都匆匆地低头走路,并没有抬起头来观察两侧的意思,自然也看不见微微转动的监控摄像头。

    维吉尔抬脚,余光中几个监控摄像头一并转了过来对着他,他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面色如常地继续向前。

    也难怪夏洛克先生表面上总对这位麦考夫先生如此不满。

    大概现在这位麦考夫先生大概是受夏洛克之托替他照顾华生先生吧,不过这种“照顾”方式也真是独树一帜,至少正常人都不会用摄像头紧紧盯着被照顾的人和他住的这条街上来往的所有行人吧。

    放在兜里的手机突然响铃,不出意料是夏洛克的电话,多半是知道他到了伦敦来兴师问罪的。

    看着来电界面明晃晃闪烁着的“侦探”,维吉尔迟疑了片刻,还是接通了电话。

    “你在伦敦?哪里?贝克街?”

    果然一上来就是兴师问罪。

    维吉尔默默把电话拿远了点,以免自己被接连轰炸。

    “是的,我已经到伦敦一会儿了。在贝克街,或许是缘分,圣殿就在这里。”

    时值深夜,Speedy咖啡店里只稀稀落落地坐了两三个人,圆形灯泡散发出的明亮而温暖的光照亮这个并不宽阔的空间。

    “即使您那样说,如果我不亲自来看一眼给您答复的话,您肯定不会满意的吧,反正无论怎样您都会挑刺,还不如顺从我自己的心意……”

    维吉尔应付着对面那个难缠的侦探,走到点单的柜台前。

    身着深紫色连衣裙的金色短卷发的女士坐在一旁,目光温和地注视着站在维吉尔身侧的男人,在接触到维吉尔的目光时微笑了一下,看上去十分和蔼。

    “DoubleEspresso.Thanks.”

    “Ristretto,thankyou.”

    维吉尔的声音和身侧那位男性的声音同时响起,电话里夏洛克的声音也骤然低了下去。

    “……你在哪里?”

    夏洛克有些别扭的声音透过手机传来,维吉尔看向站在旁边的金发男人。

    他个子不算高,看上去比现在正在发育期的维吉尔还要矮上几厘米,面容温和而敦厚,是很能博取他人信任的长相,只是因为蓄着胡子显得有些过分成熟。

    “Ah……”维吉尔看着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打量,“Dr.Watson?”

    电话那侧夏洛克的声音戛然而止,紧接着传来忙音,维吉尔无奈地看了眼手机,发现果然是对面挂断了电话。

    “Sorry,我的朋友个性比较古怪,”维吉尔忽视了夏洛克轰炸他的短信,把手机收起来看向对面的约翰·华生,“我看过您的博客,算是您的半个粉丝。”

    华生愣了愣,握住他伸出来的手。

    “约翰·H·华生,很高兴认识你,你是这半年来为数不多愿意前来221B的博客粉丝,如果你是想了解……关于夏洛克·福尔摩斯的事情——当然,我是说你选择相信他的清白的话,请这边坐吧。”

    他的目光有些黯然,声音也有些滞涩,但似乎又顾及着他对面这个看上去年纪不大的孩子,强撑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向他指了指金发女士对面的座位。

    “虽然你可能已经知道了,但还是介绍一下吧,这是哈德森太太,221B的房东。”

    介绍到她时,这位年过半百但仍然优雅端庄的哈德森太太也向他微笑了一下。

    “很久没有人来拜访我们了,很高兴见到你,年轻的小伙子。”

    维吉尔接过侍应员递来的咖啡,浓黑色的咖啡散发着苦香,这让两人都多看了他一眼——很少有青少年会喝这么苦的咖啡,还不加方糖。

    “维吉尔·莱曼,来自美国,我是福尔摩斯先生的粉丝,当然也是华生先生的粉丝,”维吉尔点了点头,也微笑了一下,“没想到偶然来访居然能遇见二位,这是我的荣幸。”

    华生往咖啡里加了两块方糖,洁白的立方体在深棕色的液体中缓慢下沉,银色的勺子搅拌时带起浅色的泡沫。

    舒缓悲伤的钢琴曲从老旧的留声机里倾泻而出,在干净狭小的空间中流淌着,正如悄然奏响的离别之声,再次在几人心中回荡。

    在场的三人都或多或少经历过失去,也正因此,在这样带着点忧郁蓝调的场景中都有所感触。

    这给了维吉尔一个错觉:他仿佛并不是按照夏洛克先生别扭的像猜谜的嘱托来这里看望他的旧友,而是来这里怀念那些早已褪色的过往,在那些消逝的碎片中寻找指向未来的蛛丝马迹。

    “正如你所见,我们是夏洛克的朋友,你有什么想要了解的吗?”

