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欧阳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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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还是依照从前上巳文会的规矩,酒杯停在谁的面前有三数声,就由他来抽签做首场。”吴观我爽朗一笑。

    随即他取出一个刻着蟾宫折桂图样的特制漆盘,将一个装满酒的酒杯置在其上,然后递到方何唐面前。

    “何唐兄,请。”

    他们对桐乡县丞张廷和的性情都有所了解,那就是一个怕麻烦的人。

    又因为上巳文会开在浮屠道场中,而方氏族学是牵首之人,所以这些年的上巳文会都是由他和何唐兄两人开场。

    方何唐接过漆盘,将其置于水中,用手轻轻一拨,盛着一个酒杯的漆盘便随着潺潺流水,晃晃悠悠地顺流而下。

    而坐台上的学子对经过他们身侧的酒杯毫无惧意,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他们的底气来源于自身,作为桐乡县里的有名学子,谁不会六艺八雅其中一两门,再不济也会吟诗,有些甚至恨不得漆器马上停留在他们面前,好用来显示自己的文采。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曲水中的漆盘中。

    “一,二,哎,可惜了。”

    一名学子满是遗憾地看着离去的漆盘,他还特地准备了许多有关上巳文会的诗词,就是准备在今日好好出下风头,好为自己增添名声。

    “一,二,三!”

    众人默数着,只见漆盘晃晃悠悠,在一名他们看着不甚面熟但俊秀异常的学子面前停留了三数声,而他周围那几人,桐乡县学子也不是很熟悉。

    这些人是谁?

    众人疑惑。

    “兴章兄,彦安兄,酒杯停在我面前了!”酒杯停留处坐台上的那学子随即兴奋出声。

    出声的学子看着年岁便不大,约莫十六七岁,正当少年,端是一副钟灵毓秀的模样,一双眼目清澈见底,但能坐在坐台上坐着,至少也是个秀才。

    一想到有如此年轻的秀才,不少学子感觉自己的书都像白读了一样。

    “你是?”

    张廷玉起了些兴趣,他当然也知道上巳文会暗中的规则,明白如此年轻的秀才,若他是桐乡县学的学子,岂不是偌大一个“学校”一事的政绩。

    只可惜世事常常不如人所愿。

    “学生云阳府学廪生欧阳闻,于近日携好友来桐乡县游学,见过县丞大人。”欧阳闻起身行礼,朗声回道。

    还好他认得县丞的官服。

    另一边欧阳闻下座的王兴章也抢着躬身行礼:“学生云阳府学增生王兴章,见过县丞大人。”

    “学生云阳府学增生周彦安,见过县丞大人。”欧阳闻对座的周彦安亦随之起身行礼。

    张廷和微微点头。

    “府学学子来桐乡县游学,桐乡县自然是欢迎至极,只是听闻你之姓名,欧阳闻,可是丁丑年云阳府院试中的院案首?”张廷和语气中带着一丝好奇。

    院试分为岁试和科试两种,岁试第一是针对童生考秀才的考核,第二是针对秀才的评等考核,每逢辰、戌、丑、末年由各省学政到各府中主持,其中秀才考核分六等,一等为廪膳生员,二等为增广生……

    廪生和增生在外府州县学有定额,都是从四十人递减,府学四十人,州学三十人,县学二十人。

    而科试则是选取可以参加乡试的县学府学生员,在大兴朝,科试考中一、二等,方有资格参加乡试。

    一听到云阳府学廪生,张廷和便知道这个政绩他是抢不过来了,他可不敢跟上司抢。

    只是欧阳闻这个名字,张廷和略有耳闻,好像是前两年云阳府出的神童,九岁于参加县试取得前十,十二考中府案首,十四岁在取得丁丑年院试第一名,被云阳府学破格录入。

    要知道大兴朝府学县学按规定只招收十五岁以上的秀才,如此破格,已是少见。

    “学生正是丁丑年云阳府院案首,欧阳闻。”

    欧阳闻回答道,虽然故作老成,但语气中还是带着几分少年的雀跃。

    “欧阳吾侄?”

    “欧阳表兄!”

