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温泉山庄(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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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范围的探查好像没有收获,但看着乱步一脸沉思的表情,其他人也不确定是不是一无所获。

    最后忙完的夜蛾正道和乐岩寺,喊住了要越走越偏的几人,后又严厉地要求他们不能分开行动。

    能被检测到、判定为特级的诅咒,肯定没有那样简单。

    五条悟双手插在口袋里,一副懒散地模样:“比起祓除它,怎么发现它才是最难的事情吧。”

    乱步没有反驳这句话,他察觉到来自身后的注视,于是在开口前眯着眼睛回头看去。

    是那个留着白胡子、白眉毛的老头,乐岩寺。他的眼睛藏在眉毛投下的阴影里,看不清楚里面的情绪。

    但乱步还是在“咦”了一声后,短暂忽视了后者探究的目光。

    “是要做出特定行为,才能触发机关。”乱步走在夜蛾正道身边,一脸如常地解释,“就像是通关游戏,必须触发什么条件那样。”

    黑发的少年配合着比划,耐心解释着。夜蛾正道松了口气,然后又颇为信任道:“是吗,乱步有新发现的话,一定要告诉大家啊。”

    或许是因为之前那些传闻的原因,又可能是这段时间的亲自相处,给了夜蛾正道截然不同的感觉。

    乱步,果然是特殊的。他之前任务都圆满完成,包括现在所展露的,都能体现出他有一个聪明的大脑。

    但这副耐下心解释,微微抬着下巴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又像一个孩子那样。就好像翘着“尾巴”,在等待夸奖那般。

    这样的想法,不由让夜蛾正道露出一个微笑。

    是一个还需要哄着的孩子啊。

    解释的声音戛然而止,乱步抿着唇哼了一声,然后肉眼可见的,脸上的笑容越发明显。

    “特殊点就是晚上、温泉,然后将这些联系起来,就能得到想要的结果。”乱步继续说,“不过,很有可能是会将人困住的结界术哦,会影响里外流动时间的那种。”

    在他们来之前,确实有人前来探查过。他们要么是运气还不错,在迷失几天后走了出来,要么就是至今为止下落不明。

    那些侥幸出来的人,所说的和乱步推测的,没有太大差别。他们只感觉过去了一两天的样子,但现实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

    这也是为什么这个任务拖到现在、又安排了两个一级术式携带几个学生前往的原因。

    “为什么不是生得领域呢,据预估那应该是一个特级的诅咒,拥有自己的生得领域也很正常。”夜蛾正道侧目询问。

    作

    为一个老师,他并没有端着高高在上的架子,反倒是细致询问了,每一个他不知情的细节。

    乱步虽然一副“这也不知道吗”的表情,但口中还是做出了更细节的解释:“一眼就能看出来啊,它是【地缚灵】诶,只能在后山头一片区域行动。”

    “而且最关键的,是它很弱啊。如果更强一点的特级,是不会留下那么多尸体的。”

    “说起来那些人也是不够坚定的啦,不然应该可以和那几个走出来的人一样,侥幸逃脱吧。”乱步一边说,一边摊开双手,“所以比起祓除它,更麻烦的是找到它吧。”

    “噗嗤。”五条悟笑出声来,他为自己的想法得到认可而洋洋得意,“是吧,我就说那个家伙很弱的啊,只有没有实力的家伙,才会有这么多手段。真的很厉害的诅咒,应该从踏入它的领地起,就被攻击才对。”

    比起推理、收集消息然后汇总,五条悟喜欢更直接了当的解决办法。

    虽然说的没错,但莫名给人一种火大的感觉。庵歌姬的嘴角微微抽了抽,然后安慰自己,这种天之骄子,大概脑回路和普通人是不同的。

    乐岩寺一直看着那个黑发的少年,看着他眯着眼睛一副轻松的样子,却有条有理地推测出诅咒的来历。

    看来传言有误啊,禅院家培养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差。

    已知的消息不足以让他们推测出诅咒的位置,所以在安排下暂时住下,准备当晚亲自去看看“杀人的温泉”。

    晚饭由管家送到门口,他好像有所顾忌,所以并不在这片区域久留。

    晚饭过后,就是令人期待的温泉时间。虽然现在天气比较炎热,但是舒舒服服地泡会儿温泉,也是不错的选择。

    蒸腾的热气会带走身上的疲惫,流动的水流也会给人一种心安的感觉。几人换上浴衣,走到温泉前犹豫着停了下来。

    “硝子,真的可以吗……”庵歌姬换下红白配色的巫女服,穿上浅色的浴衣,“不是说,那些尸体都是在温泉中发现的吗——”