    华生的面色很平静,却在平静中又夹杂着点不易察觉的悲伤。

    维吉尔抿了一口咖啡,摇了摇头。

    “我只是来见您一眼,”他放下咖啡杯,垂眸看去,深褐色的液体中映不出他的面容,只有因他的动作荡起的圈圈波纹,“因为我们是相似的——我们都在等待一个不可能的奇迹。”

    Wearewaitingforanimpossiblemiracle.

    维吉尔知道他们都在等些什么——约翰·华生在等待友人的死而复生,而他在等一个颠覆一切的机会,或者说,一个没有任何遗憾的未来——他们都不知道该在何处寻找那渺茫得接近于无的希望。

    华生看向他,那双蓝色的眼里骤然被无法掩藏的悲伤填满。

    “没有任何事是不可能的。”

    像是自我安慰的话,却又是他真实的内心想法。

    即使亲眼见证了那如同蝴蝶坠落的场景,在他的墓前那样哀切地恳求一个不可能的奇迹,在约翰·华生的内心深处,始终相信着——他的友人、无所不能的大英第一咨询侦探夏洛克·福尔摩斯总有一天,会以与以往一般无二的姿势敲响221B的门,在他那间堆满各种乱七八糟的杂志和书籍的客厅里像个躁郁症患者一样无聊而烦闷地踱步,在那间根本称不上厨房的厨房里捣鼓各种稀奇古怪的化学实验……

    无论怎样都好,无论以什么方式都好,名为夏洛克的侦探曾经创造了那么多奇迹,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再多一个奇迹?

    他只奢求这一个。

    华生没有再说话,就连哈德森太太也只是悲伤地注视着他,令人心悸的沉默蔓延开来,时间仿佛凝固在这一刻。

    “您是对的,”维吉尔短暂地微笑了一下,“事在人为……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或许我们需要的,只不过是一段漫长而痛苦的等待。”

    在无尽的忧虑中、在漫长无望的折磨中,等待着未知的明天。

    “你是麦考夫的人?”

    就像是猝然点燃的星火,华生的眼里带着点自己都无法察觉的期待。

    维吉尔摇了摇头,他打开手机备忘录,输入了一段话递到华生面前。

    “我不是M16的人,也不认识麦考夫先生,只是路过这里想来看看,请放心,我没有任何恶意。”

    维吉尔将手机倒扣,双手搭在桌上,向华生微笑了一下。

    华生静静地注视着他,有些警惕。

    当然,如果他不警惕,那么维吉尔反而会怀疑面前的约翰·华生是否真的充当过夏洛克身边至关重要的助手一职。

    两人对峙着,即使之后其中一方在单方面的紧张,另外一方则难得惬意地享受着自己的咖啡时光。

    “我想这场默剧应该到时间了?”哈德森太太拍了拍华生的胳膊,“放松点亲爱的医生,如果他想对你动手早就开打了,没必要这么紧张。”

    “请上楼坐坐吧,莱曼。”

    哈德森太太看向他,维吉尔放下咖啡杯,欣然点头。

    “如果这样能让你们感到安心的话,当然。”

    三人的咖啡聚会就此终止,维吉尔跟着他们走到221B门前,进门时回头看了一眼冷落萧条的街道。

    路灯仍兢兢业业地工作着,微茫的光尽职尽责地为行人照亮脚下的道路,监控探头也正紧密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某个外来人士。

