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8
    《乌鸦小姐见闻录》全本免费阅读

    “前提空白。”

    “god=god, = Introduction。”

    “?x x=god, ? Introduction。”

    “从我这门课的角度出发,这足以成为证出神明的过程。”教逻辑学的特蕾莎教授曾这样在她的课上说道,“换而言之,神明在你认知到其的那一刻就已经存在。”

    在教室里的一片笑声和惊呼声中,特蕾莎教授补充道:“当然,我想说的不是指那些教会多么有说服力。”

    “你们知道的,现在的我就算是亲眼见过神明,我也一定会问一句‘你该如何证明自己才是神明’。不过,很可惜,目前还没有任何的神明能当着我的面来解释这些连我都能推导出来的东西。”

    特蕾莎教授打开投影仪,继续对包括我在内的满堂学生说道:“今天,通过前面的例子,我只是想说,依据我们认知这个世界的逻辑,我们可以得出许多逻辑上并不自相矛盾的结论。”

    “当你不断向前或向后推演逻辑的时候,你有时候会发现,我们既能认知到一些东西,但,我们又好像连什么前提都不需要知道。”

    “可实际上,如果我们回头看我之前说的那个逻辑,”特蕾莎教授在写下那一串证明过程的同时说道,“我们仍然需要明确identity包含的各种性质以及其各个性质在论证过程是否仍旧成立,还有god这个概念本身又含有哪些已经框定了的假设。”

    那是一节时近午饭的逻辑学的正课。

    写完论证过程以后,特蕾莎教授抬起头,向坐在前排的我提问道:“莱卡,你还记得那些我之前讲过的identity的性质吗?”

    那时,我很饿,满脑都想着之后是去吃三文鱼寿司还是鸡肉炒面,完全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思考特蕾莎教授为什么突然单独问我问题。

    我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往前翻阅她的教案和我自己记下的一行行笔记。

    终于,我在最开始的那一页上找到了她此前写在课件里的答案。

    “Reflexivity, Symmetry, Transitivity, Indiscernibility。”我拿起记有笔记的平板电脑念道。

    特蕾莎教授点点头,确认了该答案是符合现版本教科书的。她接着一边在投影里写字,一边说:“没错,就是这个。这些性质还请大家都记好了啊,我们下次的随机测验就要考这个。”

    可是,我记得,直到最后的期末考试考完,特蕾莎教授都没有考过一次这个她在课上反复强调的这个知识点。

    到了毕业前的某一天,我还在闲聊时和记性不错的特蕾莎教授说起过这件事情。

    “我考与不考与你是否忘记之间没有逻辑关联,”特蕾莎教授这样说道,“我相信,多年以后,你一定会忘记很多的事情,但我敢肯定,某一时刻,你会像现在一样记得那段我特意讲给你听的材料。”

    特蕾莎教授继续笑着对我说:“就算是到了我的葬礼,哪怕我不在了,也请你务必不要忘记我课上讲过的东西哦。”

    “你和米娜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说葬礼也不是什么值得庆祝的事情,但我绝对还是会邀请你们的啦。”

    “到那个时候,你要是还记得我和你讲过的课以及你我之间发生的事情,”特蕾莎用调侃的语气说道,“我一定会让我儿子给你买一盒曲奇作为测验结束时的奖励。”

    虽说特蕾莎教授的确有通过在协会挂委托的方式来邀请我,但当我穿过一路风雨,最终抵达她的墓地时,葬礼早已结束多日,如今的天空里只剩下阴沉沉的细雨连绵不绝。

    我放下手中的花束,不由得回忆起了从前的那位特蕾莎教授。

    现在回想起来,这位教授同样在方方面面都给我留下了极其深刻的映像。

    特蕾莎教授是大学里的一位传奇人物。早在我入学前,我手机里的各种算法便把那些与她相关的传说一一推送到了各个搜索引擎的推荐栏内。

    她曾研发过一款特别的军用夜视仪,能让车辆的灯光不再如同闪光弹那样刺眼。可是即将撤军的将军宁可采购上千块的马克杯也不想在军用装备上再花哪怕一块钱的预算。

    她曾推销过一种让无数色彩心理学顾问拍手叫好的粉色彩灯。可她也是直到后来才发现,除了那些收费提供商务咨询的专家,没有任何人会在自己门口挂上一排比红白黄更贵的粉色灯泡。

    真正到了走投无路之时,她居然动身前往了远海,妄图以凡人之躯窥窃那些属于神明的秘宝。

    大概也只有在这一次,她出人意料地带回了一批诞生于时间开始之初的圣物。虽然那些类似古代书籍的东西饱受各种质疑,但是其还是实打实地通过了专业机构以及种种元素追溯法的检测。最终,教会不但授予了特蕾莎“圣人”的称号,还慷慨地给予了她大额的现金奖励。

