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笑面人 十九
    《暗室低徊 [刑娱]》全本免费阅读

    池观月心里没什么底地看了一眼何将醉,琢磨着这么僵持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于是她索性深呼吸换上一副云淡风轻的面孔,一把拉开了门。

    门外的祝晴被这猛地一开门给带得向前踉跄了一下。也正是这一瞬间,整个棚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临时搭建的半封闭空间直接失去了所有光源,顿时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这一幕并没有在何将醉的预料之中。但他反应极快,就着黑暗中门外人群的吵闹和推搡,他一手揽住池观月,另一手向里使劲一拽门,还没来得及松开门把手的祝晴直接被一起扯了进来。凭借着声音侧身躲过跌进屋里的人,何将醉带着池观月闪身出了房间的同时迅速关上了屋门,把还没反应过来的祝晴反手关在了屋里。

    休息室旁边正好是一处拐角,池观月感受到身前人把混乱的人群和自己分隔开来,刚才一连串动作带起的略微急促的呼吸和这突发状况一样让人恍惚。

    没想到这人还真有两下子。

    而何将醉当下想的,却是那天池观月在黑暗里几近崩溃的样子。

    由于目前还不知道当时她那副反应的诱因具体是密闭空间、黑暗、过往经历梦魇还是其他什么,所以以防万一,在类似的环境里他还是需要向她确定一下。

    何将醉试探性地低声问她:“你还好吗?现在状态有没有什么问题?”

    池观月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问得一愣:“什么问题?”

    “就是现在这种环境……”

    池观月反应几秒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仰头回他:“有问题。”

    没想到这句话一出,面前这人真就瞬间僵住任她抱住自己了,甚至腾出一只手像那天一样缓缓轻拍她的后背作为安抚,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有种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呢?

    池观月清清嗓子:“你该不会以为我那天那个样子是真的吧?当真了?”

    “不然是演出来的吗?”

    “我可是演员。”

    “我不否认你的演技精湛,”何将醉沉声,“其他领域里这招也许可行,但涉及到心疾,医生和咨询师都不是那么好骗的。”

    池观月叹了口气:“所以有时候我讨厌和聪明人打交道。”

    比大部分同龄人更早开始的摸爬滚打的生活,让她几乎从小就深刻认识到了社会的生存法则。只是有些信条早就融进了她的骨血里,即使不算那种过分争强好胜的人,她也不习惯对外暴露自己弱点。

    被别人掌握的弱点是致命的。

    “不是打算和你针锋相对的聪明人,只是个给你递创可贴的人罢了,”何将醉开口,未卜先知一般刚好打破了池观月的紧绷,“是人都会有伤口,这不是脆弱的表现,也说明不了本体其他方面实力强弱。”

    池观月偏了偏头,以惯用的戏谑方式转移话题:“那根据你的判断,以我现在的状态,你会留下来陪我吗?毕竟待会儿等电路一恢复,全剧组人民可就都认识你了。”

    极近的距离让两人的呼吸暧昧地掺在一起,何将醉从揶揄的问话里确定了她的状态,终于稍微放下心来,顺势回她:“你要是不怕传绯闻的话,无论你什么状态,我都会留下来陪你。”

    “和你这张脸传绯闻倒确实不亏,但我这人小气,不愿意把喜欢的东西拿出来和其他人分享。”池观月一笑,松开手一拍面前的人,“放心吧,这种环境没事,你趁乱能走赶紧走。要是被屋里那个难缠的人看见,不知道又得给我扣顶什么帽子。”

    “居然还有你怕的人呢?”何将醉有些好奇。

    “我怕我忍不住揍她。”

    何将醉在临走前还表示,吃饭的事算周澄欠他们俩的,等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以后肯定不会放过他。

    黑暗里感觉到衬衣前襟有被轻轻拉扯的感觉,最后池观月笑着“嗯”了一声。

    于是在这一天工作接近末尾的时候,导致当天半个剧组临时停电的“罪魁祸首”方一尧终于得空揪住了池观月,盘问了她半天到底有没有被那个祝晴或者别人抓到什么。

    最后在池观月的再三保证下,他才将信将疑地放下心来,吐槽自己就是个操心的命。

    另一边刚把夏延裕带回市局不久的周澄正在跟同事沟通案件进展,原本他只是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刚进屋的何将醉,但是却在对方随手脱掉外套的瞬间眼睛都看直了。

    “你小子这是上哪刚鬼混完啊?”

