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今晚要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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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司那厮什么时候才回来?”

    等了四五日,纯狐卿已经不耐烦。

    这几日听闻商人队伍谈论路上艰辛,魔族随着大大小小战争不断繁衍,现已逼近沧衡城。偏偏人类似是一无所察,还在互相厮杀,争抢地盘。

    皇上不急太监急。

    他们妖族再隐居避世,总有那么几个脱离妖身,修成仙体甚至成神的庇佑。人族可不一样了,自从人类脱离肉身,羽化登仙后发现过于干预人界世事,容易导致事情发展得更坏,亦或是有碍修行,仙族就有了不成文的规定。

    不得过度干预人间世事。

    怎么个过度法,自己斟酌。

    纯狐卿真心觉得人类自私自利,成仙也狗改不了吃屎。

    要是能趁魔族不足百年,未有太多开智魔物加入,赶紧铲除它们,也不至于酿成如此多祸事。

    他坐在书桌前,捏着一根细细长长的毛笔,往泛黄的地图上斜划出一片区域。他写的狐族文字,虽看不懂,字体在宁野看来异常飘逸隽秀,不是那种像羽毛薄纱的仙气,而是由某种骨体支撑起,略微凌厉的飘逸。

    听不到她回应,纯狐卿回头看她。

    宁野正单手搭在椅背上看他们狐族绘制出的天下地图,看得那叫一个认真。

    他不满地用毛笔戳她手腕:“跟你说话呢,裴司有没有联系你?”

    “嗯,他说要打探清楚侍卫轮换时间。”她盯着笔尖逐渐聚出的墨珠,在它即将坠落到纯狐卿洁白衣服上时下意识伸手接住。

    墨珠在她手心里溅开,炸出一朵黑色小花。

    纯狐卿一愣。

    “不要甩毛笔。”宁野镇定地收回手,用帕子沾点水擦干净。

    她的举动过于突兀,纯狐卿不明白。

    他不明白,宁野倒是清楚自己为何会这么做。

    她不希望那滴墨珠落在纯狐卿衣服上。

    “你……”纯狐卿望见她眼底的平静,心下升起一丝失落,立即转口风,“你让他回来吧,程府侍卫轮换的时间我有。”

    “嗯?你什么时候弄到的?”

    “在府外抓了个侍卫,用了点小法术。”

    那名侍卫内急与其他侍卫换班时,正好被蛰伏已久的狐狸逮住。狐族魅惑之术与生俱来,纯狐卿面带嫌弃地勾勾手指,点燃狐火催眠,那侍卫便把什么都说了。

    但再详细点探听不到,他没了一条尾巴现在法术使的时断时续,见好就收吧。

    宁野点头:“行,那我让裴司回来。”

    纯狐卿不应,问出另一个问题:“你这几天在外打听程家,没被人发现吗?”

    她不回答。

    事实上她已经有两三日未曾在外打听,而是到处闲逛转悠,装作寻找镖局驿站站点。

    “不说我也知道。”纯狐卿合上地图,“被发现了吧?程曜在军营长大,对任何事都有警惕心,她一入城便注意到你,又邀请你去打擂台。一开始,或许对你有兴趣,现在,是对你起了疑心。”

    “嗯,所以我没有再多打听。”

    “运气这么背,呆在酒楼别出去了。我辛苦一趟,去跟裴司说带着地形图回来。”

    “呆在房间无聊,我去教坊司听个曲。”

    纯狐卿瞪她:“什么时候了你还想着去风月场所?”

    她干脆拖了张椅子到窗边坐下:“我在这看行了吧?”

    “你!”纯狐卿差点气得脱口而出你还不如看我。

    琴棋书画他什么不会!他造诣高深,天赋异禀,比起凡人……

    他厌恶地望一眼窗外,咽下梗在喉咙的那口气。

    王八蛋宁野。

    没品位!没眼光!

    粗俗!粗鄙!

    他转悠到程家小门处,给看门小厮使了小法术便回酒楼。

    纯狐卿算了算时间,当天下午,裴司应是能回来。

    可事与愿违,出现了点偏差。

    日影西斜。

    程府内。

    裴司告别自家叔叔,去到小门。

    未曾想刚到小门处程曜就出现了。

    “去哪?”程曜似笑非笑地看他。

    她没有带人来,但仅她一个,气势凌人地已经够压得人心里发毛。

    裴司恭敬一礼:“草民在程府叨扰多日,如今家中之事已与叔叔说清,不便再留下继续叨扰,是以今日出府,后日便要回家了。”

    “是吗?”程曜上前,“可我前日怎的听说,你们裴家被灭门了?怎么,不留下来?做个幕僚?”

    “程将军消息灵通。”裴司苦涩一笑,不卑不亢回答:“总归还要生活下去……草民还未想好以后的前程,留下在程家确实不错,但非草民所愿。”

    “罢了。”程曜见他悲伤不似作假,看来灭门之事八成是真。她看了看裴司,问出另一问题:“你认不认识奉远镖局的现任大当家?”

    她话一问出来,裴司冷汗便沿着背脊流了下来。

    他心里清楚,宁野暴露了,却不知程曜知道多少。

    他们的计划……被看穿了吗?

    “草民……认识。”裴司当机立断,选了最稳妥的办法,“裴家曾将贵重物交由奉远镖局运镖,大当家当时还是二当家,与草民一同上路。后来,草民要来沧衡城找叔叔,也是她陪草民来的。”

    “你们关系很好?”

    “主顾关系,草民想保平安,她想在此处建驿站点,我们便一同出发。”

    听起来倒是没有漏洞。

    军人的敏锐直觉却总让她觉着这两人对程家有所觊觎。

    “你包袱里有什么东西?”

    裴司放下包袱,解开布结,里头仅有零零散散的衣物。

    他在程家几日,除了第一日走错地方,便再无逾矩之举。手下人亦说没什么异样。且在程家期间,他也没有与外界的谁有联系。

    宁野这两日也再没打听过程家,站在旁观者角度,可能只是出于对上位者的好奇。

    程曜却还是怀疑,命令道:“把外袍脱了。”

    “……程,程将军?”裴司耳朵通红,不懂她什么意思。

    “搜身。”程曜也意识到不妥,朝手下使了个眼色。

    “程将军!你无缘无故搜草民,是否太过分?”

    两旁小厮听令动手,嘴上说着软话:“不好意思啊裴公子,最近府上不太平。”

    “程将军!”

    裴司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又羞又气,只能挣扎两下后任由他们搜身。

    但他身上什么也没带,再搜也搜不出花。

    程曜没奈何,放他离开。

    难道真是自己错了?

    程曜皱眉:“把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