    虽然现在一眼看去,水池里流动的水很干净,热气腾腾的雾气缭乱,但一想到有尸体泡在池子里,哪怕现在清理干净了,也还是会觉得渗人。

    家入硝子眨了眨眼睛,她轻轻拍了拍庵歌姬的手背:“嘛,别太担心。这里的温泉不止这几个,事发的地方离这里挺远的。我们泡好温泉后,再去看看好啦。”

    她们面前的温泉不是很大,能容纳五六个人。竹篱笆的另一边很吵闹,是男汤的区域,隐约可以听见“噗通”的巨大落

    水声。

    听隔壁几人玩得这么开心,加上家入硝子的解释,庵歌姬这才放下心来。

    竹篱笆的另一边,是一个较大的温泉。角落里,两个人安静坐着,头顶包着毛巾帽子。

    “这样久违的放松一下,也很难得啊。”夜蛾正道靠在温泉壁沿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他身边的乐岩寺,脖子以下都泡在温泉里,两缕长长的眉毛末端泡在水里,然后不等他开口,就是“哗啦”一声巨响。

    一个身影灵活地,大跨步着往温泉里跳去,原本泛着微微涟漪的水面,被激得撞起汹涌水波。

    刚准备下水的夏油杰,被渐起的水扑了满脸,他听到五条悟放肆的笑声,于是抹了把脸后,把湿透的毛巾放下,准备去外面拿一条干净的。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冲洗身体的淋浴头下,乱步背对着门口,将身后的那缕长发顺到身前。

    泡沫蓬松地堆在他的脚底,连头发上也气泡堆出显眼的高度。他坐在板凳上,仰着头闭着眼睛,等淋浴头中温热的水,把身上的泡沫冲刷干净。

    放好东西的夏油杰从旁边路过,从进澡堂开始,他就察觉乱步的话变少了。现在看他一个人默默洗着,于是好心询问道:“需要我帮你擦后背吗?”

    关系稍微好点的人,在澡堂里都会互擦后背。毕竟后背不太好摸到,互相帮忙会方便一点。

    夏油杰刚刚也帮五条悟擦过背,不过那个时候乱步还端着个木盆,站在门口磨磨蹭蹭。

    提议的询问刚落话音,乱步就扭过头去,他说了一声“好啊”,然后放弃了和头顶的泡沫抗争。

    挽起袖子后,夏油杰走了过去,他接过毛巾,伸手落在面前人的肩膀上。

    这一靠近,他便看得更加清楚。水流冲刷过肌肤,较长的头发盘做一团,将后脖颈完整地露了出来。

    软绵绵的胳膊,一看就没有经过长期的训练。夏油杰眯着眼睛,并没有将自己的疑问问出。

    身为咒术师,体术肯定是要能看得过去的。但或许是乱步坐着时,看起来就那么小小一个,让夏油杰有一种——乱步和硝子是同类型存在的感觉。

    硝子会反转术式,可以治疗其他人。这十分少有,所以十分珍贵,自然也就不需要她涉身危险的任务。

    乱步、大概也是这种类型的术师吧,夏油杰有些走神,反应过来时面前人已经缩着脖子,打了一个喷嚏。

    “去泡一会吧,剩下的我来收拾就好了。”夏油杰贴心地提议,“不过……”

    “

    嘿!你们好慢啊!”

    两人的交谈被打断,只在腰上围了浴巾的五条悟,光着脚跑了过来。

    淋浴头被关上,于是哗啦啦的水声停了下来。室内弥漫着热气,有些遮挡视线。

    乱步刚围好浴巾,一抬头就对上五条悟的注视。后者摩挲着下巴,一副认真思考的模样。

    “那个长眉毛老头啊,没记错的话是一个保守派吧。”五条悟若有所思道,“就这样过去肯定不行的,那些老顽固最喜欢找麻烦了。”

    “什么?”不明所以的夏油杰问了一句,“什么找麻烦。”

    “啊……”乱步也有样学样,摩挲着下巴,“确实会比较麻烦啊,因为那个白眉毛老头一直盯着我,这可是很让人困扰的啊。”

    “诶……有吗?”夏油杰一头雾水,“什么时候的事情。”

    那位京都高专的老师,居然一直在暗中观察吗?夏油杰没有注意到这些细节,他伸手将额头前的头发捋到耳后。

    澡堂里很安静,只剩下细微的水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其他两人齐齐看来,于是他这才发现,那抹很刺眼的红色。

    因为乱步一直背对着他的原因,夏油杰便没注意到,那脖子处长长的一道红色纹路。

    刚刚热水冲洗过,所以猜测是涂鸦的的想法不攻而破。他下意识放缓了呼吸,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秘密。

    湿哒哒的头发贴着脸侧,发梢还在持续滴着水珠。乱步并不在意被人发现身负诅咒的事情,不过看夏油杰那紧张地吞咽着的表情,后者似乎很重视。

    偏偏五条悟还勾起嘴角,一副确有其事的样子,他添油加醋地描述:“对哦、是诅咒哦,是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诅咒~”

    “要是被那些高层的老顽固知道的话,乱步怕是就要、呃——”白发的少年一边说,一边把手横过来往脖子上一抹,“真是可怜呢,那样的话就要永远、失去自由~”

    五条悟一边翻了个白眼,一边吐着舌头:“很可怕的是吧,是吧?”