    何将醉顺着周澄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的上衣——柔软的浅色休闲衬衫上,一枚淡淡的唇印正在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何将醉的记性一向很好,更何况这一天他总共也没去几个地方,稍微回想一下就知道衬衫上这口红印是从何而来的了。

    “行了,让你那俩探照灯歇会儿吧。”何将醉伸手把周澄的脑袋转回原方向,不紧不慢地看向玻璃另一侧的夏延裕。

    周澄配合地目视前方:“他和冯盛没白一起共事这么多年,这老狐狸比他还稳,半天连个表情都没变——这香水味,所以到底是谁能让你放弃了我们多年的革命友谊,独留我一人当单身狗?”

    何将醉从身后给了他椅子一脚:“赶紧滚进去审人吧警犬。”

    虽然在城北森林案中,夏延裕可以说是整个案件的核心。但对他这种狡兔三窟、看起来“毫无弱点”的人来说,突破口反而是在冯盛那里。

    冯盛的存在,就像是多米诺骨牌里的第一枚。无论是对夏延裕本人、还是对他的整个计划来说,都是这样。

    所以相较于审冯盛来说,到了夏延裕这里似乎可以让警方稍微松一口气了。

    两人之间紧密联系的破裂,是从夏家的背叛开始的——审冯盛的时候用的说法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然而实际到底是夏家哪一位先下的手仍犹未可知。

    “三月二十和二十一号那两天的行程说一下吧。”象征性地“寒暄”几句后,周澄捏着底牌切入正题。

    “平时工作忙,那两天难得休息,所以都和家人呆在一起。三月二十那天在家聚会,二十一号我们一家一起去了万悦那家购物中心,”夏延裕声音沉稳,说话间温和的目光透过镜片始终直视着问话的周澄,似乎在做什么判断,“购物、吃饭,后面发生的事情警官你们就都知道了。”

    避重就轻的回复十分讨巧。

    “控制好表情和他对视,”耳机里传来何将醉的声音,“他在试探你到底知道多少,吊着他就行。”

    周澄依言面无波澜:“两天的聚会分别都有谁参加?”

    “我和我爱人、我小舅子他们夫妻俩,还有就是那几个小的了。”

    周澄并没有着急抓住他不常见的描述方式进行追问,而是换了个方向说:“三月二十一号你们报警的时候,距离夏远宸失踪大概过了多长时间?”

    夏延裕略一思索回复道:“六个小时左右。”

    “不对吧?”

    夏延裕表情不变地看向他。

    “夏老板,你可能低估了现代法医学对于死亡时间判断的精准程度了,”周澄撑着桌面身体前倾,逼视着夏延裕,“夏远宸在你们报警的时候早就已经凉透了。二十一号那天在万悦购物吃饭的,有你、袁雅、夏远鹤,还有一个是谁?都到现在了,没必要再兜圈子了吧?”

    夏延裕陷入了沉默。

    正在调整耳机的何将醉闻言轻笑了一声:“可以啊。”

    一旁的刑警还没消化完周澄言辞间的套路,有些不解地看向何将醉:“怎么了哥?”

    “虽然推断死亡时间这活主要是由法医负责,但你们经常看现场,这方面应该也能估个大概吧。”

    旁边的人一点头:“死亡时间不到一天的话,只靠尸体基本可以把死亡时间精确到小时。再长点的话,就只能大致确定是哪天、哪月甚至是哪年死的了。”

    “夏延裕是考虑过抛尸时间的。人是三月二十晚上到二十一凌晨没的,他挑的那个时间正好卡边,再加上等人发现的时间——只看尸体的话,实际死亡时间正好就可以被模糊了。如果不是那野营的一家子那么会挑时间,再加上冯盛在车行老板那儿暴露了,那连抛尸时间都能被他模糊过去。”何将醉说,“而且你们周队用的是‘判断’,不是‘推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