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迟来归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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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日,梁温给梁老夫人请安后便收到了孙府的来信。

    她第一次踏入苏瞿白的屋子,屋内陈设简单,他大马金刀的坐在檀木椅上,手中拿着棉布擦拭着长刀。

    她开门见山道:“孙家来信了。”将手中带着些折痕的信件递给他。

    苏瞿白将长刀插入刀鞘,接过信件一看,就几个字。

    邀梁明府晚间百花楼一叙。

    梁温坐在他旁边的木椅上,“上次孙有财见我欲让三成利。”

    “小气。”苏瞿白将信件团成废纸。

    “我没应,往上提了两成。”

    苏瞿白赞赏:“聪明。”

    他又接着道:“孙家疑心病重,若是一口答应未免让他们生疑,这样吊着反倒让他们安心。”

    梁温听他这么说,莫名想到一个字——贱。

    呵,这般想着,竟把自己逗笑了。

    她一展颜,苏瞿白便看过去:“笑什么?”

    梁温收敛了笑意,“没事。”

    “孙家主君孙磊最是狡诈,比他弟弟孙有财难缠的多。这一次会面,无论他说了什么,你都应下。”苏瞿白为她谋划。

    “嗯。”

    梁温话不多,聊完正事后便想走,苏瞿白却又开口:“梁温,我先前同你说过幽州节度使沈巍吗?”

    梁温顿住脚步。

    苏瞿白为她倒茶:“我同你讲讲他吧,若是我猜的没错,你应该很快便会见到他了。”

    “你说。”梁温只得坐回继续慢品。

    苏瞿白也为自己倒了杯清茶,杯底还有细碎的茶叶渣。

    伴着茶香,两人在封闭的屋内对坐着。

    沈巍,出身洛阳簪缨世家,十八岁一举成为武举状元郎,与当时的太子结交甚密,是盛京百家相求的好儿郎。

    时值外敌来犯,沈巍投身军营三年,立下赫赫战功,因此得到先皇器重,被封为幽州节度使,同年娶了先太子胞妹,成为世人眼中的太子党羽。

    他后来便常年镇守幽州,没有先皇召令不归。后来盛京出了件大事,群臣上奏弹劾先太子豢养私兵,贪污敛财,结党营私。先皇震怒,太子被禁足,但当时幽州与河东正戒严清暗探,消息没能送到。

    后由左相携大理寺牵头,将先太子的罪名压实,先皇下令废储,先太子沦为庶民,永禁宫中。当夜,幽禁先太子的宫殿便起了火,等他被救出,已是死尸一具。

    等沈巍得知时,快马加鞭赶回却没看见他最后一眼,发了疯要面圣。可先皇却只给他一道永镇幽州的圣旨。之后,沈巍二十多年再未入过盛京。

    苏瞿白缓缓道出,指尖沾了杯口的茶水,他在桌子上一划,便弄出水痕来。

    梁温放下杯盏:“所以,你们便认为沈巍便是军饷被盗案的主谋?”

    “不,我只信我亲手查到的,一切都只是猜测而已。”

    “但是盛京那些大人物想必是对这猜测喜闻乐见吧。”

    一针见血。

    梁温随口一说,他却不说话了。

    梁温嗤笑一声,抬腿就走,待手落到门框上,便听身后传来他的声音:“所以我要查。查的一干二净,查的水落石出,我不会让忠贤臣污名加身丹心错付,也不会让奸佞臣稳坐高堂。”

    这是她头一次见他这样,与平时爱笑的他不同,似是露了些锋芒。

    也或许,这才是真的他。

    梁温怔住,盛京的水太深了,任谁从那里走一遭都少有能干干净净的。是人都会变,忠良直谏的贤臣她钦佩,但她永远也成不了那样的人。

    她学会的,便是趋利避害,永远站在有利于她的一方。

    心下不知怎么,突然有些怦然,头一次听到这么有力的心跳声,像是擂鼓一般,但不急促。

    她有点不懂了。

    当初处理张家的案子是因初来乍到需要立威,后接触孙家也是受人挟制,为了保命被迫与之。她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她为自己计算好的。

    桩桩件件,皆是有利可图。

    所以她不懂,这就像是一片恶臭的土壤里开出了清香的花。

    格外与众不同。

    梁温转过身来,“那便去做你想做的。”

    她没什么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应该这样说。

    梁温出了屋子,望着空荡的院子,忽然就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穿来后会适应的这么好了。

    她没有被同化,只是以往的经历将她磨成了这样的性子,不是麻木僵化的,但也没有热血沸腾,只是被动的接受,完成别人认为她该完成的任务。

    她的大脑已经告诉她,在这个朝代活下去就是她的任务,而她毫无迟疑的接受了。

    她抬手捂着胸口,像是想把那种血液喷涌的感觉压下去,却只感受到掌心的跳动。

    这早就不是她活着的那个时代了。

    梁温蓦然笑了,她好像有点归属感了。

    虽然只有那么一点点,但聊胜于无吧。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她的活法不一定就错了。

    无关对错,唯听本心。

    她突然想逛逛这丰泽县,看人也好,看景也好,随便什么都行。

    才出院门便撞上提着食盒的元宝,他低着头没瞧见门被打开,一个踉跄差点摔了。护好食盒稳住身子才朝她道:“郎主,这便用膳了,您要去哪啊?”

    梁温摸了摸食盒外壁,还是温热的。

    “元宝,你知道市井里哪家包子铺好吃吗?”

    元宝摇头,他平日里用的饭菜都是府里伙房做的,郎主受伤后便更不爱出门,几次出门也很少带他,他对外面也知之甚少。

    “我知道。”梁温已经将多余的情绪收起,但言语间还能听出愉悦。

    “您知道?”元宝懵懵的,她怎么知道的,梁老夫人要是知道郎主在外用不知名膳食又该念叨她了。

    “知道。”

    她又道:“将食盒送到偏房门口,我带你去外面吃。”

    元宝瞬间将所有烦恼疑惑抛在脑后,一听梁温要带她出去,二话没说便应声跟着。

    偏房的窗子不知何时开了,缝隙里窥得见一双狭长的眼。

    待梁温的身影消失,窗子才被放下,才有了些人气的院子又空荡下来。

    梁温他们走的急,元宝没备车,两人就这样走着去了市井。

    还是那个狭小的铺面,仅仅摆的下两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