    从此,吸取了过往经验的特蕾莎开始更加全面地看待种种商机。她当初所投资的初创公司十有八九都成为了如今一些非常扎实的企业。

    而就在她快要退休的那几年,家财万贯的她似乎对逻辑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过多久,她便说自己要去做教授,还指名道姓地联系了我后来去的那个大学。她对着校长和董事会反复强调,自己要去数学部门,要当逻辑学的教授。

    听其他教授说,特蕾莎当年参加考核时,直接掏出了一本她自己写的教科书,而那本书也真的通过了审核,最终成为了我们之后课堂上所用的那本教科书。

    后来,传奇的商人摇身一变,正式变为了我所遇到的特蕾莎教授。

    但在我的记忆里,她似乎与那些传说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集。

    我只知道,由于特蕾莎是米娜师傅的朋友,她在那几年里始终对我照顾有佳。

    入学的那年秋天,我刚下飞机没多久,特蕾莎教授发消息和我说,她受到米娜师傅的委托,过来接我一程,然后和我一同转火车去学校,我只需要帮她拎一下她的行李就好。

    “万一诸事不顺,你随时都能来找我。”特蕾莎教授曾这样告诉过我。

    不知该说是幸运还是不幸,我的大学生活还算是比较顺利的,并没有遇到那些不得不去找特蕾莎教授帮忙的时刻。学业和生活上都是如此。

    上课,作业,测验,偶尔去参加一两个派对,或者去看几场电影和球赛,大雪封山的日子里和同租的室友打打纸牌和游戏,实在没事做也可以去两个路口外的书店看看那里有没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小说。

    尽管如此,我还是会在选完各种课程以后去找特蕾莎教授征求一下她对一些授课教授的看法。每逢节假日,我还会发一封电子邮件祝她节日快乐。

    也许是因为我们对于彼此的过去都有些许耳闻,所以出于尊重,我和特蕾莎教授探讨过多种多样的问题,可唯独没有面对面地深究彼此来到这所学校之前的事迹。

    大概就是这样,时间一晃便来到我毕业的那年春天。

    电动轮椅上的特蕾莎教授特地拉住我。她拿着自己新买的自拍杆,一连拍了十几张合照才找到她最满意的那张。

    而时至今日,在无数有心无心的哀悼声中,特蕾莎教授已然不声不响地离开了这个她闯荡多年的世界。

    应该是通过我和米娜师傅的途径,与特蕾莎相关的事迹也自然而然地传入到了那位目前居住在我家的神明小姐耳中。

    出发前的那天,在得知我要去特蕾莎的葬礼后,神明小姐又一次捂着脑袋对我说:“莱卡,路上小心。”

    “你去就行,我会留在这里。”神明小姐说,“况且,特蕾莎也没邀请我,我去了也是自讨没趣。”

    “你去参加葬礼,我去观光旅游,这多少有些不合适。”

    决定独自留在我家里的神明小姐站在沙发上,说:“当然啦,莱卡,你没事也可以想我一下下。”

    她手指我的脑袋说道:“如无意外,我始终都存在于你的心里哟。”

    “哦,对啦,我建议你多带几套衣服。”当时的神明小姐若有所思地对我说,“我提前告诉你好了,特蕾莎的葬礼结束之时,她所留下的各种麻烦才刚刚开始。”

    “在我能看见的未来里,你怕是要在那个大城市里面再多呆好几天。”我的神明小姐是如此确定地说道。

    果不其然,这趟行程还没开始就遇到了不少的困难。突发的大雨淹没了我出发航班所在的机场,这也让我直接错过了本该亲自出席的葬礼。

    经历了好几次航班延误和火车停运以后,我才好不容易地回到了那座位于不同时区的大都市。

    在空间猎手协会和教会的共同帮助下,我终于在多种灾害警报中临时租借到一辆汽车。

    我一路绕开多处山体滑波,最终在今天抵达了那个位于郊区的墓园。

    风雨中,我在特蕾莎教授的墓碑前放下一束受潮的百合花,默默地回忆起无数细枝末节搭建出来的从前。

    我的记忆向来是不精准的,此前的描述可能会有那么一两个地方会与特蕾莎所经历的事实有所出入。

    我至今没有忘记,特蕾莎教授帮我找过离学校不远的房子,但我又有点想不起那个挂在门口的门牌上到底写着哪条街道的名字。

    我还记得,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