    维吉尔转头,在两人未察觉自己异样的停顿前关上门,跟着他们上了楼。

    二楼的房间仍然保持着另一位主人尚未离开时的模样。客厅墙上的黄色笑脸巧妙遮住某位侦探心情不好时用来泄气的弹孔;中央的长沙发上乱七八糟地放着三四个靠枕;一副国际象棋就那样随意地放在桌下;各式各样的箱子——巨大的木箱、随意堆放的纸箱,和被主人随意堆砌在地上的书籍占据了屋子的大半空地。

    书房壁炉正上方的墙上贴着夏洛克用来推理的各种证据,而壁炉上放着一个已经微微发黄的骷髅头和几封被小刀固定的信件,靠近书桌的墙上挂着一个戴着耳机的牛头。

    虽然维吉尔并不是无法接受这样杂乱中透出点诡异的房间,不过如果真的要求他来评价的话,他肯定会认为果然天才和常人的世界是不一样的——尤其是像夏洛克·福尔摩斯这样的绝顶天才。

    “请坐吧,”华生在这个充满过往气息的房间中扫视一圈,敛去眸中的黯然之色,只是平静地开口,“如果不介意的话还请告诉我的真实来意吧。”

    “好吧,事实上,我来自国土战略防御攻击与后勤保障就,简称神盾局。”维吉尔双手交叠,“我有一位朋友,他的名字是史蒂芬·斯特兰奇——他有一张和夏洛克先生一模一样的脸,这让我对夏洛克先生十分好奇,所以趁着这次出任务的机会前来拜访,很抱歉打扰到了你们。”

    说着谎话的维吉尔脸不红心不跳,甚至为了增强谎言说服力在相册里找出在卡玛泰姬抢拍的斯特兰奇给华生看。

    那张与夏洛克一般无二、只不过显得更加年长的脸出现在华生面前时,维吉尔清清楚楚地看见他眼里的震惊之色。

    “这样的巧合……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相似的两张脸,如果你说他们是失散已久的双胞胎我都会相信……”

    他喃喃自语。

    “很奇怪吧,明明是大洋两侧的两个人,却拥有相似的容貌和性格,心高气傲,还都是某个领域的天才,重合度也未免高到离谱了,所以我才会来的,”维吉尔礼节性地微笑了一下,却带着些悲伤的味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到福尔摩斯先生的墓碑前献上一束花。”

    如果说斯特兰奇那张与夏洛克极其相似的脸给了华生某种不切实际的希望,那么维吉尔的最后一句话就让他从这幻梦中苏醒,那样残酷地提醒他夏洛克早在从圣巴医院坠落那一刻死去。

    “这样啊……”华生声音滞涩而破碎,“我也很久没去看他了,现在去吧,正好有时间。”

    也正好是黑夜。

    而夜幕之下的一切都被掩埋,泪水也好埋怨也好,在黑夜中发生的一切,正如人深藏心底的秘密,窥不见丝毫痕迹。

    再三叮嘱他们注意安全,哈德森太太一脸不放心地目送他们离开,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漫长幽深的街道尽头,两人驾车前往墓园,但终究还有一段路需要他们步行。

    华生手里抱着从路边还没关门的花店里买来的花,维吉尔只拿了两三支蓝玫瑰。

    或许是为了给逝者营造安静的氛围,通往墓园的小道漫长而幽暗,路灯的光芒只朦朦胧胧地笼罩着这条深夜鲜少有人到访的小道。

    华生打开手电筒,自己的面色隐在模糊的夜色中看不真切,但维吉尔却听见他悲伤的心音。

    可纵使如此,他也依旧照顾着维吉尔的感受,试图跟他讲述夏洛克的一些趣事。

    “如果他知道我带了一个他的粉丝来看她的话,想必会像上次在巴斯克维尔的时候一样嘲讽我的,他会说,‘哦约翰,你又在嫉妒了?因为我有粉丝而你没有?’你知道的,他就是这样一个以挑衅别人为乐的人。”

    “但我也同时是您的粉丝,华生先生。”

    维吉尔说,藏在背后的另一只手上悄然凝聚起微渺的光芒,下一秒空气中就布满了微小的蓝色光点,它们如尘埃般上下漂浮着,仿佛在呼吸,又如同星光般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