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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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宋泽一起回去的路上,沈清满腹疑虑。

    她装作只是随意提起宋泽的家人。

    “你不知是知道吗,我还有一个弟弟。”宋泽说。

    “那你们兄弟两个关系好吗?如果有冒犯到你的隐私,我向你抱歉,你可以不回答。”她语气小心翼翼。

    宋泽将脑袋转向她的位置,静静微笑,回答说:“如果问出这个问题的是另一个人,这的确会令我感到冒犯。”

    宋泽的意思是,她在他心里是不同的吗?

    沈清的心跳错了一拍,下意识移开视线,应该是她想多了吧。

    “但你不一样。”宋泽‘看’着她,在沈清投过来的错愕、震惊、慌乱无措的目光中,一无所知的他缓缓说出了下句话:“在我住院期间,是你一直照顾我,我很感谢你。”

    “……”沈清深吸一口气。哽住。

    “如果你有什么问题的话,那就问吧。”他说。

    “你会对我说谎吗?”

    “我不能保证。”

    沈清:“……其实你不用这么诚实。”

    沈清重重往后座一靠,表情在与宋泽之间的对话中变得生无可恋起来:“那我还问什么……”

    真正令她感觉疑惑的问题,沈清却没有提及。

    她已经隐隐察觉到了什么。

    宋泽出院的第二日回到了店里,当沈清踏入店门,她看到章叔正在关切问询。

    宋泽说:“没事了,就是一点小感冒。”

    章叔嘀嘀咕咕地往休息室走:“这好端端的怎么还感冒了,你身体不是一向很好的吗……”

    风铃撞击的清脆声响起了。

    一脚踏入店门的沈清脚步忽顿,她听见了章叔的最后一句话,脑海中不可避免地想起那天傍晚,宋泽邻居的说法。

    当宋泽被人们发现的时候,他正倒在雨里。

    但沈清看了宋泽的报告单,他的身体并没有其他问题,所以只是输了两天液,烧退了就被允许出院。

    所以……就只是单纯的感冒吗?

    沈清在去医院的第一天晚上就问了宋泽,宋泽的回答是不小心摔倒了。

    那晚上,她看着他的侧脸,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

    出院第一天,宋泽的身体恢复了七七八八,只是嗓音还没恢复,与人对话的时候,沙哑中有种另类的磁性。

    “没想到请你吃顿饭这么难。”下班锁门的时候,沈清随口调侃了一句,“感觉好像老天爷故意的一样。”

    宋泽生病初愈,沈清不好意思看病人干活,于是锁门成了她的任务。

    “我也这么觉得。”宋泽哑声笑了一下,似乎也同意她的说法:“天气预报明明说,那天一整天都是晴天。”

    沈清将门锁好了,将钥匙揣进包里,转头看他,她没明白两人吃饭跟晴天有什么关系。

    两人都没有抬脚,静静对立着,没有要走的意思。

    沈清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周边行人匆匆而过,盛夏的傍晚依然燥热,连吹到脸上的风都是热的。

    过了几秒,宋泽对她说:“明天中午,你挑个地方。”

    隔了几秒,沈清才懂了——还是吃饭的事情。

    沈清自然而然将自己当成了请客一方,她问:“这次你会应约的吧?”

    其实她只是想开个玩笑,但这话说出来却失了玩笑的本意。

    好在宋泽没有在意。他说:“一定。”

    第二天,沈清选了个距离上次餐厅很远的地方。

    沈清临出门前接到裴翊的电话,想到这周末还要陪他去看心理医生,不由得叹了口气。

    “怎么了?”她接起电话,靠在冰冷的墙壁上,看电梯一格一格往上走。

    “还没吃吧。”裴翊语气与以往没有区别,电话那头笑嘻嘻的:“朋友的餐厅味道还不错,你在哪里,我过去接你。”

    “我不去了,”电梯快到了,沈清渐渐站直身体,“我约了人。”

    “哦。”裴翊状似无意地问了一句:“谁啊?”

    沈清走进电梯:“一个朋友。”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沈清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原来是电梯里没信号。

    正好。她没有留恋地挂掉了电话。

    沈清还是先到了,服务生将她引导到位置上,她打量着周边的环境。这次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可以把这盆栽的位置移动一下吗,它有点挡到路了。”沈清叫住一个过路的服务生,指了指对面位置旁树枝斜斜伸展出来的有半人高的盆栽。

    其实这盆栽斜伸出的一部分与周围环境相得益彰,甚至可能是餐厅主人故意这样设置的,但它几乎遮挡了三分之一的路,而在宋泽预订的这个位置旁,道路只容一人同行,两人并肩都有点挤。

    服务生投来疑惑的眼神,似乎从未有客人提出过这样的要求。

    沈清解释说:“我朋友是个盲人,可能会有点不太方便。”

    “哦哦,应该的,我马上找人移开。”服务生说。

    沈清向他们道了谢。盆栽被移动到了餐厅的另一边。

    她双手紧握,看向窗外,轻轻呼出一口气。他说他会来的。

    ……

    这已经是沈清进餐厅以来第十次低头看时间了,其实直到约定时间的前一分钟,她的心情都相对平稳。

    宋泽一向是个守时的人,他为什么会迟到?