    僵硬在原地的人死死握紧了拳,他的脸上没有表情的变化,但嘴张张合合又说不出半个字。

    乱步也不是第一次见,五条悟的恶趣味了,他双手一摊摇了摇头:“哪里有那么严重,只是一个印记而已。”

    他本人都不知道,这个诅咒作用是什么,所以四舍五入和印记一样毫无影响。

    但看夏油杰一脸深沉的模样,很明显是被唬到了。

    “是啊……乱步一直都穿着高领的衣服,而且脖子的地方也一直缠着绷带……

    原来是这样啊。”夏油杰眉头紧皱,碎碎念起来。

    五条悟突然凑近,他发出“哈哈”的嘲笑声:“不会吧杰,你该不会当真了吧。虽然被那些高层知道,确实会找事,但乱步本人都不知道,这个诅咒与什么有关诶。”

    这样一说,揪紧的心脏松开来。夏油杰吐出一口气,然后又有些懊恼地看向五条悟:“这样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悟。”

    草草收拾了东西后,他也没了泡温泉的心思,更何况经过乱步的鉴定,这个温泉根本就不是天然温泉,只是为了吸引游客的噱头。

    所以更没了泡得必要,夏油杰一手扶着额头,顺带也把乱步带了出来。

    脖子处的印记,被仔细地用绷带再次缠绕起来。身后的人一圈圈绕着的同时,又再三确定没有露馅。

    夏季的浴衣领口比较宽松,所以那一圈圈的白色绷带,变得格外显眼。

    “你们在干什么呢?”

    身后传来询问声,原本沉思的人被吓了一跳,夏油杰下意识站直身来,眼睛却不时地看向乱步。

    “没什么。”五条悟态度如常道,他的手里是温泉特供的三色丸子,“硝子你们也很快啊,要来一杯吗?”

    他嘴里说的,是矮桌上摆放的果酒。小酌一杯确实惬意,毕竟那边的两个大人,也正对着酒壶喝起清酒来。

    这壶果酒,还是五条悟好不容易顺来的。

    家入硝子拿过杯子浅尝了一口,然后注意到神情有些不自然的杰,最后目光落在乱步身上。

    “你脖子上的绷带怎么回事?上次就看到了,是伤口没好吗?这样的话,那可不能泡温泉。”

    作为一个会反转术式的人,家入硝子对医疗方面的事情,还是比较上心的。

    她也注意到乱步似乎随身携带着绷带,但之前只以为是鵺的小小爱好。

    “是疤痕吧,所以想要遮着。”夏油杰一手摸了摸后脑勺,一边假装轻松地解释,“不过绷带也比较透气,应该是没问题。”

    “哦。”

    还好硝子没有继续询问,夏油杰显而易见地松了口气。不过站在他旁边的乱步,在咬了一口特供大福后,又再次眯着眼睛。

    休息过后,就要开始调查任务了。于是夜蛾正道清了清嗓子,吩咐几人回房间换好校服。

    校服并不只有统一着装的目的,特制的布料,也能挡下一些攻击的波及。

    说完之后,夜蛾正道又神色凝重:“不要分开行动,那些人都是穿着得体死在温泉里的,所以就在你们回去换衣

    服的路上,又或者是一开门的瞬间——都有可能被拉入结界当中。”

    “所以,一定要一起行动,如果分散开了也不要害怕,硝子和歌姬的话,一定要更加小心。”

    话都这样说了,几人也都前后相差不远的,往楼上走去。

    或许只需要一瞬间,变故就会突然发生。

    几人的房间都比较靠近,在同一层的相邻位置。走上楼梯后,乱步率先停在第一个房间门口,然后扭过头去。

    他身后投下的影子里,一抹白色高高跃起。

    夜蛾正道走在最后面,他瞬间警惕起来,拿出了随身携带的武器。

    虽然大家都穿着浴衣,但武器在老师的要求下,都随身带着。

    乐岩寺摸向后背的箱子,眯着眼睛扭头看去。他走在最前面探路,此时只看到几个后脑勺,离他越来越远。

    “铛”的一声,沉重而悠长的铃声响起,那是客人用毕后,清扫浴场和温泉时,会敲响的铃铛。

    那个铃铛挂在屋檐底下,很大也很沉重,所以摇响时,声音悠长地在楼底下响起。

    但这座建筑、又或者说这个山庄里面,根本就没有清扫浴