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苏醒
    《跟死对头联姻了怎么破》全本免费阅读

    黑暗,一望无际的黑暗,没有一丝光亮透进来。

    慕容蓿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听得到一声一声的滴答响,像是一滴水落在玉盘的声响。清脆悦耳,却无端让人生出绝望之感。

    这个声音一直伴随着她,想要忽视,却怎么也摆脱不了。

    更糟糕的是,她一动也不能动,手和脚好像不再是自己的。有时候,她感觉自己好像能动了,微微一抬手就听到了锁链拖曳的声音,刺啦刺啦,刺耳极了。

    这时候,黑暗里就会出现一双眼睛,闪着寒光,阴鸷可怖。

    然后,有什么冰冷的东西自脚踝处缠绕上来。

    那双眼睛离得越来越近,那冰冷滑腻的东西也一点点缠到了胸口的位置。

    慕容蓿感觉到脖颈上一湿,似是有什么东西的舌头在那舔舐。

    是蛇!

    流玥,救我!

    慕容蓿猛然睁开眼,自床上惊起。

    她此刻心如擂鼓,心头为恐惧缠绕,吓得汗湿了一身。

    “小蓿,你醒了?”一道惊喜的声音自不远处响起,随即是一阵穿衣的窸窸窣窣声。

    不一会儿,有人提着油灯自偏房走出来,点亮了慕容蓿房中的灯。

    暖黄色的光驱走黑暗。

    慕容蓿看清了周围。

    朴素简洁的桌椅小床,没有镶金嵌玉,但用的都是上好的黄花梨,亦是价值不菲。桌上摆着一只精巧的错金蓬莱仙山炉,炉座以细金丝错出卷云纹,镂雕四条蛟龙以托炉盘,炉盘之上层层叠叠九重山,有鸟兽隐于其间。

    此刻,这小炉正燃着宁神香,烟气萦绕。乍看之下,还真像一座海上仙山。

    这里不是她的居所。慕容蓿茫茫然看了会儿仙山炉,又茫茫然将视线落到点灯的女子身上。

    那女子散着发,外披一件外袍,正朝慕容蓿走来。

    昏黄的烛光照出一张端丽温婉的面容,细细柳叶眉之下,深色眼眸里透着些许翡翠绿色。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慕容蓿的堂姐,慕容芙。

    “芙姐姐,这是哪?你我怎在这?”慕容蓿疑惑地问道。看慕容芙这模样,显然是宿在偏房,在陪她。

    慕容芙没有回答她,而是坐在床沿,捧着她的脸细细看着,一双含情目噙着泪光:“醒了就好!能醒过来就好!我的小蓿终于醒了!”

    慕容芙很激动,说话的声音都是颤抖的。随后,她更是一把抱住慕容蓿,眼眶里的泪再也止不住,簌簌落下,打湿了慕容蓿后颈衣领。

    “?”慕容蓿不解地眨眨眼。

    慕容芙越抱越紧,哽咽着继续说道:“小蓿,此番平安归来,不幸中的大幸。答应姐姐,以后莫要任性了!”

    任性?她几时任性了?慕容蓿更加茫然。这时,她的肚子咕噜噜响了起来。

    慕容芙这才松开她,擦了擦眼泪:“昏迷了这许多时日,想来饿坏了。姐姐去寻些吃食给你。”

    话音一落,慕容芙拢了拢外袍就出了门。

    而慕容蓿的问题,她一个字也没回答。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慕容芙捧了一碗鸡蛋素面进来。与她一起来的,还有慕辛夷。

    慕辛夷是鬼医药庐的主人,通岐黄之术,尤擅用毒。他喜欢用毒治人,故而,纵是盛名在外,寻常人却也不敢向他求医,除非药石无灵到了绝路。

    见到慕辛夷,慕容蓿眼皮跳了跳,总有种不详之感。

    相比于慕容芙的激动,慕辛夷冷淡多了。他打着哈欠,懒洋洋地给慕容蓿把了把脉,看了看她脸色,又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然后说道:“已无大碍,将养几日,可以打包送走了。”

    慕容蓿:“……”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慕辛夷眼睛里闪过的那一丝喜色,是因为可以将她送走了。

    “无碍便是最好。”慕容芙展颜一笑,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她捧着碗,细心地一口一口喂着慕容蓿,像照顾一个孩子一般。

    慕容蓿心安理得地受着慕容芙的照顾,并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倒是慕辛夷,抱胸立在一旁,看着慕容蓿的目光越来越嫉妒。就在慕容芙第五次温言对慕容蓿说“慢着点,小心烫”的时候。他冷哼了一声:“阿芙,她断了的手脚已经接了回去,也就没了以前那股子蛮劲,其他与常人无意,并不是全身不遂,可以自己吃饭。”

    慕容蓿哧溜吸进一根面条,面露古怪之色。

    慕辛夷这话听来酸溜溜的,内容也奇奇怪怪。等等!慕容蓿嚼了嚼面条咽下,疑惑地看向慕容芙和慕辛夷:“断了手脚?我?”