    沈清倾向于是发生了临时的事情,就像上次一样。

    但是也不过迟到了五分钟而已。

    沈清继续看表,面前的一杯水已经又见了底,服务生过来为她续上。

    她将目光放到周围,试图分散一下紧张的精神,她发现所有人都在看向窗外,似乎外面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沈清也转头看了过去,她看到男人牵着一条金毛狗,静静立在餐厅外毒辣的太阳光下。不知道来了多久。

    金毛很聪明地趴伏在男人的影子里,呼哧呼哧吐着舌头散热。

    在他们对面,顶着烈日与这位试图牵狗进餐厅的盲人交谈的服务员已经口干舌燥,脸色隐隐有不耐烦的意思。

    “外面怎么了,吵起来了?”有客人跟朋友交谈着。

    “那男的好像是个盲人。”

    “啊?这里歧视盲人吗?”

    “……”客人对面的朋友翻了个白眼:“这儿不让狗进。”

    沈清缓缓站了起来。

    那客人和朋友齐齐看过来,又不感兴趣地低下了头。

    与此同时,沈清的手机响了起来。

    沈清知道是宋泽打来的。

    手机在包里震动,她起身离开,推开餐厅的玻璃门,面对面的两人都没有发现她的靠近。

    沈清终于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金子先一步看到了她,眼睛一亮,隔着两三米就疯狂地摇起了尾巴。

    盛夏正午,火球挂在天边,热汗顺着服务员的眼皮流下,眼睛都看不清了。这鬼天气热得人心烦意乱,好像要热疯了一样。

    几句话说得服务员口干舌燥,他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句道:“我说的已经很清楚了,要不把狗放外面栓着,否则我不能让你进去。”

    宋泽握住导带的手缓缓攥紧了。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女声打断。

    “外面将近四十度,导盲犬中暑了你能承担起责任吗?”

    一道不属于两人的声音插入了这场对话。

    迈出餐厅的第一步,热浪席卷而来,沈清快步跑到外面,便听到服务员的话,一时间火冒三丈。

    服务员还不知道身后什么时候多出一个人,见这位小姐脸色冷峻,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两位,我只是个打工的,真没那么大的权利放狗进去……这种大狗,要是突然暴起伤人,责任不是我一个小小的服务员能担得起的。”

    “我没说这个。”沈清说。

    宋泽听到她来了,才缓缓放下手机,他语气温和冲服务生道:“我知道你的顾虑,不过导盲犬是经过严格训练的,你不用担心。”

    服务生苦哈哈地道:“那你能保证它一定不会咬人吗?我不懂什么导盲犬的训练,我只知道它是条狗,而我们餐厅里有很多客人。”

    宋泽和沈清不约而同的沉默了。

    ……

    沈清觉得自己搞笑了。她请人移走了位置旁的盆栽,却没想到宋泽连餐厅的门都没能进去。

    宋泽似乎察觉到她的心情,往前走了一步,轻声说:“不用自责。我看不见,这不是你的错。下次找一家对宠物友好的餐厅就可以了。”

    “嗯……”沈清难免有点沮丧。吃个饭而已,比唐僧取经还难。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服务员用手遮着头顶的阳光,另只手不停地抹汗,他感觉自己的嗓子都要干了:“您二位考虑好了吗?”

    宋泽说:“抱歉。你回去吧。”

    服务员终于松了一口气,转身就往餐厅大步走去,外面实在太热。

    走了几步,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服务员认得这个男人,姓裴,是他们餐厅老板的朋友。连忙鞠躬。

    男人眯起狭长的眼看着他,抬起下巴示意:“那边发生什么事了?”

    沈清出来的时候带着包,所以不用回去了,她从包里拿出遮阳伞打开,宋泽和金子被笼进阴影里。她弯腰拍拍金子的脑袋,刚刚被宋泽投喂过水的金子很无辜地看着她,喝得鼻子都湿漉漉的。

    沈清说:“下次给你买好吃的。”

    金子好像听懂了,摇起了大尾巴。

    至于宋泽,沈清抬起头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似乎一点都不感到生气,这只能证明一件事情——类似的事情他经历得太多。

    沈清叹了口气:“我们去哪里吃呢?”她开玩笑似的说道:“总感觉好像是老天爷故意拦着不让我们吃这顿饭似的。”

    宋泽摇头:“你这么年轻,也这么迷信。”

    “我才不是迷信……”沈清嘀咕说。

    身后皮鞋踩踏地面的声音响起,由远而近,一道熟悉的男声说:“小清。”

    转头一看居然是裴翊,上次事情后两人还没见过面,沈清一见到他,心里就有点不舒服。

    好像感觉裴翊变了个人似的,不再是以前的他了。与他见面甚至对视,都让沈清感觉到压力。

    但都见面了,沈清不能不打招呼:“你也在这里,好巧。”

    有些生疏了。像是对不熟的人说话。

    裴翊眼神一暗,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她身边男人的身上,怎么可能认不得。

    “这家餐厅老板是我朋友——就是今早上我跟你说过的那家。”裴翊说完,很自然地将手搭上她的肩头:“你要来这里,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们一起来好了。”

    沈清回他一个淡淡的眼神,带着拒绝。裴翊却故意无视了。

    沈清只好假借蹲下摸金子为名避开。

    裴翊收回了手,阴沉沉的眼看着眼前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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