    听着少年说出自己的名字,黄归鹤和黄修文的面上俱是喜意。

    紧接着欧阳闻一愣,望向不远处的黄归鹤,仔细辨别过后才满目歉然,连忙起身对着黄归鹤行过一礼。

    “可是表叔公?是东甫不对,东甫于昨日才带着诸同窗回桐乡,竟然没能去拜访表叔公,亦没能认出表叔公。”

    东甫是欧阳闻的恩师为他取的字。

    本来按周礼男子应是二十加冠才取字,但复姓不便日常交流,他的恩师对欧阳闻又颇为赞赏,便提前为他取字。

    黄归鹤对这个大房老大家中的表侄孙也甚是喜爱,年纪轻轻便考中院案首,哪里舍得斥责。

    “一别五年,东甫当时还小,认不出来情有可原,何况要不是东甫报出姓名经历,我亦不曾认出来,面前之人原来是表侄孙。”黄归鹤打趣道。

    亭台中。

    “这是我表兄,欧阳闻,是前三年前云阳府丁丑年院试的院案首!也是前年戊寅年科试中的一等,要不是因为年纪太小,要压一段时间,早就去参加去年己卯年的乡试了。”

    “就是可惜我当年年纪小,记不清楚表兄的相貌,导致现在竟然没能认出来。”

    黄修文连忙对魏平安二人炫耀道,语气中满是对欧阳闻的钦佩之意,他可是从小听着欧阳表兄的事迹长大。

    只可惜他们之间已经多年未见,当时黄修文年纪又小,早已忘却了欧阳表兄的面容。

    “修文兄,这位欧阳兄是你姑母的孩子,还是令堂的侄子?”魏平安好奇地问道。

    所谓从男者为堂亲,从女者为表亲,既然黄修文称欧阳闻为表兄,想来应该是他姑母或是他娘娘家的孩子吧。

    黄修文摇头,说道:“不是,这是我大伯母的侄子。”

    “桐乡县都知道,黄家有两房,大房是我的大伯父和二伯父这一脉,二房是我祖父这一脉,而欧阳表兄是大伯母的侄子,只是我们两房亲如一家,欧阳闻也算是我的表兄。”

    魏平安听着在心底吐槽。

    那难怪你当然认不出来,这都搁多少辈了。

    紧接着黄修文悄悄靠近两人,说话声音也小起来,仿佛是怕其他人听见。

    “其实欧阳表兄当年还差点儿和我堂姐定亲了,堂姐小时意外落水,是欧阳表兄救了堂姐,大伯父便想着让堂姐和表兄定亲,亲上加亲,就是我二伯父那个人固执迂腐得很,硬是要把堂姐嫁给他隔壁县的恩人之后,说是定过姻亲誓言。”

    “大伯父看不起二伯父让堂姐替他还恩情,就吵了一架,结果二伯父也拉不下面子,后面又发生几次妯娌之间的争吵,大伯父和二伯父就分家了,还是我祖父帮忙分的。”黄修文说道。

    说实话黄修文并不想说“家丑”,但见到欧阳表兄后,他莫名想倾诉,也确实希望有人能和他一样,不认同二伯父的做法。

    他的堂姐,对他极好。

    如此好的人,怎么能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至少也是欧阳表兄那般才华横溢、钟灵毓秀之人吧。

    “那和从小一起玩的兄弟姐妹分开不好吧,我家以前常搬家,每次都要重新适应,后来想起来还有些怨我爹。”罗应山一边吃着鸡腿,一边含糊着说道。

    黄修文闻声一转心中忧虑,十分骄傲,说道:“这就是我祖父的厉害了。”

    “我祖父在帮忙分家时专门以原先的池子为界,东边的院落归大伯家,西边的院落归二伯父家,中间竖起一道墙,沿墙踩上原池边的太湖石就可以轻松翻过去,从前逢年过节时,我就经常在那里来回翻着玩。”

    “这怎么说服的?我一直想让我爹给家里多请一个厨子,他都不愿意。”罗应山也好奇。

    “因为堂姐落水后十分怕水,又加上大伯父和二伯父虽然吵得厉害,但毕竟是兄弟,嘴硬心软的,便默许了。”黄修文继续说道。

    “好吧,我还想着用什么方法来逼我爹,给我……给家里多请一个厨子呢。”罗应山又失落地拿起鸡腿吃起来。

    修文兄竟然与他一向看不惯的罗学兄交谈?

    这让魏平安听八卦的心思更加活跃,连正关注着远处曲水流觞宴的他也没忍住,分出一半注意力侧耳听着。

    毕竟谁能拒绝一个直接摆在自己面前的八卦,还是老一辈的八卦。

    曲水上首。

    县丞张廷和见黄修文和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