    闻言,慕容芙眼睛里又蓄起了泪。

    慕容蓿眨眨眼,而后抬手撩开袖子,果不其然,看到她光洁白皙的皮肤上纵横交错着许多伤痕,手腕筋骨处的伤口尤其的深。

    她转了转手腕,五指握紧又松开。做这一套动作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有僵硬和凝滞之感,使出的劲道也明显小了很多。

    慕容蓿惊了惊,检查完这只手,又去检查另一只,然后掀开被子看了看两脚。双手双脚,无一完全,遍布伤痕。这些伤痕早已结痂,疤痕颜色也极为浅淡,显然有些年头了。

    “怎么回事?”慕容蓿惊疑不定。

    慕容芙看着慕容蓿满身的伤疤,鼻子一酸,小声啜泣了起来。

    慕辛夷神色深沉,寻了个凳子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你还记得,你此前在做什么吗?”

    此前?慕容蓿拧眉思索:“我记得,我随大王春狩,宿于梁山宫。对!我该在梁山宫才是,怎么出现在这?这里看着像我家祖宅。”

    慕容芙止了眼泪,呆愣地看着慕容蓿:“梁、梁山宫春狩?那是十二年前的事了,你……”

    “记得,那挺好,说明脑子没坏。”慕辛夷骤然打断慕容芙的话,“此前,你确实在梁山宫。那日春狩,你争强好胜,发誓要赢了阿玥,比他先猎得一只鹿。”

    说话间,他抿了一口茶,随即嘴角一勾,露出一个讥讽的笑:“你啊,眼睛生得是又大又圆又亮,可惜徒有其表,眼力实在不济,鹿没猎着,倒是自己先摔下马,坠入山崖,弄得遍体鳞伤,手脚尽废。你伤得极重,昏迷不醒,在这床上已经躺了十二年了。”

    慕辛夷简明扼要地将事情说予慕容蓿,言辞间还是不忘数落数落她。

    慕容芙愣了一下,侧眸看向慕辛夷。

    慕辛夷给了慕容芙一个眼神,后者似是思索了一下,随即迅速垂下眼睑,掩去情绪,没再说话。

    慕容蓿惊讶于慕辛夷的话,并没有注意到旁边两人的眼神交流。她秀气的两条眉微微一拢,总觉得哪里不对:“我骑马摔落山崖?”

    想她五岁学骑马,八岁开始便跟着秦君巡猎,识得她的无一不称赞技艺精湛。那么多年,也从未发生过坠马之事,怎么这次就摔下马了呢?摔便摔了,怎么恰好是山崖呢?

    像是看出了慕容蓿的疑惑,慕辛夷继续说道:“怎么摔的,我们不知道,也就你自己清楚了。反正,阿玥寻到你的时候,你就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了。”

    慕容蓿仔细思索,脑子里还是没有一点关于坠马的记忆。

    “你说是流玥寻到的我,该不会是他搞的鬼吧?”慕容蓿虽然想不起什么,但脑子还是转得飞快。

    她和流玥向来不对付,又是坠马,又是掉山崖的,那么蹊跷,多半跟他脱不了关系。

    谁知,慕辛夷听罢,却是面色一沉,重重将茶杯搁在桌上,弄出了极大的声响,吓了慕容蓿和慕容芙一跳。

    “别的,你都可以不记得。但有件事,你必须得记着!”慕辛夷看着慕容蓿的眼睛里有莫名的火气,“是阿玥救了你!阿玥呢,觉得是他一句话,激得你去猎鹿,才让你伤成这样,险些丢了性命,一直很是自责。所有人都放弃你的时候,是他坚持,遍寻名医,这才将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你啊好好擦擦你的眼睛,看看谁才是真的对你好。”

    慕容蓿呆了呆:“你说的那个人,真的是我认识的流玥?”

    流玥是谁?那是她的死对头啊,看到她半死不活的,没想着补一刀,反而救她。

    说实话,慕容蓿不是很相信。

    流玥是秦国太子,但素来不为秦君所喜,五岁时便被秦君丢去齐国为质。倒是夏王后爱子爱得深沉,不忍流玥受苦,一边用金玉珍宝贿赂齐国大臣,一边百般讨好秦君心腹重臣,终于在流玥九岁那年将他迎了回来。

    慕容蓿是安国侯府的独苗苗。她们安国侯府一脉子息单薄,传到慕容蓿她父亲这一辈时,只得了慕容蓿这一个女儿。恰逢西北戎狄进犯,慕容蓿父母双双战死沙场。此时,安国侯府旁支也无男嗣可过继袭爵,按理,国君是要收回爵位的。但秦君感念慕容家世代功勋,并没有这么做,而是破例将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